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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追捕(上)

第二章 追捕(上)

海姆蒂妮,位于整个大陆的西面。

与威尔哈特、卡鲁索、波提伊卡莱、巴巴特妮妮构成了由填海工程堆叠出来、远离任何一个国家、却又与多国维持微妙关系的大陆。

这会儿又有一辆巴士驶进南面入口处的停靠点,从里面走下十来个人。

“哇,这个地方好大,好多人啊!”露露的眼睛瞪得老大,绕着作为停靠点的广场跑了起来。

这个孩子上一次出门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也难怪会那么兴奋。

假如是一般孩子,这个年纪早就上学了,然而古晓芜只能把露露关在屋子里,为的就是让这孩子平安成长。

古晓芜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她很想让露露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只是她许下诺言不会让任何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只有贯彻到底,才能避免危险的产生。

所以,眼下那个天真灿烂的笑容让她有了一丝欢慰。

“姐姐,那是什么?长得那么难看!”

“……是小矮人,住在草丛里的小精灵哦。”

“精灵?那他们也会魔法吗?喜欢吃小甘饼吗?还有……”

露露一个劲儿地蹦蹦跳跳,拈起脚抚摸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肚子雕像。

“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嘻嘻,姐姐,那又是什么?”

“诶?那个……”

古晓芜感到一阵晕目,扶着一旁的灯柱才勉强站稳。

糟了,她暗暗叹息道。

本来她是想到去附近公园逛一圈,再到旁边新开的餐厅吃午饭,结果跑到这个要坐车整整一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

唔……

她感到力气都要被抽干了,造成现在这副模样是那该死的、被她称作“与交通工具绝缘”的症状。

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说的晕车,而是心理上产生的不适感,不管她换多少个身体,就是摆脱不了这种症状。

大概是频繁更换身体的后遗症吧,她是这样认为的。

“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露露想先去哪一边?”

“唔……那边!”

露露笑得开心极了,拉着古晓芜跑了起来。

离开巴士站,进入到高楼林立的住宅区,左转右拐到达低矮的、富有欧洲乡土风情的建筑群。

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塑——身穿多层蕾丝裙子、环抱着大篮子的小女孩,象征着丰收与活力。

这里靠近海岸,常年收获丰富的海产,与北面区域交汇处有个农产品种植基地,为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气息,同时吸引大量商贩在此经营。

“姐姐,这个是……西红柿!?”

“是啊,那边的是茄子,左边的是胡萝卜,还有……”

“一、二、三……怎么都长这么大?”

露露把小手掌贴在那个红彤彤的果子上,比划着大小。

“姐姐,买一个回去吧!”

“不行哦,这个吃了可要拉肚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古晓芜放慢语速,一本正经说道,这个方法总能让露露信以为真。

半小时后,她们从一家出售木制工艺品的小店门前走过。

“姐姐,那个好可爱啊。”

“哪一个?那边的小镜子?露露要想吗?”

“想……可以吗?”

“让我看看,这个是小乌龟,那边的是兔子,还有小松鼠,这个和露露一样可爱,买哪一个呢?”

古晓芜拿起两块比手掌稍大一点的镜子,想了好几分钟还拿不定主意。

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目光盯着镜子里映照出的景象,有几个统一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在奔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其中有个身材较为魁梧男人,一头梳理整齐的灰白色短发、左手无名指上带着金色戒指,低声跟身旁的同伴交谈着。

那样的体型,脸部的轮廓,每个动作的姿态,她都记得很清楚。

是三年前那个人,这个结论触动了她全身的神经,呼吸也跟着跳动起来。

不可能的!

她想要否认亲眼看的事实,然而那个记忆是不可推翻的,只要是看到过的事物她都不会忘记,这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极大的嘲笑。

明明自己真正的记忆都掉丢了,偏偏能记住这些可怕的事情,不过正是这样才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她的情绪发生急剧反应,手心冒出了汗珠。

“姐姐,怎么了?累了吗?”

“没什么……露露把帽子戴好,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可是……镜子……”

“啊……”

古晓芜扔下一张红彤彤的纸币,抱起露露往北面走去。

穿过拥挤的人群,她们来到另一边的住宅区,低矮的小花园洋房一字排开,越过左边的岩石群便能到达沙滩,右面经营着大大小小的餐馆。往前去是农产品种植基地以及与北区衔接的森林,不管走哪个方向都不会轻易逃脱掉。

由于这一带是受保护的自然区,只在南面和种植基地的东面设置了巴士站,距离下一趟车只剩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看样子是赶不上了。

古晓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在一处长满花朵的篱笆跟前停下,调整着呼吸,抹去额上的汗。

这样下去很可能要被发现,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姐姐,什么时候去吃饭?”

“那个……再等一会吧。”

“要等多久?露露好哦啊,想吃三文鱼。”

“……”

古晓芜有些犯难,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斜对面有家西式餐馆,于是便走了过去。

一个半小时后。

餐厅里面还有不少人在进餐。

古晓芜坐在一个靠近洗手间的位置上,不会轻易让外面的人看到,还能偷窥外面的情况。

她把看向街道的目光挪动到露露身上,那张安稳熟睡的脸十分可爱,让人有种想要摸一下的冲动。

“姐姐……”

“这么快睡醒了?”

“嗯,等一下去哪儿玩?”

“唔……姐姐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等下次有空再来玩。”

“……约好哦。”

“嗯!”

古晓芜掏出纸巾擦掉露露嘴上的酱汁,然后收款台那边走去。

在同一时间,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马路上,左边两个右边三个,往餐馆这边逼近。

收款台前站着五六个等待结帐的人,排在最后面的古晓芜发现餐馆外头的情况,强行挤到前面放下应付的餐费,抱起露露跑进洗手间里。

她对着镜子假装整理凌乱的头发,内心却急得不知所措,被急急忙忙走进来的女人撞了一下,对方随手把一大杯咖啡放在洗手台上,冲到厕格里。

古晓芜神色凝重盯着那个咖啡杯上的图案,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信息。

那是……

她拍了下手,抱起露露跑出洗手间。

一处隐蔽小巷里。

古晓芜给露露换上刚买来的衣服,还在外面加上了一件外套,然后给自己换上同样的装扮。她打开掌心,傻傻地看着那个泛红的印痕,那是二十分钟前她从餐馆二楼窗户跳下来时落下的。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一般人至少也得扭伤,可她几乎完整无缺,多亏了这个经过强化的[替代体]。

当然类似的情况有过很多次,她还是觉得像魔法一样神奇。

完成变装后,她们返回到大街上,用不易让人觉察的速度前进。

一路上,古晓芜把所能看到的事物收进脑海里,然后生成一副立体的地图,试图预测那些黑衣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不过,她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以及不知道对方有多人,根本没法作出正确判断。

没关系的,很快就要到巴士站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逼近的脚步声扭转了局面,那些黑衣人分别从左前方、后方形成包围网,一步步逼近。

距离巴士站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想要突围出去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

古晓芜抱起露露,挨着右面的建筑缓缓前进,突然间出现了一条小道,她没有做思考便冲了进去。

她随即后悔了,因为小道弯弯曲曲看不到通向什么地方,也没找到转换方向的分岔口。

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被逼进了死胡同,而事实也是如此。

在尽头处是一堵高墙,隐若能听到汹涌的翻滚声,还有淡淡的海水味道,她明知道墙的另一边就是海岸,即便能翻过去还是逃脱不了。

“不要反抗了,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就把那个女孩交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黑衣人A压低声说道。

“什么……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干什么!?”

“她不过是个孩子,也没做什么坏事,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古晓芜极力想要说服对方相信自己的说的话。

“这你不需要知道”,黑衣人A回答道,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将古晓芜死死按倒在地。

另外四名黑衣人纷纷跳上前来,把露露硬生生地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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