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的最后一击带起剑鳞的长龙,明晃晃的剑刃成千上万,菲娜融入剑鳞,高速地出剑使得每一剑带着乱石穿空的威力,蜿蜒绽放的长龙扑向谛听。
谛听左拳高举,手背隐秘位置,一个白色骷髅图案快速成型,待到剑鳞长龙近在眼前的时候,谛听长啸一声,左拳高速落下,皮肤与空气摩擦爆发火花,这一拳恍如陨石堕天,速度与力量无与伦比,单论威力已经在菲娜的最终一击之上,菲娜看到谛听出手的瞬间就知道战斗毫无悬念。即便求生的执念没有让她的剑锋钝化,面对这个活着的传说她依然不能获胜,能够匹敌这种怪物的只有学员中的怪杰。樱色长发散落在陷坑底,菲娜在面对冲击的瞬间想到的不是拼死换伤,而是收束了剑鳞防御自身,伤势被降到最小的代价就是失去了战斗能力和行动能力强力的一击造成的伤害很有限,谛听的手臂被她贯穿发出焦热的气息,白色骨质数次想要覆盖其上都没有成功,它面无表情地甩手,一点都没有因此觉得不自然。
自己会害怕死亡这件事让她感到可笑,但是这也让她明白了那个大男孩在她心中的地位,即使是让她背负贪生怕死的污名她也绝不后悔。这种莫名的感情鼓动她也搞不清楚,搞不清楚的事情她不去想,在最后的时刻,她唯一想着的只有一个人。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
菲娜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的脸,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泫然欲泣的脸,身为前辈不能让学弟学妹看到自己绝望的表情,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软弱的内心,她必须是包裹在厚重铠甲中的战士,披荆斩棘,斩除一切的恶。不能倒下,不能让怪物向前一步,不能……
菲娜站在陷坑底部,拄着长剑,腰杆挺直如标杆。
“抱歉,康斯坦丁。”
“我可能没办法兑现诺言了……”
“她为什么不走?她要走的话这家伙是追不上她的吧?”少年早早地卸掉自己脸上的假面,被转移之后在大厅和新生们等待救援,大厅中央是菲娜和谛听的战斗画面,华丽的剑技被谛听所破解的一切少年都看在眼里,对菲娜的选择也十分不解。菲娜拥有这样超越谛听反应的速度要逃出生天应该易如反掌,为什么要选择和这种怪物死磕?看起来并不像是她想打败这个强大的怪物,而是想要保护什么,少年想起了点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不能从那里走开,这里所有人的安全都指望她,如果她从正面战场撤离,这里几百名学生和无能力的教官都会直接面对谛听的威胁。”
“......”话虽这么说,少年对这样无作为的围观的嫌恶不减分毫,他冷着脸说:“这就是袖手旁观的理由?”
“我们?我们只是普通人,这种事情就该交给力所能及的人去做,我们怎么能帮的上忙?”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只能袖手旁观,不能给她增加压力,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你说的很对。”少年对这样的论调已经听不下去,他知道事情就该是这样,被冠以英雄之名的人在前方为无力的人撑起庇护所,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然后突兀地,菲娜所撑起的安全感不到十分钟就被击破,菲娜倒在陷坑里,谛听冷眼看着天空的监视器。
“你们的英雄被打倒了!弱小的人类,这就是现实,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人群恐慌,谛听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战胜菲娜最终一击的强势,谛听宣告自己无比强横的力量要凌驾于这个所谓的人类英雄之上。失去屏障的人类开始对倒地不起的女孩恶语相对。
“站起来啊!”
“什么啊,这么没用!亏我还对她有所期待......”
“听说是没有服从上头的命令擅自过来的,跟着部队过来多好,让我们白白期待。”
“你们看到了么?她最后一击是用来防御的!剑魔的杀招用来防御真是闻所未闻!耻辱!”
“废物!”
少年的手臂轻轻抖动,向前走出一步。清黎伸手拉住少年:“你想干什么?”
“你猜。”少年侧脸瞥了一眼,冷漠的表情麻木不仁。清黎见过很多愤怒的脸孔,愤怒到狰狞扭曲的也有,愤怒到张狂大笑的也有,惟一一个安静爆发的只有这一个奇怪的大男孩。他的表情在他听到第一句议论的时候就彻底消失,而这个神情平淡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怒涛排浪,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少年对此茫然不知,他现在只想怼翻这些胡说八道的人,英雄就该为他们爆种战到最后一刻?又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论调,英雄站在第一线浴血奋斗的时候你们在期待他献出生命,打倒敌人就接受你们虚伪的赞美,被敌人放倒就会被你们所唾弃。
但是英雄本人的意愿呢?他们是否愿意为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献上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否会害怕,是否会退缩?为什么退缩的英雄将背负一生的骂名?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英雄身上,擅自地期待,擅自地失望,擅自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攻击英雄,人为什么能这么无耻?说到底,英雄也是人。他们将由谁拯救?这一串的问号康斯坦丁没有问出来,他的内心被愤怒填满,然而盟约束缚着他,他的愤怒只好对着那只正在张狂大笑打算杀死菲娜的怪物发泄。
“我去上厕所你跟着我干嘛?我去去就回。”少年故作镇定,远离了清黎的视线。十秒钟之后,雷霆轰鸣声中,无名英雄到达战场!
“让你久等了,英雄参上!”少年在此宣言。
“——我来拯救你了!”
在大厅屏幕目睹假面突入战场的清黎捏紧了拳头,冲向了出口。
“这个,笨蛋!”
少年没有戴着假面,没有那样强力的出场方式,也没有那样能够睥睨一切的力量。他走向谛听巨大身躯的身影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然而神色坚定。他讨厌有人为他牺牲,看着别人为了拯救自己而他什么都不能做是一件悲哀的事,他不鄙视这些安然缩在后方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做法,他不希望自己怀着罪恶感等待救赎降临,如果要获得拯救,除了自己的努力挣扎别无他法。
“大块头,我来做你的对手!”
谛听迈着步子走过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狂风、怒雷、地震,这一副地狱景观里出现的往往是人类被巨体的妖魔撕成碎片的故事,少年的身体随着地震而震动,看待谛听的眼神毫无畏惧。谛听哈哈大笑:“你一个没用的人类到这里也想当英雄?当世英雄该是众人之首的精英,你这等庸人也敢来沾染这样的词汇?人类真是可笑的生物!”
听到这句话,连身在远处看着屏幕的众人一时也忘了危机仍然没有消失,哄堂大笑起来,恶魔和人类出奇的意见一致,少年这种人的确不适合当英雄,没有奉献生命的决心,没有挺身而出的资本,没有令人心折的气度。这一点少年也知道,他并不打算当这些人口中的英雄,他们的嘲笑少年听得清楚,对于毫不关心的人,他绝不会逞英雄。相对的,他关心的人遭受危机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会赶过来,他只想给这些人安全感,所以他不是世人的英雄,从来不是。
“我不想当你们的英雄,但是我会当她的英雄。”少年对嘲笑不闻不问,自顾自说下去:“你们大可以在安全的地方看戏,你们永远只能在后面看着。”
“甚合朕心,少年,来当我的小弟吧?”boss谛听还没有发话,就听见一个嚣张的声音。只见里尔提着一个千疮百孔的混沌种走上山巅,笑容无所畏惧。他伸手指了指身后,春背着无刃剑走出来,对少年竖起拇指。
“好胆识好见地,不枉相识一场,春前来助拳!”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含蓄,少年忍不住嘴角微笑。
“我欠你们人情,今天如果活下来了……”
里尔看气氛正好,于是插了一句:“如果活下来你就当我小弟,如何?”
“……滚!”
“少年人血气旺盛,都想当英雄,然而这个座位不是你们想要,就会安稳坐上的。”谛听左拳高举:“吃我一招,再到地下叙旧情吧!”
“喂喂喂,这么刚猛的一拳我不想正面接啊喂!”里尔跳起来招呼少年道:“过来,我保你!我只敢说能顶住一次!”
“没必要,我有特殊技能,你帮我吸引注意力,我要开无双技了!”
“这么猛?”里尔二话不说张开不透光的黑色屏障,少年在同一时间消失在屏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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