天空挂着白云缕缕，阴凉得几乎看不见太阳，只有不断反射的光，预示着现在还是白天。
天空虽亮，但莉娜的心中却一片阴暗，暗得看不见任何色彩。
她坐在石阶上，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因为不论思想如何变化，那则可怕的消息总是伴随着她的脑海，深镌入内，仿佛要将她拉入漆黑，从此永不颠覆。
莉娜从来不知道亲人突然消失，会让自己那么难受，仿佛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心口，沉重地无法呼吸。
今后该怎么办呢？
脑海里勉强蹦出这个问题，随即被更多的难受和痛苦淹没。
“莉娜。”
身后传来轻轻的呼唤，那个声音很近很近，几乎就在耳畔，但她没有回头。
“莉娜……”
第二声里多了一点苦涩，她不知道莱安是不是也因为难受的心情，声音才变得这样，但她不想抬头，因为现在自己讨厌看到的一切，甚至是这个世界。
“很难受吧，很不安吧，莉娜，我知道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是一样的，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会跟莉娜一样，变成一个爱哭鬼，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就不会改变，我也是花了好久才明白的这个道理，不管莉娜听不听得懂，能不能明白，我都只能说到这里。”
“莱安……”
莉娜逐渐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泪眼模糊的脸：“莱安以后是不是会跟父亲和母亲一样，突然离开莉娜？”
“不要害怕，哥哥不会离开，永远不会离开，哥哥会扛起背负家的重任，莉娜只要呆在哥哥身边就不会有事。”
“……嗯！”
城镇的另一边，某明亮房间之中传来了贵重物品碎裂声，啪啪啪一连串声响，吓得外面等待的仆人都不敢说话。
“可恶！这个小鬼居然敢拒绝我的提议！”
科兹莫回到家越想越觉得生气，他凭什么底气拒绝，不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小鬼，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担起整个弗朗西斯家族？
他有这个能力吗？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想想做就能做到的，其实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甚至有些时候光凭努力和天赋都不够，还需要运气和资格才行。
就他这个年纪，家族里不服的大有人在，家族外看不起和看不好的人更多，即便天赋超越常人又怎样，仅仅一个父母双亡的小鬼，拿什么去支撑这一切？
“哼，总有你回来求我的时候！”
忽然门外响起咚咚声，只见一个女仆的身影映照在门上，她微微鞠身道：“大人，弗朗西斯主家的一个女仆说有事要见您。”
“女仆？让她去客厅等着，我稍后过去。”
科兹莫想了想，说到女仆，还是主家的女仆那里，他比较熟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露西娅，她经常跟在莉娜身边，而且因为上次的事情，相互之间有了一点交集，除此之外，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别人来找他。
她和他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应该没有理由再来找他才对，不过既然来了，见一面又何妨。
收敛一下表情，他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坐着等待的露西娅，而下一秒，她也看见他，然后急忙站起来躬身。
“科兹莫大人，这个时间打扰真是万分抱歉。”
“有什么事就说吧，不需要拐弯抹角。”
“是，上次和您说的那件事，我弟弟他……骑士那个……并没有成功，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主教官并没有按我说的给你们放水吗？”
“不不，是我弟弟能力不足，即便降低标准之后，仍然没有……”露西娅说这话的时候，垂下头，脸红了一下。
“那我帮不了你，普通骑士的六成水准成为骑士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如果他连这个都办不到，你最好劝他放弃这个梦想。”
科兹莫的声音非常冷漠，其中几乎没有一点感情，就像会说话，但仅限于会说话的木偶一样。
“大人……”
“够了，你走吧。”
“不，请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最后一次，他一定可以的，如果不可以，我也保证今后不再来烦大人！”
科兹莫低头注视这个下跪抓住自己衣角的女人，抿了抿唇说：“想要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大人……”
“不要着急感谢，只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可以保证你的弟弟百分之百成为骑士，而且成为骑士之后直接获得三位骑士扈从，以及一套超标准的骑士装备，保证他在任何地方的生存率都能提高。”
“科兹莫大人的心意，露西娅感激不尽，但是需要露西娅做什么才能换来这一切？”
“很简单……杀人，你会吧，只要杀一个人，你就能得到刚才的一切，而且那个人非常脆弱，就算是你这样的女仆，也能轻易杀掉她。”
“您说的人是谁？”
“莉娜，弗朗西斯家的大小姐，莉娜·弗朗西斯。”
“为什么？不可以！露西娅不可以伤害大小姐，什么都可以做，哪怕献上自己的肉体，唯独这个不可以……科兹莫大人，请你收回这句话。”
“收回？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里是弗朗西斯家吗？就算是弗朗西斯家，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仆长而已，在我面前算得了什么？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露西娅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她并不愿意遵从科兹莫的意思去做事。
“可是……露西娅不可以伤害莉娜小姐……”
“少装忠诚，你的嘴脸我已经看够了，赶快同意吧，那件东西都偷了，现在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弗朗西斯家的两个主人是怎么死的，是被什么兵器杀死的，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要知道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你一定会上绞刑台处死，还有你的弟弟和其他家人都得不到好下场，即便如此，你也敢忤逆我的意思吗？”
“科兹莫……大人……”
“哼，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傍晚之前，如果没有得到我的消息，就动手杀掉她，你偷来的这把西尔芙之殇借给你，用完之后记得还给我。”
“是……”
露西娅深深低下了头，从此再也没有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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