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布拉大教堂是除了塞哈洛图书馆之外，另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
跟图书馆相比，它有着相同的底蕴，相同的宏伟，所差的，也不过是人气而已。
图书馆热闹的时候，教堂的大部分地方都空置着。
就像伊恩现在的疑惑。
“梅奥，你确定这个教堂很有名吗？”
“当然。”
“那这里为什么这么冷清！”
从进入大门开始就没看见一个人。
“……各种理由吧，你看这里哪点比刚才的图书馆差？”
究其原因，梅奥也不是很明白，因为教堂的名声并不差，或许是它所展现的理念和世人不同吧……
伊恩貌似还有很多意见。
“的确，但是……”
“那就行喽，反正我们只是来参观的，管这么多干嘛？”
“……”
道理没错，但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应该是他的幻觉吧。
梅奥指了指前方。
“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教堂特别大？”
“嗯。”
比伊恩见过的其他教堂要大一倍以上，木椅的样式都很古老，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么多位置有没有机会坐满。
“据说这个教堂有一个典故。”
“哦！说来听听。”
“据说是千年前发生的故事。”
“还有呢？”
“据说跟一条龙有关。”
“具体发生了什么？”
梅奥轻轻咳了一下，然后才很认真地看着伊恩说：
“……忘了。”
“……”
伊恩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打击，感觉瞬间就像石化一样。
“哈哈哈哈，真是两个有趣的小鬼。”
教堂内忽然传来大笑声，梅奥下意识伸手从背后取枪，却摸了个空，才想起今天并没有携带武器出门。
“谁在那里？”
“不必剑拔弩张，这里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从圣王像后走出了一个……鬼父？还是神父？
梅奥十分不确定，他穿着神父的衣服，如果是的话，这是他见过最丑的神父，因为在今天之前，他不敢想象哪个神父的半张脸是坏掉的，就像腐烂了一半一样，因为这个原因，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神圣，丑恶感倒是很强烈，这样还称得上神职者吗？
“你是谁？”
“吾名罗伊·阿尔弗雷德，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名神父就可以了。”
“梅奥认识他吗？”
“不认识，之前从来没见过。”
梅奥否定了伊恩的提问。
神父微笑着，似乎不曾听见两人的窃窃私语。
虽然丑陋，但是梅奥对笑容的人生不起恶感，于是说话的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点。
“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觉得你们刚才那番话很有意思而已，我有那个故事的完整版，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
伊恩朝梅奥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意见，于是点了点头。
黑衣神父看见这一切，嘴角的笑容愈加浓郁。
“这座教堂的名字叫做莫布拉大教堂，千年前建立它的人却跟莫布拉城无关，那是一个外来的商人，其名为旺达·帕特里奇(Wanda Partridge) ，他跟他的侄女一起来到这个地方，遇见了另一个命运之人，于是建立了这座教堂，同时创建了一个如今尚在的教会——亚伦教。”
“亚伦教？”
“没错，亚伦教尊崇死之教义，因为它的王是亚伦王，是死咒之王，是掌控死亡之王，这样的教会本来是不会被那个时代的人们接受，但她使这一切化为可能。”
“她？”
“即是亚伦教的初代圣女。”
“怎么办到的？”
这下就连梅奥都开始感兴趣。
“中间发生的许多事难以说清，如果省去过程的话，这个教会的结局并不怎么令人惊奇……只是普通的归隐离世而已。”
最后搬离了莫布拉大教堂。
“为什么？”
“时势逼她们不得不这么做。”
时势……
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被逼迫，可是这两个字永远如此令人无奈。
圣王像面朝教堂之外，这一刻仿佛正在看着梅奥和伊恩。
“那尊雕像就是那个教会的亚伦王？”
“没错。”
“他好像很年轻。”
伊恩觉得雕像就如一个少年人，除了眼眸中的沧桑之外，似乎没有什么配得上王这个称号的。
“身为无双之王，自然要和常人不一样。”
梅奥没怎么听得进罗伊的解释，反而注意到了一开始未曾察觉的问题。
“为什么现在教堂里没有其他人？”
“偶尔会有空荡的时候不是很正常吗？说明你们的运气很不错，可以独自欣赏这里的一切，本教会即便入夜也不会关门，所以你们可以待到任意时间。”
这个算得上好消息吗？
勉勉强吧……
因为就算这里不关门，梅奥也是要回去学院的，所以这一条基本上跟他没什么关系。
“神父，你的脸……”
谈话到这里，伊恩越来越不习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很可怕，如果这个问题不问清楚，恐怕一整晚都会睡不着觉。
“世界上有很多外表尚且完好，内心却腐烂透彻的人，你觉得我比起那些人怎么样？”
“这一点我无法判断……”
问题太直接，这样一来伊恩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的确，我们之间并不是很熟，你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轻易伤害你们，如果你害怕的话，马上离开也没问题。”
“那倒不用——”
如果马上离开，岂不是显得他胆怯了吗？
这种事当然是不行的。
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拿得起剑。
好不容易来一次，梅奥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
“我们可以随意参观吧？”
“没问题……不过少年——”
“呃，还有什么事吗？”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的权利不是很大，不过新增一位年轻的执事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你能够成为正式的神父，将来或许可以管理这座教堂。”
神父向梅奥伸出了橄榄枝。
管理一座教堂，听起来貌似很不错，但梅奥打心底觉得抗拒。
“不需要。”
“当神父有什么不好的吗？”
“……那倒没有，只是单纯觉得不合适，我准备当一名骑士，而且我也没有信仰，肯定当不好神父。”
“太果断可不好，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现在说了不算。”
感受到黑衣神父的目光，梅奥一瞬间产生了被看透的错觉。
“只有经过时间的洗礼，你才会真正长大，然后悔恨自己曾经认为正确的选择。”
“我不会的。”
“哼哼，你的意志不错。”
虽然是哼声，黑衣神父却是在笑。
伊恩很不明白——
“什么是意志……等等，我的意思是这也算意志吗？”
“当然算，意志就是坚持一些你认为是对的事，做下一个决定，然后永远不要试图改变那个决定，你办得到吗？”
“那要看什么事……”
“不用看，你根本办不到。”
“凭什么这么说？”
伊恩很是不服气。
“坚持只有极少人办得到……不，几乎没有人办得到，因为决定是你认为它正确的时候决定的，等过了一段时间，心情改变后的你又会认为它不正确，正常人怎么可能坚持一件错事呢？结果当然是推翻所有你认为错误的东西，这就是自以为聪明人类的可悲之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坚持不下去的人，除非你一直认为它是正确的。“
只有愿意坚持曾经错误的选择，那才是最可贵的，但是这在他人看来又成了一种愚昧。
恶性循环之下，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将一件事坚持到底。
神父的话的确有一分道理，不论他承认与否都是这样。
暮光映入教堂，将彩色玻璃照出了另一份别样，似乎在默默宣示着什么。
“时间不早了……”
“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不需要跟我解释。”
神父言罢转身，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两个人。
因为时间关系，回去路上看见的许多商铺都在准备打烊，他们也没有驻步，径直回到了学院宿舍。
“梅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我们是室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也要说声谢谢。”
伊恩忽然睁大眼睛，因为他的视线越过梅奥的身体，看见了正从远处过来的两个女孩。
“真巧，又是那她们！”
“是艾米娅和斯嘉丽。”
“她们来这里干嘛？”
“什么干嘛……你的问题很奇怪，当然是休息啊。”
回宿舍除了休息还能干什么？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莫布拉这边的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不分开的吗？”
梅奥有点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不经意地点了个头。
“……嗯。”
“太幸福了！”
伊恩内心的激动已经无法形容，直到她们过来也没有平复好心情，惹得艾米娅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了？”
“……应该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们……最近艾塞亚上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院学生来我们学院？而且都是长期居住的打算。”
听见这句话的伊恩又换了表情，幸福陶醉变成了诧异。
“唉，你们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只见伊恩伸出一只手指着上方，十分轻易地说：“天空……要坠落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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