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多了几十万人，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都想要借助开发的东风来这里发一笔横财，然而，黑心的商人也不少，比如上次我们去到那家餐厅......”
“那家还算不上黑心，那家只是偷工减料。”
“偷工减料还不算黑心？上菜的碟子几乎占了半张桌子，肉却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薄得我快要将碟子切烂了。”
“要说黑心，我上上次去的那家才是真的黑心，明明点的是牛肉，端上来的却是猪肉，我不知道他们加了什么东西进去，牛肉的味道，猪肉的口感。”
“这也行，就没有人举报他们？”
“前两天路过的时候，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听说就是被查封了。”
“那还行，只要他们不再坑人......”
见棠和自己的工友一起在牙之岛的一家酒馆里喝着酒，闲聊，每个人都对牙之岛的开发抱着很大的期望，同时也对身边的一些现象吐槽。大家都没有说出的心里话是，其实大家都挺怀念在葡兰岛的生活，只不过为生活所迫才来到这里。酒馆里烟雾萦绕，有的人抽烟，没抽的都伸出手打散空气中的烟雾，吧台上有一些散落的扑克牌，有的人把这些扑克牌捡起来，自己组合着牌组自己闹着玩。
“说起上次在洗浴中心我看到的那个姑娘，那身材真的是极好，我才一个半小时就几乎被她榨干了，第二天工作的时候......”
“哪家洗浴中心来着？”
见棠听着这些工友的谈话，没有搭腔，只是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默默喝着酒。有人拉了一下的衣服，他没有回头，让对方滚，这个座位他是不打算让出去的。坐在旁边的工人也很识趣的中断了刚才的话题，踢了一下见棠正在坐着椅子的一条椅子腿。
见棠回过头，看见正在梳着双马尾的自己的女儿，助帆显然是第一次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眼睛里有点慌张，拉着见棠衣服的那只手也没放下，还是扯着衣服。
见棠把两张钞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带着助帆来到酒馆的门口。想想这里说话还是不适合，就拉着她的手，一直到一家露天咖啡店的户外椅子处才坐下。
“那里不该是你该去的地方，有什么事可以打个电话给我，我再去找你。”
“可是我的手机停机了，打不了，我看到你进去了，本来还想一直在外面等来着，等了一个小时你还没有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了。”
“好吧，到底有啥事情？”
“新学校的放学时间很早，我无事可做，焃焃阿姨还在补习学校还没下班，也不能去找她，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那你也可以回家写作业啊......”
“我早就写完了，我跟你说，爸，新学校的教学水平比先前的差太多，作业都简单得很，我在上课的时候就写完了。”
“那你在新学校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也可以和他们出去玩玩。”
“可惜的是，没有。他们一放学就聚在一起打游戏，你买给我的破手机，玩不了游戏，我就无法融入他们的群体里。”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买新手机？再过一个学期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宁愿和那些混蛋一起喝酒，喝酒你怎么就有钱了，你就不能给我买台新的手机。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我要去和焃焃阿姨去打你的小报告。”
“随便你，焃焃阿姨才没有你这般无理取闹。还有，以后不要在我工友面前说他们是混蛋，虽然他们不介意小孩说的话，但我也没面子。很多事情，你到长大就懂了。”
“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就这么亲近焃焃，不想要你的女儿了？”
“是你自己先把焃焃阿姨先搬出来作比较，行啦行啦，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在家里又没事做，还不如在这附近逛逛呢。”
“我可没时间陪你逛，再过一会，我就要去上晚班了。”
“你忘记了我身上自带的霉运属性了吗，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要倒大霉的，而且你自己也说过，还需要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分担我的霉运，才行。”
“那就不要出去，一直待在家里，直到焃焃阿姨下班回来陪你。”
“哇！那这样的人生究竟又有何意义。”
“你还是一个小孩，懂个屁人生的意义。不说了，要么送你回家，要么送你去焃焃阿姨那儿，你自己二选一。”
“我选择go die，送我去阿姨那里和送我回家有什么区别，你送我去她那儿，她下班后还不是直接送我回家。”
虽是这么说，助帆还是跟着自己的老爸后面，走到停车场。见棠来到牙之岛后，买了一辆二手车，这辆车子的颜色原本是红色的，现在变得有些发白，本来在看车的时候，见棠就在想，这车里程数可能接近报废的临界值了。后来一查，还不是，价值还挺便宜的，就把它买了下来。
开车的时候，见棠才想起刚才想要说的话：“不一定，阿姨可能会带你去玩呢。”
车子行驶到补习学校的门前，助帆自己下车，向见棠挥了挥手，见棠也挥了挥手，就开着车去上夜班了。助帆坐在补习学校的滑梯顶部，看着天空飞过的飞机，傍晚时分，飞机一闪一闪的灯光逐渐远离自己头顶的天空。本来助帆还是想要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哇”的大喊一声，现在觉得这样做也没意义，总觉得以前在葡兰岛认识的朋友，就像这架飞机一样渐渐地离我而去。直到看不到飞机的亮光，助帆托腮叹了口气，又把头低了下来，双手改为抱着自己的膝盖。两边垂下来的双马尾，发丝触碰到自己的腿，还有点发痒。在这个炎热的岛屿，她第一感觉到了寒冷。
觉得周围暗了下来，助帆抬起头，看见焃焃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焃焃阿姨朝自己伸出了手，助帆伸出手握住了阿姨的手，并且把阿姨拉了下来和自己一起坐在。
“晚上了，街灯都亮起来了，我们还是回家做饭吧。”
“管他呢，要不然在外面随便吃一顿也是可以的。”
“在烦恼些什么呢？”
“阿姨你不会懂的，我的少女心，几乎碎了一地。”
“阿姨曾经也是少女啊，阿姨又不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三十几岁的阿姨的，有什么你也可以说给阿姨听呀。”
本来，助帆想要岔开话题，问的是，为什么阿姨从来不说自己前夫和自己儿子的事情，转念一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开心的往事，还是不要提了，不然一会就是自己安慰阿姨，而不是阿姨来安慰自己了。
“阿姨，你第一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
“怎么问这种问题，第一次......好像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来着，记不清了。”
“那你第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
“六岁吧，还是什么时候来着，也记不清了。”
“那你第一次和男朋友做羞羞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哎呀，你这熊孩子，怎么净问这种问题，好烦啊。我和你妈先前也是认识的，怎么她的性格完全和你不一样。”
“我竟然不知道，我爸也没和我说过，那你说说我和我妈有什么不同。”
“你更乐观开朗，说话不过大脑，你妈比你正常多了，只是不太爱说话，是一个挺安静的人，长得还很漂亮。如果你是我男人的话，也想追你妈妈。”
“你说得好像我长大了就不漂亮那样。”
“难说，像你这么调皮，仗着自己会一点体操就瞎胡闹，说不定哪一天来个平地摔就把自己摔毁容了。”
“你是在诅咒我呀，阿姨真坏，不过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谢谢你阿姨。”
“说到底你还是不能把我当妈妈......”
“嗯，你在说什么，怎么突然间说话的声音就变小了呢。”
“没什么了，我们回去吧。”
助帆坐着滑梯滑到底部，转过头看阿姨，她以为阿姨会和自己一样，其实阿姨只是走楼梯下去，还一边发信息给见棠，告诉他助帆这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焃焃阿姨带着助帆走路回去，期间到菜市场买了点菜，在走到一条大路的路口时，助帆才想起自己就是通过这条路来到牙之岛的。这条路连着葡兰岛，期间有一条海底隧道。助帆看着这条路的尽头发呆，直到焃焃阿姨催促自己，自己才继续回过头往前走。
在工地工作休息间歇的见棠，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瓶运动饮料一口气就喝了一大半。他在自己的裤子上抹了抹手，在工地的灯光下把裤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又把手机屏幕往自己的裤子上抹了抹，按亮了屏幕，输入一个表情，算是回复了焃焃。他看了一眼手机桌面的助帆的照片，又把手机放回到裤兜里。在这个瞬间，他就明白了，一个男人无论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到最后还是孤独的，他早就看穿了人生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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