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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序章·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就这样下去不好吗?”

“当然不好啊!这不是完全没法前进嘛。”

“但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不,我想要的才不是这种东西。”

“真是任性,都为你做那么多了还不满意。”

“明明是为你自己做的吧,我才没有要求这些。”

“说的也是,因为我就是你啊。”

“你是我?”

“我是你。”

“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好好的睡一觉吧……”

“睡……觉……?”

“睡吧,睡吧……”

“梦会给你答案。”

苏伦老爹正在擦拭着自己精心收藏的古董杯子。

精心,愉快的擦拭着,那是他早几年还在冒险的时候,从不知名的古遗迹中得来的战利品。虽然不知道来历和年份,但肯定是个老古董了,毕竟那独特的玛瑙色和懒腰形造型,在市场上可从未见过。

也许原本并不是装酒的道具,但作为冒险旅程的总结,它已经成为了苏伦老爹倒酒的最爱。这样,时长的保养就成了必备之事,但总是爆满的红叶之亭,累得老爹风湿病都要发作了,更别提其余的时间。

也许该关门再去冒个险,或者招点人手比较好吧,他时常这么想着。

不过今天大概是个特例,因为屋外蓬勃的大雨,红叶之亭也迎来了少有的安静时光。

苏伦老爹擦拭了一会杯子和柜台,突然又停了下来。

“真是古怪的天气”他嘟哝着,“真的没人来了吗?”

短短的时间内,刚感慨自己终于有机会休息的他,又开始怀念起热闹的场景。

自己果然老了,苏伦老爹想着,人老了就寂寞,和屋外的天气一样,反复无常。

“如果再没有人来,就关店吧”苏伦老爹盘算着,也该去检查检查屋子的防水层,这么大雷雨,可不要哪里出了漏洞就麻烦了,然后自己也能早点休息。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命运似乎是个小顽皮,每当你计划着什么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和你唱个反调。

就当苏伦老爹准备关上最后一盏魔法灯的时候,厚重的铁木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老爹,快,快点,一杯麦酒,加热!”来客鲁莽的闯进酒吧,伴随着轰轰的雷声,雨水如同瀑布一样从他身上滑落,转眼间,打磨的蹭光瓦亮的油木地板就弥漫起一滩小小的湖泊。

“我刚擦的地板啊!艾伯特你个混蛋!”苏伦老爹鼓吹着自己的胡子,大喊道:“快把门关上!你想让我涨水灾吗!”

“啊,抱歉抱歉”来客,也就是名字艾伯特的中年男子,嬉皮笑脸的道歉着,顺手把门重新合上,风雨和红叶之亭再次隔为了两个世界。

“请快点给我杯加热的麦酒吧”艾伯特几步小跳到吧台前,浑身哆嗦着,“实在是冷死我了,这该死的鬼天气。”

“给我安静的等着!谁叫你这个天气出门了!没看见大家都没来了吗?”苏伦老爹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高兴,他熟练的从橡木桶中灌满一杯蜂蜜调麦酒,放到魔水晶加热器上烘煮着,这可是今年刚从旅游商人手里换来的王国新品,比起传统火炉,省下了一半的时间。

“这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还得例行巡逻吗,上次和巴比特那混小子换了下班,结果今天就轮到我当值了。”艾伯特卸下自己已经被泡的快生锈的盔甲,苦闷的抱怨着“最近的天气越来越不正常了,明明下午还是艳阳高照,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雷雨,亏得我又不得不跑回水坝再检查一遍。”

“啊哈!你居然会认为这个天气有正常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正常过,不是吗!”苏伦老爹大声嘲笑道,并把加热的温度刚刚好的麦酒推送到艾伯特面前,温暖的味道伴随着蜂蜜和麦芽的香气,让艾伯特精神不少,总算能从名为寒冷潮湿的DEBUFF中挣脱出来了。

“是啊,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正常的……”艾伯特喝着温暖的麦酒,呢喃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你刚才说检查了水坝,情况怎样?”苏伦老爹问道。

“啊,情况还不错,别看这雨水下的厉害,但是水坝的结界完全不受影响,平时该怎样就还是怎样,”艾伯特高兴的说,“去年花大价钱请的结界师,真是请对了!”

“那是,人家华伦小姐可是从王都来的”苏伦老爹自豪的说,“那可是真正的天才,当年我有幸和她组队,C级怪兽,同时打10个都不在话下,人家的结界玉那是用得怎一个厉害了得。”

“苏伦老爹,”艾伯特打断说“听你的口气……你似乎还想出去冒险吗?”

“……不了,”苏伦老爹叹了口气,“我已经老了,早就没那个心那个力了……”

“哦……”艾伯特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低头再喝了口麦酒。

“我是老了没办法,你又为何缩在这个边远的小村子里了?”苏伦老爹问道,“虽然老爹我消息不算灵通,但是艾伯特你其实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为什么又会甘愿呆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当区区一个安保队长?”

“……各种各样的理由啦……心累了,大概这样……”艾伯特苦笑着回答,又抿了一口麦酒。

“……你还想着回去吗?”苏伦老爹突然又问道。

“回去……当然想啊,但是穿越过来这么久……早该绝了念想了。”艾伯特这次是真的苦笑了,一口干完了剩下的麦酒。

是的,穿越。

艾伯特是穿越人士,苏伦老爹是穿越人士,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甚至大部分居民都是穿越人士。

关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异常”的。

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了?

不同于大部分人所认知的星球常识,经过许多人的冒险探索得出的结论,这个世界就仿佛一座岛屿,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岛屿,被混沌的壁障所包围的巨大岛屿。

虽然也有日夜交替,星辰变迁,但那些其实都仿佛是天空中的幻影,存在,但是虚无,不符合常理。

而如同艾伯特和苏伦老爹一样,许多人,不知何时,突然就从地球,又或者其实是许多个平行地球,穿越到这个岛屿般的世界上。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有的只有再也回不去的现实。

这个世界是个牢笼,所有人都是笼中鸟。

“你看,我都穿越过来也有快10年了,老爹你更久吧?就算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也没人认得我了,所以其实已经无所谓啦。”艾伯特摆开手示意自己无所谓的态度。

“这么说来……星落之夜差不多也快到了?”苏伦老爹问。

“恩,差不多到时间了,大概两三天后吧”艾伯特回答道,“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问题少年不要太多。”

这个世界的穿越是具有周期性的,每隔两年,便会有一个夜晚,璀璨的流星群划破天空,雨落在这个岛屿大陆之上,每颗流星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新生的穿越者。

而这样的夜晚,就叫做星落之夜。

新的穿越者给这个世界带来新活力的同时,也意味着各种各样的新麻烦,最首要的,就是穿越者们的心理问题。

大概是人类都有的通病,名为中二又或者是自大自私的东西,每个新来的穿越者都会有着从无法接受现实变为自命不凡到最后认清自我的几个变化阶段。

顺利的话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不顺利的话就总有几个自认为是主角光环加身的蠢材制造出一大堆事端。

“问题少年啊,没法避免的吧,只能看自作自受到什么程度了……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啊”苏伦老爹哈哈大笑,“听说上次有几个家伙特别逗,结果怎样了?”

“啊,那几个傻瓜,一个说自己是勇者,整天问人魔王在哪里,还到处翻别人家的东西,结果以盗窃罪被起诉了,被关了大半年才出狱吧”艾伯特耸耸肩说“还有个觉得自己有王霸之气的,到处去想震一震小弟,招一招女生开后宫,想要英雄救美结果却错误的挑到了治安团那个暴力女队长的宠物,结果被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被性骚扰罪给起诉了,结果嘛,结果就是现在还被惩罚着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真是年轻啊。”苏伦老爹开心的大笑。

“听说苏伦老爹你年轻的时候也这样过?”

“胡说!倒是你小子,刚穿越的那会,到处说着要发明火药和烧玻璃对吧?”

“哎呀,那时年轻,”艾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年轻嘛,就是那个样子……谁知道……”

他停顿了下,好像听到了个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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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着从耳边经过,冰冷的水珠撞到脸上,溅开一丝丝温度。

我……在哪?

少年有一丝丝清醒,但随即又要陷入深沉的混沌。

四肢像是丧失控制力般乱舞着,而头脑则眩晕虚弱得没有主见,同时又感觉沉重拉扯难以呼吸。

四周偶尔有电光闪过,灰白的闪光简直要刺瞎自己的眼睛。

身体如同被随意拉扯的木偶,到处乱晃着……就好像在风暴里一样。

不,不是好像,他就是在风暴里。

少年在陷入混沌的意识前,最后所能意识到的一件事。

他正在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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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竖起了的耳朵。

竖起耳朵是个形容词,实际他做为人族并没有竖起耳朵的功能,但是他用自己多年冒险所换来的感知,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苏伦老爹察觉到了艾伯特的异常。

“嘘……老爹别说话。”艾伯特打了个示意安静的手势,之后,手轻握长剑,小心的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有东西在快速接近。

快速的,沉重的,带有着大量动能和风雷元素。

气势汹汹,毫无善意。

方位是……

“上面!老爹小心!”艾伯特大叫一声,立刻将苏伦老爹推开扑倒。

与此同时,一个物体以集齐狂暴的姿态砸穿苏伦老爹那引以为豪,自称为大炮都轰不开的三层铁木顶,重重的将地板砸出一个巨大的凹槽,其引发的爆风,瞬间摧毁了红叶之亭内部大半家装,包括那个苏伦老爹最爱的古董杯子。

原本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的魔法灯全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闪过的电光带来一些光亮。

暴雨从破口倾盆而入,红叶亭内很快就天然形成了一个室内泳池,屋内屋外的世界再次融为一体,寒冷,恐怖,潮湿。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苏伦老爹费劲的爬起身子,吃惊而心痛的看着自己的爱店,“我的红叶亭!我的房子!哦,不!我的杯子!天哪,全完啦!”

“老爹小心!先别心痛你的房子了,事情还没完!”艾伯特拉住因为遭受重大打击而慌乱的老爹,小心戒备着坠落的坑中之物。

借着天空一道炽烈的闪电,他看清了坠落之物……

一个苍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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