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房间里是转轮手枪退出弹仓的声音
随后子弹壳全都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百叶窗外的世界黑暗早已来临
夜晚的到来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支离破碎的家,再也回不去的家
他的脸上再难出现微笑和泪水
熟悉的声音唱着陌生的歌
他别过脸安静地听
高低不一的楼房间漂浮着孤独的灵魂
在瘦高少年的背后如影随形
子弹在屠戮别人的生命
也在拷问着自己的心
去寻找,去寻找一个人能给自己带来救赎
能带领,能带领自己走回洒满阳光下的路
黑暗中的过道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为了拥有活下去的勇气,跟随她的脚步
——《弹壳之舞》
斯塔在一间不到15平米的房间里,从百合窗透出的光线刚好把他的脸切割成两个部分——光与暗,光的部分可以看到他迷惘微红的眼眶。暗的部分......暗的部分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离他不到4米的一张可折叠塑料椅子上,摆着一堆白色的快餐饭盒,有的打开,有的关上,有的里面还有剩菜,有的里面还有抹嘴的纸巾。白色快餐盒的旁边是三毛钱一个的白色塑料袋,袋子里有喝完捏瘪的饮料罐,有还没开过的饮料罐。
离他只有3米的距离有两张椅子,平行并排放在那里,一张在明,一张在暗。斯塔每天做俯卧撑的时候,两只脚就放在椅子上,双手按着地面撑伏。
离他只有2米的一张可折叠弹簧铁架床,上面只有一张紫白色格子相间的床单,一件红白格子相间的克罗地亚客场短袖球衣。没有枕头,睡觉时拿来垫头的是一个泰迪熊玩偶。玩偶的旁边有一台平板电脑,然而这个房间没有网络。
斯塔只穿一条牛仔裤和一双工装鞋,腰间依旧是两个枪套,格洛克18还留着,贝雷塔92f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0.38毫米可填装六发子弹的转轮手枪。弹仓向左弹出,枪口向上,有四颗子弹壳掉了下来,在地面上叮当起舞。斯塔从口袋上拿出一个新的弹鼓重新填充,右手一甩,弹仓回位,左手一顺,就可以听到弹仓转动的声音。
斯塔坐在那张处于光明处的椅子上,抬起转轮手枪,没有板下击锤。只是用准星瞄准百叶窗,瞄准了两次又放下,把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它,然后大脑在思考生与死的命题。
他拿起枪,走向窗户,把百合窗拉上。房间里暗了很多,他坐到刚才没有坐的另一张椅子上,举起手中的转轮手枪,把击锤板下一半,再彻底板下。他的右手拿起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食指放在扳机上,停留了五秒钟。
终于还是没有自杀,斯塔把手枪放下,像泄了一口气。他把手枪扔到塑料桌子的桌面上,枪打个转,把几个易拉罐碰倒掉落在地。
三天前他在这个贫民窟的一家便利店又打死了一个人。当时,他在便利店买了一袋子的罐装汽水和啤酒,去结账的时候顺便买了两排尼古丁口香糖。
走出店门,坐在店门前的带有广告性质的塑料椅子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问他要一罐汽水喝。
“行行好,我捡了两个小时的纸皮了,口渴。”
“口渴就进去自己买呀。”
“钱不够,买了就买不了面包皮了。”
斯塔从塑料袋拿出一罐汽水扔给老头,老头接着,没有说谢谢。立刻扯开拉环,汽水就开始冒出来,流在老头的手上。老头把手上的汽水舔干净,才开始喝,看着他的喉结在翻动,斯塔也感觉自己口渴了,他也拿出一罐打开拉环喝着。
这时,便利店的小招牌灯开始亮起,闪耀着紫色和黄色的灯。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背心蓝色七分裤的男人过来坐在斯塔的身边,伸出左手搭在斯塔背后的椅背上。这个男人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白色运动背心又紧又窄,仿佛是故意显摆自己的胸肌。
“克罗地亚哈,今晚克罗地亚打西班牙,怎么看?”
当时斯塔穿的正是克罗地亚旧式的红白格子的客场球衣,然而他很少看足球比赛,没有这个兴趣。他看一眼这个搭讪的男人,又转过头正视前方喝着自己的汽水。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打假球呢?我不是说球队,而是说某个球员。”
没有回答。
“你脸上的疤痕挺好看的,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疤痕呢?”
斯塔依旧没有理他。
这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站起来,走进便利店。不一会儿,斯塔就听到里面传来看店打工的妹子传来惊叫喊声,斯塔把那一袋汽水和啤酒放在椅子上,手从腰间的枪套拿出贝雷塔走进店里。
斯塔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在前台工作的妹子正在弹出收银柜的抽屉,把里面的钞票往一个塑料袋里装。
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看见斯塔走进来,枪口转向斯塔。也就是在这时,妹子已经把钱装好递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接过装着钱的袋子,枪口也顺势移动到妹子的方向。他看了一眼斯塔:“你进来......”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斯塔刚才双手已经在背后把贝雷塔拿出来,上膛拉下保险。那个男人用枪指着斯塔的时候,斯塔并没有把双手举起,依旧别在背后。等到那个男人把枪口转回妹子身上时,斯塔就开枪把他击毙了。
溅起的血也弹到妹子的身上,妹子抱头蹲防蹲了下来,发出比刚才更大声的惊叫。斯塔走到那个男人的尸体旁边,用收银柜旁边一块湿过水数钱用的布包着那袋钱,把塑料袋提起,放到还在蹲着的妹子身边,然后把布放回柜面,在衣服上擦擦自己的手。
本来,便利店门口那个流浪汉老头想拿着那袋斯塔落下的饮料和啤酒开溜,听到枪声他也走进便利店里面。看到拿着贝雷塔手枪的斯塔,看到地上的尸体,看到蹲着的收银员妹子。
“你走吧。”
流浪汉老头走到斯塔的身边,把他手上的手枪拿过来:“这枪我买下来了。”
“你用什么买?”
流浪汉在收银柜那里拿起两排尼古丁口香糖,放在斯塔的另一只手上:“快点走吧,我留在这里就行。”
斯塔就这样把贝雷塔手枪“卖”给了这个流浪汉老头,接过两排尼古丁口香糖,放进口袋,这时他的口袋里已经有四排尼古丁口香糖了。流浪汉老头走近尸体,俯下身体开始收拾残局。斯塔看一眼还蹲在地上的收银员妹子,轻轻摇了摇头,走出店门时又看一眼便利店的发光小招牌。这种贫民窟里的便利店是没有摄像头的。
于是斯塔这几天都躲在这个光与暗都很浑浊的小房间里,想想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人。自己都想不清楚了,数到一半就想起屠戮的情景,自己就犯迷糊,在黑暗中轻轻摇晃自己的头,似乎这样做就能否认自己已经杀人的事实。
也曾陷入过无边无际的自责中,斯塔想,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仇恨社会的人,从橡胶园的劫掠案后,自己就开始厌恶暴力。然而最讽刺的是,自己慢慢变成了执行暴力最彻底最干脆的人。
那些已经变成地下冤魂的人,不,应该是变成地下冤魂的鬼,会原谅自己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冤魂的话,会来找自己报复吗,如果真的有的话,他反而不会害怕,相反,还会很高兴,让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循环报应。
当然这些冤魂是不存在的,想要得到救赎,只能自救。或者说,这辈子他都不能得到救赎,自救失败,自杀是唯一的出路,只要对着自己太阳穴的手枪发射出一颗子弹,那么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自己将得到彻底的解脱。
那么,自杀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恐惧?结束生命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种可怕的事情,斯塔想,而是一种解脱。自杀是一种逃避,是一种解脱,是获得救赎的唯一方式。但是自己还不能自杀,冥冥中他觉得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没完成的事情他又不能准确地说出来。总之,还不能这样轻易地结束生命,还不能这样轻易地选择逃避,还不能这样轻易地选择解脱。
斯塔在黑暗中站起来,从弹簧床那里拿出一块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穿上那件红白格子的衣服,把转轮手枪放回腰间的枪套。拿起一罐汽水,拉开拉环,一口气喝光。双脚分别轮流放在椅子上松开鞋带又重新系好,掀起那张旧床单,包裹着桌面上那堆垃圾,走出门关上门,把这些垃圾扔进楼道间的垃圾桶里。
当务之急是从黑市码头开小船先回到小岛上的丛林之家,斯塔这样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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