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诗人看到小K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篮球训练馆练习打鼓,是在星期三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至于为什么不在平时那个空出来的教室练习,小K的说法是那个教室的天花板开始漏水了。每到雨天来临的时候,总会从天花板滴落下不少脏脏的水滴。滴到他自己不要紧,他可是很爱惜自己的鼓的。
“那为什么要在篮球馆呢?”
“因为现在正在放假呀,放假的时候,其他教室都锁上了。”
“篮球馆就不会锁上?”
“整个泽城大学到底有多少篮球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反正这个篮球馆不会上锁。”
“那篮球队或者体育生什么的就不会来这里练习吗?”
小K指了指其中一个篮球架,上面的篮筐都不见了。
“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我还自称是福尔摩汪呢,这样明显的缺陷我却观察不到。”
“啊,肚子还是有点饿了,珺百晓怎么还没有送午饭过来。”
流浪诗人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三点了,你还没有吃午饭?”
“今天早上光顾着开车把鼓运到这个地方来,再练了一会,就已经过了中午了。”
“要不我出去买点什么回来给你吃?”
“不用了,即使要你买回来你也买不回来呀,这里附近根本就没有餐厅。”
“走到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餐厅大概要多少时间?”
“八个小时左右吧,不过,开车过去可能快点。”
“那就一起过去呀,我虽然不饿,但也可以喝点什么。”
“你就不要在我旁边一直说吃的喝的了,害得我现在肚子越来越饿了。”
“是你自己先说的,啊,为什么珺百晓还没有送午饭过来,我才继续着你的话题。”
“啊说到底珺百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啊?”
“打个电话过去呀,你的手机是拿来干什么的......”
“打过去她也不会接的。”
“那她的手机是拿来干什么的。”
小K干脆放弃打鼓,绕过了架子鼓,走过来,坐在流浪诗人的旁边。流浪诗人的脚边有一个放了气的干瘪了的篮球,小K一脚踩在这个篮球上,问流浪诗人拿了一根眼来抽。
“你也抽烟?你不是特别讨厌抽烟,珺百晓抽烟也是偷偷地抽,怕你说她。”
“今天无所谓了,累了。”
小K只是抽了几口,就一直在咳嗽。
“我说呀,还是算了吧,瞧你这熊样。”
把烟头放进一个空了的易拉罐里,两个人不再说话。看着篮球馆高处窗口外下着的雨,觉得这么宽广的一个篮球馆,没有举办过哪怕一场篮球比赛就已经荒废了那也太可惜了吧。小K拿出手机,用手机的摄像头对着篮球场边上的那个架子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分享那里去,再加上一句话:“啊我快要饿死了。”
流浪诗人倒是觉得整个篮球馆有点像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或者是恐怖游戏里的场景,下着雨的教堂只是换成了篮球馆而已。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有僵尸之类的从窗户跳出来,袭击他和小K,就在流浪诗人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洞的时候,自己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自己的手机铃声不管什么时候响起,都总觉得不合时宜。流浪诗人接听了电话,是张琉真打过来的,说是橡胶园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件,他们那里的人报警了,你过去处理一下。
本来,流浪诗人想说自己正在泽城大学,要回到葡兰市可能要不少时间。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表明了,自己是在外面不务正业偷懒吗......罢了罢了,反正一直都是不务正业偷懒的。
“怎么,有事要回去了?”
“对啊,还是在葡兰市。不打扰你继续排演《爆裂鼓手》了。”
“我还求之不得有人打扰我呢,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打鼓。以前德米特里还会过来看看我,不过最近那家伙已经换了新的情人,新的汽车,估计是没空了吧。”
“那小子最近都躲起来不知道搞什么,说是房地产的生意,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搞房地产生意,我福尔摩汪都有点怀疑。”
“自从他离开了家庭,离开了自己的妹妹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啦。”
“那为什么他不去把自己的妹妹追回来......”
“那可是他自己的亲妹妹呀,伦理什么的都说不过去吧,他家里人已经把他驱赶出家门了,按他自己的性格,估计也是永远都不会重进自己家门。”
离开泽城大学以后,流浪诗人买了一张票,乘坐上开往葡兰市的轻轨列车。在车上的时候,流浪诗人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反复在心里念叨着橡胶园橡胶园橡胶园。
橡胶园!罢了罢了,又是橡胶园,每次都是橡胶园。一开始是蝮蛇组织的劫掠案,后来是斯塔的地下黄金劫案,现在,现在又轮到什么来着,真的是被诅咒过的橡胶园哦。
流浪诗人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是张琉真发过来的,关于即将要处理的案件的一些信息。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张琉真是不会亲自过问的,而不处理又不行,就轮到流浪诗人来处理了。
橡胶园的小少主圣,最近不想上学,而且变得相当古怪,具体是怎么的一种古怪法,几百字简短的消息里是不会说得很详细的。总之,性情变得相当怪癖的圣在学校里遭遇到一系列挫折以后,就不再喜欢和别人说话交流。甚至在橡胶园的家里会有一些相当怪异的举动。
相当怪异的举动?到底是什么相当怪异的举动,手机里的邮件信息也没有说。
然后,在今天早上,有人看到圣在橡胶园的庄园别墅里伤害了一个女仆......女仆只是把圣叫起床吃早餐而已,谁知道圣竟然用餐刀刺伤和割伤了女仆,后又逃跑到庄园别墅后的树林里。本来,橡胶园是想自己内部解决,可是女仆的家人知道后报了警,警察就要介入调查处理了。
去到橡胶园的门口时,小雨已经停了,流浪诗人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橡胶园的人出来接待。外面的大门已经打开,一辆只有帆布车顶的四轮两座小车出现在门口。
接待流浪诗人的正是圣的老爸,他出来后流浪诗人坐在小车的副驾驶位置,进入橡胶园里。
“要不要先喝点什么,或者吃点什么糕点?”
“还是不用了,我们直接去现场吧。”
“现场?”
“就是你们家小少爷圣刺伤女仆的现场。”
“哦,那是一个靠近一楼厨房的小餐厅。”
“听说圣变得很奇怪,是叫‘圣’这个名字吧?你的儿子......”
“对,没错。最近呀,圣很少从学校回来,每次回来以后脾气就会变得十分暴躁。”
“怎么个暴躁法?”
“以前这孩子挺温文尔雅的,很讲礼貌,只是最近稍有不顺心......不对,是最近都很不顺心。对谁都破口大骂,还朝家人和女仆扔东西。”
“扔东西,扔什么东西?”
“身边有什么就扔什么。”
“那如果身边有刀子的话,他朝别人扔刀子岂不是相当危险。”
“他身边很少会有像刀子这样危险的东西,餐刀除外。今天早上女仆叫他起来吃早餐,他进入厨房边的小餐厅,就用一把本来是切水果的刀子刺伤和割伤了女仆。”
“圣现在的这性格,和他那已经死去的大哥有点像啊。”
“你也知道他有大哥......对,那件事故也是挺出名的,电视报纸网络上都报道了,锡在樱之月饭店后面的巷子被人困在车子里爆破烧死的事......”
到了庄园别墅,流浪诗人本来还想提一下那次地下室黄金劫案,不过还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了。进入厨房旁边的那一个小餐厅,流浪诗人向里面等着的人出示了证件。小餐厅里坐着的是被伤害的女仆和女仆的家人。
“被刺伤的是哪里?”
“被刺伤的是左边的肩膀,被划伤的是左边的脖子,有两道十字型的划伤。”
“伤口深么?”
“当然深啦,都快要了我家女儿的命了,他们肯定要赔钱,没商量。”本来一直都是流浪诗人和女仆在交谈,这时女仆的妈妈突然插嘴说话。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吗?”流浪诗人暂时没有理会这个女人,继续问女仆。
“不行啊,已经包扎好了,怎么可能又把绷带拆开来给你看呢。”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听你说话,还挺有中气,证明受的其实不是重伤。你还能走路回来这里,而不是躺在病院的床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来就帮着他们有钱人说话,你信不信我到警察局告你呀!”女仆的妈妈见流浪诗人没有搭理她,继续发难。
“至于索赔什么的,这类民事纠纷你和橡胶园方商讨好了,是私了还是到法庭上了结,全凭你们自己作主。不过我告诉你,其实到了法庭上,你们可能会得到一笔来自橡胶园方的赔偿款,可是数额不会很大,因为一切都要按照医生给出来的诊断报告来定夺。”
“接下来我要开展搜寻圣的工作了,有什么你们和橡胶园方的代表人谈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的女儿。”
“你是早上几点叫醒圣起来吃早餐的?”
“7点15分。”
“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刚醒来的时候?”
“他最近一直都很反常,醒来的时候就朝我大吼大叫,不过他在喊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他用的是外语?”
“不是,就是一些可怕的叫声,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
“然后呢?”
“后来我到一楼的厨房准备给他端出早餐,他在小餐厅里拿起一把水果刀,走进厨房后就先刺伤了我的肩膀,又在我脖子上划了两刀,然后就跑了。”
“行刺的过程中,他有没有像在楼上时那般大喊大叫?”
“那倒是没有。”
“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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