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卡看完纸条后,把纸条撕成两半,揉成小纸团然后放进嘴里咀嚼吞进肚子。糖果盒没有扔掉,而是放进衣服的口袋里。他没有在那个地方多作停留,步伐平稳而快捷,侧身进入狭窄的工地墙壁缝隙,然后在灯光明亮处停下了脚步。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照了一下自己那张肮脏的脸,嘴边一圈长而腻的胡子没刮,络腮胡子一直延伸到耳下。他干咳了两声,把玻璃碎片扔到一边的地上。
他去到自己睡觉的地方,那里躺着一个他不熟的工人,他走过去,用自己的鞋尖触碰一下他的背脊。只有两下,那睡着的工人没有翻转过来,而是伸出手向后挥了挥。艾斯卡没有让他起来,而是找了一个空出来的铺位躺下。这里的工人经常把别人的床铺当作是自己的床铺,只要困了,就会随便找个位置往下一躺,第二天醒来再继续出去工作。艾斯卡躺在陌生的铺位上,自己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馊味,让自己久久无法入眠。
他看着房间里的天花板,室内的光线很暗,但也能隐约看清。他眨动着自己的眼皮,一词一词地回想刚才看到的纸条上的话,默默地动着嘴皮子,还差点把个别单词默读出来。后来,他只好把自己想象成一具被四分五裂的尸体,各部位都散落在地上,还淌着血,这样很快倦意就席卷而来。正当他想闭眼入睡时,轮到自己的背被人用鞋尖碰了两下。他没有回过头,而是同样用手向后摆了几下,意思是让对方不要打扰到自己。
“刚才就是你用鞋子踢了我两下是吧?”
艾斯卡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站立起来,双目盯着对方的眼睛:“是我踢的,如何?你躺在了我的铺位上。”
那人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想要发脾气,却又不想对艾斯卡发难。“既然都醒了,下楼赌两局?”
“不去。”
说完后,他继续躺下,没有理会那个工人。那工人不再理会他,转而去楼下喝酒、赌博。本来已经即将入睡的艾斯卡此时完全失眠了,他坐在床铺上,毯子还黏在他的背上,他想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好让自己精神饱满地去实现那个已经吞在肚子里的逃跑计划。然而,他只是一言不发的久坐,最后实在受不了,就干脆到楼下去。他也不想赌钱,不想喝酒,只是在人堆想要打发掉最后待在牙之岛的时间。人群堆里传来的喧闹声让自己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虽然没有压钱在上面,不会有输赢,但看着身边的人或高兴或沮丧的神情,他也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围着有光亮的地方,却忽视了在一堆建材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艾斯卡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失去了笑容,向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装作去喝酒的样子,过去拿起一瓶冰桶里的啤酒,向着建材后的地方走去,那里除了一小堆建筑垃圾,什么也没有。
返回原来的地方,把先前拿起的那瓶酒放好,艾斯卡刚转过身,正脸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打出此拳的正是刚才弄醒他的那个人。身边的人很多都鼓掌起哄,说打得好。还有人把手放进嘴巴里,吹起了哨子起哄,艾斯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来已经歪了鼻子现在变得更歪了。摊开手掌,掌心有血,他把手掌放下的时候,血就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
“今晚的牌局我作庄,赢了不少钱。只要你打赢我,桌面上的这些钱就全都是你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打呢?”
“今晚你不想打也得打。”
说完对方又一脚踢在艾斯卡的肚子上,不过这次艾斯卡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的脚跟。把他的脚跟推向一边,对方并没有摔到,手借着桌子站稳了。他把压在他手下的牌推开,再次站稳。不过,桌面上有不少的纸币散落下来,掉在地上。有人想要上去哄抢,却被一个看场的用转轮手枪指着,钱被看场子的捡了起来放回去。
看来,那个持枪者也是他手下的人了。艾斯卡又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在逃跑前夜节外生枝确实是太不幸了。这场搏斗必须进行到底,而且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搏斗。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把手举在前面,准备迎接对方的下一轮攻击。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艾斯卡必输的搏斗。他们也开始私设赌局,毫无疑问,压在艾斯卡胜的一方只有寥寥几颗硬币,而压在另一边的却有着不少的纸币钞票。
对方再次对艾斯卡进行近身拳击,打在正脸的几拳,都被艾斯卡用手格挡开,只有一两拳是打在艾斯卡的耳朵上。对方指着艾斯卡说了什么,可是艾斯卡耳鸣,没有听清楚。对方再次展开攻击,出拳只是虚晃,脚踢毫不留情地踢在他的膝关节和小腿上。接连三下的腿击差点把艾斯卡给踢趴下。对方也没有给艾斯卡更多喘息的机会,他不想给艾斯卡喘息的机会,接二连三地使出更多攻击的招数,甚至想要使用摔技把他弄趴下。
艾斯卡轻巧地避开了他想要施展摔技的手,一记迅猛的拳击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脸上。然后是第三拳,打在下巴,第四拳,打在脖子上,第五拳,打在对方的肋骨。这次的快速反击让对方始料不及,接连后退。还差点被放着扑克牌和钱的桌子给绊倒,他勉强使自己站稳了身子,本来他以为艾斯卡会老老实实地挨打,这下子动真格后他也怒火中烧了。
围在旁边打赌观看的人,虽然把钱都压在艾斯卡的对面,但还是有不少人为他的反击喝彩,打得好。他们是这样喊的,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都把钱押在哪一边了。
“不错,还有两下子,不过接下来你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艾斯卡没有回答,在对方靠近自己的同时,他也在围着对方绕圈子。这次他没有在对方痛击自己的时候反击,而是选择主动出击,艾斯卡在先前的搏斗中,已经摸清楚对方的套路,觉得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下子将会轮到艾斯卡对他进行毫不留情地攻击。
然而枪声响起,双方都停止了行动,有一部分胆小的观看群众听到枪声就四散躲了起来。剩下的一些还是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可能他们觉得持枪者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开枪。纵然开枪了,他们逃跑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子弹,所以只能在原地老实呆着了。
旁观者清,看来持枪者可能也觉得自己人再打下去也不是艾斯卡的对手了,但又不想开枪伤害艾斯卡,于是就鸣枪中止了战斗。他把桌子上的钱装进一个本来是装啤酒的袋子里,说着还是不要和艾斯卡纠缠了,赶紧跑吧。
“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再找你算账。”
同样怒火中烧的艾斯卡甚至忘记了明天还要逃离牙之岛的计划,打算对他紧追不舍。持枪者看到后,想要对艾斯卡的腿打上一枪,却被另一个与此事无关的人抓住了手,那个人就是见棠,由于被见棠抓住了手,这一枪直接打在了赌桌上。
刚还与艾斯卡进行搏斗的人,现在想要上前去帮助持枪者,让他把转轮手枪扔给自己,却遭到了艾斯卡的拦截和阻击。艾斯卡两步向前,用手把对方的脖子勒紧了摔到地上。顺手抄起赌桌下一块平放的砖头,一下就把对方给拍晕了。
还在与见棠搏斗的持枪者眼见此幕,也不敢在与见棠纠缠,一心想要拿着自己手中袋子的钱逃跑,他本来还以为见棠和艾斯卡是早就认识的,其实不然。见棠只是不想在工地里闹出人命,才对艾斯卡出手相助。如果他知道艾斯卡是以前贩卖毒品的头领,就不会出手了。
刚才还在一边看戏的其他围观工人也尽皆散去,本来还有一小部分人还想着能趁乱拿回自己刚才押下的钱,只不过听到枪声再次响起后也尽皆散去,这次甚至不知道子弹打在哪里,没有谁想和子弹过不去。
艾斯卡趁此机会上前夺走了持枪者手中的转轮手枪,见棠见此现状,也觉得没有和持枪者打斗的必要了,就松开了手。谁曾想艾斯卡直接一枪把刚才那个持枪者给打死了,见棠听到枪响后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这是他第一目睹杀人现场,还是如此近距离的杀人现场。见棠也没曾想到,自己本来一心想要帮助的艾斯卡,竟然是如此冷血残酷之人。
见棠随即明白过来,艾斯卡有可能会恩将仇报,于是他说,你把钱拿走吧,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我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
一声枪响,见棠也随即毙命。
随后,艾斯卡走过去给刚才被自己打晕的人补了一枪。转轮手枪的子弹刚好用完,他检查了一下首先被击毙的持枪者的尸体,把他身上剩下的一盒子弹带走,在地上的那袋子钱他也不要,匆匆离开案发现场,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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