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卫好不容易跟上了琦的节奏,如果不是攥紧了琦的手,她的手还是会有一点发抖的。看来,嘴上说着不害怕,身体还是很老实反映着心里所想。幽暗的长廊这样一路走来越来越暗,而身后的电梯也不见了。一个人的偏差值到底有多少才能一直不害怕,看来琦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妹子,没有她自己说的那般勇敢。
等到琦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以后,暮卫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像刚才琦那般对着玻璃表面拍照。连拍五张,拍完以后查看自己的手机,连续五张都是黑漆漆的照片,无一张有真正有用的内容。
“琦,等等,为什么你就能拍到那些泽的过往的照片,而我就不行?”
“拍照的时机不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拍到的。”
“那怎样才能把握好真正的时机?”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感受。”
“还是感受不到......你就直说.......”
“先别说,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时机,快把手机拿起来。”
两个人走着走着才发现,长廊已经暗到一定程度了,暮卫只能看到身边琦的肩膀和手臂,连她的侧脸都看不清了。在这时拿起手机,估计也是什么也拍不到吧。不过暮卫还是按照琦所说的,再次把手机对着身边的玻璃镜面。
这时长廊里的光线也不像之前那样昏暗,渐渐地可以看清楚身边三米多距离外的东西了。而直到此时,琦和暮卫都尚且不知这里的光源到底在哪,怎么会时明时暗。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其实这次根本不需要用到手机拍摄,仅凭肉眼就能看到玻璃墙所显示的内容了,这时的玻璃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窗,而在窗里是另一个世界。泽一个人行走在他们以前在葡兰市经常行走的一条路上,附近有一家电影院,她经常去那里买票看喵先生的电影。有一家店里养着一只叫食客为“吃货”的鹦鹉。
这次暮卫和琦所看到的泽是一个人,而不是像之前用手机拍的照片那样有暮卫或者琦陪着她。这次也不需要用手机来拍摄到静止的画面,现在看到的是活动的,只是一墙之隔的似乎是真实的画面。
暮卫走到玻璃墙的跟前,把手放在玻璃墙上,想着有何办法打破者面前这面玻璃墙,从而跨进那个有泽存在的世界。
暮卫想要用自己的手肘直接击破玻璃,追上在那边行走的泽,把她留下。哪怕听到她说上一两句无关的话,或者是普通的寒暄和招呼也好。琦拉住了暮卫,让他暂时不要击破这面玻璃墙,先看看情况再说。
“还看情况什么情况,在看下去只能眼睁睁开着泽离我们而去。”
“你根本不能确定那是真的泽,还只是她的一个幻象,我还是劝你先看清楚再行动。”
“来不及了,管它是不是幻象先进去再说。”
眼看着泽的背影渐渐远去,就快要消失在路口了。暮卫已经做出确定,一定要进去。当他把手举起,打算一举把玻璃一举击碎之时,才发现玻璃墙面柔软得就像一面水帘作成的墙一样。或者说,是它自己变成了一面水帘作成的墙。
暮卫照样还是牵着琦的手到另一边的世界去的,跨过这面水帘一样的墙时,身体也没有被水沾湿。看来这并不是水帘,只是效果看起来像是水帘而已。
等到两个人都跨过这个界面,到达另一边的世界时,水帘也消失了,变成了一面结结实实的水泥墙。泽也早在路口中的人群中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寻觅到她的背影。
“糟糕了,这可怎么办,我都说你先不要急着过来,你偏不听。”
“泽已经不见了,我们过来又有何意义。”
“她不是已经消失在路口吗,我们追上去就可以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把她找到,现在又灰心丧气的,你也太颓废了吧。”
两个人走过马路,这时他们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作已经回到了葡兰岛,而不是在那条幽暗长廊里进来的另一个世界。
一时心急,也没有看红绿灯就过马路了,一辆开得很快的出租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们了。然而出租车既没有减速也没有鸣笛,还是当作暮卫和琦两个人都不存在那般疾驰而过。
暮卫和琦根本就来不及闪躲,这就撞上了。然而,出租车没有撞上他们的身体,而是从他们的身体中穿过,继续四平八稳地在大街上疾驰。
这时暮卫和琦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真正回到葡兰岛,而是在一个和葡兰岛很像的世界里面。暮卫拉着琦的手,一路推搡开身前的人群,然而触碰到他们的肩膀时无任何真切的手感。
这样还好,可以迅速地穿过人群,很快就可以找到泽了。暮卫是这样想的,拉着琦的手开始奔跑起来,看到底能不能追上泽。
“即使你能找到她,也触碰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你没有发现吗,这里车水马龙的,我们却觉得安静得很。”
“说不定,到追上她的时候整个世界就会因此而改变,我们就能听到她说话,也能把她带回去原来的世界呢。”
暮卫和琦继续在人行道上奔跑,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泽了。两个人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琦还在喘着气,用手轻轻拍了几下胸脯。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跑起来超累。”
“我是运动员我也觉得很有问题,这么短的距离其实奔跑起来不应该这么累才对。”
“那还继续找?”
“当然,不过我们可以把速度慢下来,一边走一边观察,看泽的身影会不会在附近。”
琦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眼上面的时间:“嗯,好像自从进来以后时间就没走过,这么说来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然而整个世界都在运转。”
暮卫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实如此:“那我们在这里一直走到死,外面的时间也不会该变,就一直停留在我们走出电梯的一刹那?”
“我觉得不是,我猜时间也是行走的,只是可能走得比较慢吧。”
再走过一个路口,这里是步行街,没有任何车辆在此通行。暮卫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一些穿着母校校服的学生拉着一块木板制作而成的板车从他们面前行走而过,木板车上面固定着一只超大的纸作大象。大象的身体上画有很多图画,都是一些校园日常生活的场景,甚至还有照片贴在上面,还有学生的签名。
“火象节的盛典呀,看起来还挺热闹,可惜我们只能看到场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先前还没来中国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纸作的大象,是我们以前高中的学弟制作的,这么说来,此时此景不是以前,而是和外面同步的现在。可是,泽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想太多也没用,先跟着他们走一段路再说吧。”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火象节的盛典了吧。”
“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参加过了,不知不觉中就错过了好多节日祭。”
“上次参加的时候我们还在读高中。当时,我和泽一起玩了很多节日祭的小游戏,游戏的内容我都忘记了,只记得泽笑得很开心。”
“我是和我弟弟圣一起参加了一个跳舞比赛,还得了最高的奖项,当时可以换一幅画。我就换了一幅是以我背景的画。”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我当时很喜欢你,当然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即使只有一个背影。”
“这么说现在不喜欢我了?”
“现在觉得你明天死了也无所谓。”
“口胡,如果我明天死了你肯定会很伤心的。”
“好了,不要乱立一些奇奇怪怪的flag,乱说话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你自己先说我明天死了如何如何的,要拔旗也是你来。”
两个人跟着这些学弟和这只纸作的大象在街上行走,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暮卫和琦都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闹。
“真闹心,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High我们却好像置身事外,与这样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你可以像他们那样,活蹦乱跳神采飞扬呀,反正你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你,怕什么。”
纸作的大象被拖到一个超大的圆形广场,大象被放在广场的正中央,然后大家散开。纸作的大象被一个高举火把的阿姨点着,大象就在火中熊熊燃烧,
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琦突然拉着暮卫的手向着这堆火焰中心跑去,反正也烧不着他们。不过,可以感受温暖,不是很热,只是一点点的温暖。这时,暮卫想到泽到底还是找不到了,能在这火焰包裹着的中心和琦在一起也不错。
后来,两个人回到人群当中,坐下来看着这只有许许多多画面,许许多多照片,许许多多签名的大象在大火中消失。琦突然觉得很累了,头靠在暮卫的肩膀上。暮卫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琦也不知道暮卫在想些什么。
然而两个人的手始终牵在一起,在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听得到,手能互相触碰得到。过往似乎历历在目,又似乎在火光中消弥不见。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凭借自己的气势一口气跃到高空之上,无论如何你都能在这里感受到温暖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暖。
“这终究不是现实世界,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
“别说了,就让它一直燃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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