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诗人在那个厨房旁边的小餐厅里,又继续问了受伤女仆几个问题,比如当时是圣是怎样伤害到她的,圣当时放下的水果刀到底在哪。
“最后一个问题,圣用刀子把你弄伤后,跑到哪里去了?是从哪个方向逃跑的?”
“他大喊着‘别来追我’,就从窗口跳出去了,之后我就看到他跑入庄园别墅后面的丛林里。”
“是哪一扇窗口?这一扇吗?”流浪诗人走到小餐厅离厨房最近的一个窗户。
“是的,他跳出去后就一直跑向你现在能看到的那个树林子里了。”
流浪诗人尝试攀爬这个窗口,爬之前又回过头问了受伤女仆一句:“圣的身高大概和我差不多吧?”
“对的,不过他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身手却很敏捷,很快就跳到草地上了。”
流浪诗人钻过窗框,跳出去,一口气就跳落到地上。还扮作是手脚笨拙差点摔到草地上的模样,他看了一眼窗里房子里的人,对着圣的爸爸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圣的爸爸是不可能跳窗出去的,他还是从房子的门口出来。
圣的爸爸来到流浪诗人身边的时候,流浪诗人从自己口袋掏出一个干瘪的软盒包装的烟盒,里面只剩下两根烟,流浪诗人抽上一根,另一根递给圣的爸爸。圣的爸爸说了一声谢谢,说自己并不需要抽烟。
流浪诗人把圣的老爸拉远一点,和他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屋子里的人能听到。
“刚才我和那女仆老妈说的都是唬人的,这情况,还是不太妙。这是故意伤人潜逃,按照岛上的法律,虽不至死,可一旦找到圣,也够已经成年的他蹲个两年外加赔款的了。所以,你们还是想办法和女仆家人私了得了。”
“那我们来叫你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尽快找到圣的。”
“我已经有那么一点头绪了,我现在就去你们那树林子里找他。”
“要不要我们带上一两个人跟你一起?”
“不用,你还是和那女仆还有女仆家人商量一下私了赔偿的事得了。”
“那毕竟是我自己的儿子啊,总是放心不下,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你说他怎么就突然间这样性情大变了呢......”
“这些我都能理解,等我去把他找回来再说这些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眼看着这天就又要下雨了,要不要给你把伞?”
“没用的,在树林里撑伞有个屁用,还是给我一件雨衣吧,最好是黄色的,颜色比较鲜艳,即使在阴天也比较容易被发现。”
“好吧,想想也是,我这脑子,人一老遇到各种各样的衰事就糊涂了。行行,我这叫人帮你准备一下,你进屋子里等着吧。”
“不用了,我在这等着好了。你叫上厨房的仆人,准备一下面包之类的食物,外加一壶热茶,用保温瓶装着。连同雨衣一起,准备好以后就给我,我就在这等着。”
圣的爸爸不再问为什么要准备食物了,自己的儿子一旦被找到肯定也是饿坏了。立刻回去准备好所有的物品,再拿出来给流浪诗人。
“黄色的雨衣没有了,只有这一件偏大的透明雨衣,凑合着用吧。”
“行了,那就穿上得了。”
流浪诗人穿上雨衣后,把放在草地上的挎包拿起,把准备好的食物和装有热茶的保温瓶放进去。打开防水远光手电,向庄园别墅后面的树林进发。
圣的爸爸看着流浪诗人的背影,感觉这人瘦削,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还会有轻微的摇晃,觉得他有点可怜。不过,自己的孩子找寻回来的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也不是没有过发散自己家其他的佣人进去寻找圣的想法,可是万一圣身上还带着致命武器(比如左轮手枪之类的),让自己家的佣人再次受伤甚至死亡可划不来。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在家主老头的铁腕治理下,甚至还会有铁笼打斗这种节目。自从经历过蝮蛇组织的洗掠还有斯塔的那桩地下室黄金劫案以后,家人的佣人也少了很多,仅仅够维持橡胶园的工作正常进行。
流浪诗人走进树林里以后,发现这里比外面更暗。有树叶的层层遮挡,雨倒是比先前小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暗,最好能尽快找到圣才好。想是这样想,不过实际情况要糟得多。
雨声是一种不小的干扰,而每向树林的深处更进一步,黑暗就更加肆无忌惮地侵袭手电的光,甚至是侵蚀自己本身。
在这个终年炎热多雨的岛上,流浪诗人也能感觉到寒冷。手脚和身体在行走的过程中是热得出汗的,而心则能感觉到寒冷。
唱起歌来,哼哼几句小时候听过的民谣,民谣的内容大概是一只被猎人捕捉的小鹿,有一天终于能逃脱猎人的魔爪,重新返回森林。
“小鹿重新跃入森林里面,在草丛中看到的第一只动物就是狐狸,狐狸对它说,欢迎回到丛林。狐狸把长长的尾巴一甩,回到草丛里。见到的第二只动物是金丝雀,金丝雀对它说,不要再往里走了,就在这里喝喝水吃吃草得了,金丝雀扑闪着翅膀,飞到更高的枝头去了。小鹿遇到的第三只动物是老虎,遇到老虎还说什么,赶紧跑呀。”
雨滴打在树叶上,雨声掩盖了很多,但不能掩盖一切。
民谣已经唱完了,雨声中还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后方,又似乎在右后方传来的。这时,身经百战的流浪诗人也有点害怕了,该不会是真的老虎吧。先前在手机新闻上看到有人类作死挑战老虎,不到一个回合就被老虎秒杀。
这时,远光手电的光也闪了几下,似乎想要灭掉了。该不会这么倒霉这么戏剧性吧,流浪诗人把远光手电的光亮再调亮一点。没有,幸好这手电没有坏掉。
把手电的光往后一照,可以看到野猪的獠牙,就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幸好不是老虎,不过,野猪也够呛。
流浪诗人尽量往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走,可是这样一来,原来的方位感就全乱套了。流浪诗人暂时把手电的光关掉,再往前走几步,踩到不少脚感一点也不好的东西,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有可能是树枝,也有可能是动物的骨头。
流浪诗人重新打开手电的光,不过不再往后照,万一野猪还在后面,手电的光惹怒了它可不好办。流浪诗人在用腕表确认了一下方位,继续往前走。
森林的入口有很多,一旦错失了方位,就很难找到圣。流浪诗人是根据受伤女仆的提示的方向进入树林的。当时用刀子割伤女仆的脖子后,圣处于无序暴走的状态,只要确定他进入树林的方位,通过腕表来校准方位,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身后又继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野猪有完没完了,流浪诗人把手电筒换回到左手把持,右手伸进雨衣里,从左腋下掏出WP2型半自动手枪。
天空中划过一条巨型闪电,瞬间把雨幕中的丛林染成一片惨白,尔后,很快又恢复回原来的样子。雷声一直传到低矮的丘陵那边去,又很快地把回声送回来。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似乎是受到了闪电和雷声的惊吓,一度中断了行动。接着声音又继续响起,还在不断地靠近流浪诗人的身后。身经百战去过很多的地方的流浪诗人意识到,这是人的脚步声,而不是野猪的脚步声。是野猪的话,现在自己已经被撞翻在地了。
雨声掩盖了很多,但不能掩盖一切。
远光手电的光往后一打,还没有照到后面那人的脸,一把小刀就往流浪诗人的左脸刺来。下意识的下蹲,抬起左手的手掌遮挡脸部,至少不能让自己的脸给刺中。
小刀从流浪诗人的左手手指指缝中穿过,却未能刺中流浪诗人的脸。不过,还是把他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划出了血。
远光手电的光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的眼睛一时承受不了此等强光,暂时停止了攻击的举动。可是,这几秒的时间已经够了。对方是圣,不用开枪,流浪诗人借助下蹲后又重新跃起的力量,用枪托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脖子上。
圣说到底还是富家公子,很少和人打斗,所以,抗击打能力还是差了点。晕了过去,倒在一半裸露在地表的树根旁边。
流浪诗人用手电照了一下圣的脸,典型的富二代的白脸,几滴雨点落在他的脸上。眼睫毛还挺长的,这小子,没什么力气还学人家逞凶斗狠。
流浪诗人蹲下,把圣的手往他的后背绕,再拷上手铐,以防他醒过来会继续做出什么反常过激的举动。流浪诗人把圣扶起来,搀扶着他的肩往回走。圣的体重和身高其实和流浪诗人差不多,可是为什么却比想象中要重呢?
左手的手指还在流血,没有什么可供包扎的东西,就先一直让它这样吧,把圣先带出去再说。都是这该死的雨衣,穿上以后行动也变得很不方便,要不然也能完全躲过刚才圣的那一下刀击。
雨声掩盖了很多,但不能掩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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