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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过去

三、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人们陆续离开了,但是惋惜遗憾声依然在巷子里回荡,荡在夏雯雪心中。

人群散去后,只留下夏雯雪一个人在那里啜泣,泪痕已经干了,但是余泪依然在眼眶里,沾在睫毛上,两眼通红。

外面的街巷里,有人坐在树下,谈论着隔壁巷子里触电死人的新闻。

夏雯雪跪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眼盯着苏三千倒下的地方。每次回想起苏三千被送往医院前的样子,痛苦和愧疚就充斥着整个内心。

被破坏的电闸已经断电。夏雯雪尽量让自己不再盯着那里看。突然,有个东西进入夏雯雪的视线。夏雯雪爬过去,膝盖磨出血,染红了洁白的丝袜,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小袋子,夏雯雪清楚记得那是苏三千来时手上提着的袋子。

她强忍疼痛,身上已经多处挂彩,白色的衣服粘上了不少污渍。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蛋糕,虽然已经被摔变形了,但是,当夏雯雪看到蛋糕上的一行小子时,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

医院

一群人在紧急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蒋正默默地对着墙壁抽烟,脚边已经撒落着四五个烟头。

坐在凳子上不断哭泣的是苏三千的母亲,苏三千的父亲苏勤正不断安慰着。虽说在安慰别人,但他脸上也难掩悲痛的神情。

同来的,还有苏三千的班主任,和一名警察,但不见夏雯雪。

门上牌子“手术中”闪着的红光给阴暗的走廊带来一丝诡异的气氛。

那名警察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苏三千母亲身边,说:“夫人,虽然凶手还未确定,但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我们已经锁定了几名嫌疑人,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苏三千的母亲点了点头,用手帕拭去眼泪。

之后,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半晌, “叮咚”一声,首先打破了沉默。“手术中”的牌子也熄灭了。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医生。

班主任首先冲上去,抓住医生的双肩,着急问:“医生,三千怎么样了?”

医生闭上了眼睛,低下头,良久,缓缓地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我们尽力了....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苏醒患者....请节哀....”

苏三千的母亲听到这,扑进丈夫的怀里,大哭起来。

班主任也闭上了眼睛,瘫坐在地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正突然大骂一声:“该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最后一拳向墙壁挥去,墙上顿时凹下去了一块。

“三千....”

蒋正咬着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正当众人悲痛时,突然,手术室传来一声尖叫。

“啊!————”

所有人冲进手术室,只见一位护士被吓得坐在地上,满脸恐惧。而手术台上,苏三千正安然无恙地坐着,用迷茫的眼睛望着众人,而众人却已经震惊。

手术医生惊呼:“真不敢相信,病人不是已经心脏停止跳动了么?!这....这是...”他已经结巴得说不出话了。

苏三千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把身上的各种仪器扯下,眼睛恢复平常的犀利,从众人身上扫过,猛的一下,眼冒凶光,披上衣服,冲出了手术室,左顾右盼,最后回头怒视着众人,大喊:“夏雯雪呢!赵天成把她怎么样了!”

本来就懵逼的众人,此刻更加懵逼了。蒋正不愧为三千的兄弟,首先恢复过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让那混蛋跑了..”蒋正再次愤怒起来,又给了墙一拳“阿雪没注意,走的时候还在巷子里。”

苏三千瞪大眼睛,转身就向医院外跑去。

那名医生叫道:“那位病人,身体没问题么?我需要对你进行调查,然后再上报给医院!”

苏三千头也不回地说:“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我还要去找小雪!”

蒋正看了看三千,再回头看着不知所云的一行人,正准备去追三千,但又停了下来。

“苏伯。”蒋正对苏勤说,“医院的事交给你了,小千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我先走了。”说完,就朝苏三千追去。

苏勤会意,站起身,把医生拉到一边,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从公文包中悄悄取出一杳钞票,递给医生。

医生用惊愕的眼睛盯着苏勤,刚想说什么,苏勤把一根食指伸到嘴前,示意他闭嘴,接着小声说:“上报给医院的时候,就写你们用常规的方法救了我儿子。”说完,又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苏三千跑到医院停车场,问刚追上来的蒋正:“我的车呢?”

“还在夏雯雪家那里。”

蒋正刚说完,苏三千就向医院外奔去,直冲之前的那条巷子。蒋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不得不跟着三千往外跑。

跑出医院后,蒋正没有傻傻地跟着苏三千继续跑,而是招呼了一辆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

“嘿!这儿!”蒋正对苏三千招手示意。

苏三千听到他的声音,看见蒋正正在出租车里招手,也调头,坐进出租车里。

苏三千的脑子尽管发热,但是还是清醒的,还是能分辨出跑步和开车谁快谁慢的。

一路上,苏三千不断催促着司机快点,司机也一直抱怨。蒋正看不下去了,掏出一张钞票:“这些钱算多给你的,开快点,我们有急事。”

在金钱的驱使下,司机踩深了油门。五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苏三千一下车,就朝巷子跑去。

苏三千翻开警戒线,看到巷子里面有一名警察,正在取证拍照。苏三千从警察身边冲过,夏雯雪已经不见了,但墙角,挂着一件衣服。苏三千认出那是夏雯雪的衣服,取下来,就往外冲。

“站住!不许动!警察!”那名警察发现了入侵者,大叫道。

苏三千怎么可能会听,无视警察的警告,继续向外跑去。

“该死!”警察爆了一句粗口,追向苏三千。

突然,地上冒出一阵电光,警察全身猛地颤了一下,不得动弹,双脚仿佛被地面吸住了一般,无法抬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三千跑掉。

苏三千没有发现警察的异样,从巷子里出来,碰到了追赶上来的蒋正。

“这是....”蒋正看着苏三千手上的衣服。

“雯雪的,她不在那,走,去她家看看。”说完,苏三千咽了一口口水 。

“雪!在家么?我是三千!在的话就开门啊!”

苏三千敲着夏雯雪家的门,不断大喊 。门,纹丝不动。

苏三千停了下来,咽了口唾沫,咬着牙,最后,缓缓地跪了下来,伏在门上,轻轻地说:“雪儿...我错了...对不起...开门好么?....” 说完,一滴眼泪从三千脸上滴落。蒋正没说话,默默地在背后注视着他。

门,依然关着。

三千抹了抹眼泪,无言地走下楼。

“三千...”蒋正看着苏三千,想去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下楼下到一半,蒋正正准备跟上去,苏三千突然把头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浮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之后,便发了疯般向楼下奔去。

————————

“你好,我叫苏三千。”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女孩抬起头,已经哭红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生。

让她抬起头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这句话中的这个名字。苏三千,全年级第一,不止被多少老师讲烂的一个名字,传说中学习的天才。女孩看着微笑的男孩,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喏,给你。”男孩微笑地递来一块手帕。

女孩一怔,呆呆地接过手帕。手帕已经用水沾湿,擦在脸上格外舒服。她的脸微红,没想到这个距离普通学生如此遥远的学神级男生会如此贴心。

“舒服嘛?喜欢就送给你了昂。”男孩咯咯地笑起来。

“嗯....”女孩小心地叠起手帕,她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拒绝。

“为什么一个人躲在林子里哭呢?考试没考好挨骂了么?”男孩坐在女孩身边,仰起头,淡淡地说。

女孩低下头,带着哭腔,用极小的声音,弱弱地发出一声“嗯...”眼角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泪珠,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中闪着光,娇小的身影,天使般的脸蛋,连上帝都要为之动容。

“哎呀呀,你看你,小爱哭鬼。”男孩微笑着,取出另一块手帕,用手轻轻扶住女孩,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慢慢拭去女孩的眼泪。

结果,女孩不但没有笑,反而哭的更厉害了,男孩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哄着她不要哭。

女孩哭够了,显然已经累了,只是不断抽泣着 。

“我明明已经够努力了...可是....可是...只因为这次考数学.. 有道题目因为粗心....做...做错了...为...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女孩如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抽泣着说着,泪水再次充满盈眶,要再次哭出来。但是,男孩却突然一把将女孩搂进怀里,轻轻摸着女孩的背。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滚烫的脸贴着男孩的胸脯,隐约感受得到男孩平缓跳动的心脏,已经身上淡淡的清香。这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心噗通直跳,仿佛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得。

女孩忘记了哭泣,窝在男孩的怀中很舒服,女孩干脆借此,用力搂住男孩,紧紧地缩在此时唯一的依靠怀里。

女孩羞得满脸通红,想不到自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生做出如此害臊的事。

时不时有学生情侣穿过小树林,他们看着石凳上紧楼着的一男一女,如此亲密,也小声地议论着。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女孩更害羞了,她甚至不敢去看男孩的脸。她偷偷瞄了一眼男孩,男孩清俊的脸此时无比的平静,温柔似水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女孩一和男孩的眼睛对视,突然轻喘一声,赶快转过头,手抓紧男孩的衬衫,在男孩怀里缩得更紧了。

男孩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许久,他轻轻地说:“每次考完试,我得到的,不是荣誉,而是数不清的指责。”男孩顿了顿,继续说:“每次考试,我只能更加努力,不断超越自己以前的成绩,因为如果成绩稍有不逊,则会迎来‘你又松懈了’,‘考好了开始骄傲了?‘之类的话,有时,甚至是打骂。”

女孩惊呆了,她本以为高高在上,本应该获得无数表扬和奖励的人,却承受着比自己更多的委屈和痛苦,和男孩比起来,自己受的这点小委屈根本不算什么。不由得,女孩抓着男孩衣服的手情不自禁地抓得更紧了。

“所以,对于这些,何必去伤心呢?该得到的迟早会得到,该离开的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看,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它现在固然美丽,但是,我们何不用更勇敢,更坚强,去期待明天更亮的太阳呢? ”

女孩哭了,哭得更厉害了。双手紧抓着男孩的衬衣,泪水沾湿了衬衫的一大块。男孩这次没有去安慰女孩,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着,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2月14日,情人节

女孩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着,脸上难以掩饰兴奋的神情。

她和男孩已经交往半年了。今天,男孩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认真梳妆打扮完之后,女孩带上一个礼盒,高兴地,提早出门,希望也给男孩带来一个惊喜。

她想象着和男孩约会时的情景,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到了约定的地点,男孩不在。于是,她便站在原地,期待着男孩的到来。

环顾四周,突然间,女孩的笑容凝固了。

她看到,男孩正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和另一个女孩子依偎在一起。

她丢下礼物,哭着跑开了。

那天,她哭了一夜。

————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女孩被一声怒吼从惊恐中震醒。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光着上身,她赶忙用手遮住一些部位。

忽然间,女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孩,正冲向伤害自己的人。

他被打倒在地,被人用脚踩着,被人推到电闸上,触电后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两行热泪从女孩脸颊划过。那块毁坏的蛋糕深深刺着她的心灵。

“真可怜”,“这么高的电压,不死也估计是个植物人了”。围观者的话重重地锤着她的内心。

女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全身发抖地,向不远处的,一处摩天大楼走去。

————————

夏雯雪把蛋糕放在楼顶。她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泪痕未干。她一步一步向楼顶边缘走去。

“千....我来陪你了...”

她微笑着,从楼顶跳了下去 。

从一百多米高空下坠,但夏雯雪依然微笑着。

“雯雪!!!”

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上楼顶,再从楼顶飞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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