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搅你们的……”
潘妮稍微探出半个头，语气怯怯。
“不要紧，不过你有什么事吗？”
莉迪娅打量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发现她与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戴上了一顶旧帽子，似乎有出门的打算。
“土豆还剩了很多，今天如果不多卖一点，就又要吃烤土豆，潘妮和祖母都不想吃土豆，但是用土豆换来的面粉已经……那个，所以潘妮要继续去卖土豆。”
“那我跟你一起吧，罗伊大人呢？”
“我就算了，毕竟这副样子太过招摇，只要一出门就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的确，一身黑袍太过显眼，这里没有适合罗伊换洗的衣服，天之书又因为储备力量的枯竭而难以使用，它以意志、信念这样的力量作为驱动源，就注定了会有这一缺陷，等它自然恢复需要的时间太过悠长，所以目前沉甸是最好的选择。
而莉迪娅可以换上潘妮的衣服，再戴一顶帽子，见过她的人和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所以很难被人认出来。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雪白的肌肤逐渐被麻布遮过，下半身光溜溜的，直到套上粗衣，才锁住了一点诱人的光彩。
可是即便换上潘妮的旧衣服，还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掩饰的气质，让她显得与众不同，戴上帽子才能勉强掩盖一点。
“我们出发吧。”
“嗯。”
咕噜咕噜地滚着轮，驴驮着小车，而车上坐着两个女孩，走不快，但她们很轻，因此也不慢。
虽然是驭驴，不过潘妮并没有用鞭子，仅仅依靠小驴自己前进，而小驴也非常聪慧地没有走错路。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的名字是莉迪娅，那个喜欢穿黑衣服，而且一直拿着一本书的家伙叫做罗伊。”
“我叫潘妮，我的祖母……呃，祖母的名字就是祖母。”
“是吗，潘妮……很好记呢。”
“哎嘿嘿，潘妮也这么觉得，潘妮的父亲是诗人，父亲想要Penny，所以给潘妮取名潘妮，他还为潘妮编了一首歌谣喔。”
刻意咳了两下，疏松嗓子，她摇摆着双腿和身体，哼起了熟悉的节奏。
——?啦啦啦，飞鸟在高歌。
——?啦啦啦，森林在欢唱。
——潘妮与世界和平共处。
——?呜啦啦，潘妮喜欢潘妮。
——大家喜欢潘妮。
——潘妮被所有人喜爱。
——?就像天空和太阳永远不会分离。
——潘妮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驴车的滚轮声是伴奏，蹄声是鼓点，驴叫声则是混音，加上潘妮的哼唱，宛如天籁之音。
当歌声落下，音曲不再，但是那种奇特的节奏却缭绕在人的脑海，久久不散。
“怎么样？很好听吧？很好听吧！”
“唱得……意外地特别特别棒！潘妮，你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哎！”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上次经过一个马戏团，然后有个姐姐说要带我离开，具体什么名字不清楚，但是他们的场景剧……好像叫圣颂世界，非常有名，非常有趣，非常好看，可惜祖母不同意，否则……”
否则的话，她就能一直唱自己喜欢的歌，一直一直地唱下去……
但是最后没有如愿不仅仅是祖母的原因，她也不想抛下就这么走掉，就算那个姐姐说的话很有道理——
“人不可能永远为了别人而活着，不管是怎么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需要，自己想做的事，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仍然放不下原来一切，于是就失去了那个离开的机会，或者说……
改变人生的机会。
不过潘妮并不后悔，现在的她一样很好，一样可以唱自己喜欢的歌，所以没关系……
忽然传来的一声驴叫唤回了她的思绪。
“……啊，到了，我们下车吧。”
附近差不多是个类似农贸市场的地方，除了潘妮之外，还有很多同样卖东西的人，只不过卖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还有摆的位置也不一样。
潘妮这个位置有点阴暗，处在角落里，大概不注意就很容易忽略。
将驴车停在最里面，然后把装在箩筐里的土豆往下搬——
嘿咻……嘿咻……嘿咻。
因为力气小，所以搬的时候异常艰难，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然后过上好半天才把土豆筐从里面挪到最外层。
接下来就是要把重重的箩筐从车上搬下来，可是当她刚用双手紧紧抱住土豆的时候，因为潮湿，脚下突然滑了一下。
后跌——
箩筐倾倒！
扶住。
还好这次不是一个人，当她差点摔倒的时候，另一只白嫩的小手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嗯……还好，习惯这样了，其实今天是意外，平时的潘妮可是很小心的……”
莉迪娅刚拾回意外掉落的几颗土豆，就听见咕地一声，肚子叫响，潘妮的脸也开始涨红。
“唉，都这个时间了还没吃饭……是祖母罚你吗？”
“没有没有，不是不能吃饭，是潘妮挑食，不喜欢吃土豆……”
“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就不管站着呆呆发愣的潘妮，跑向了最近的一家面包店。
店里有很多东西，满屋飘着面包奶油的香味，她左右张望，先是拿了一块蛋糕、两个长面包，然后转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牛奶。
付过钱之后，转身跑向潘妮的所在，但是当她回到市场时，眼前却出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失神的手松开，大袋的面包掉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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