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章 向日葵的微笑
1
六月七日，上午。
一大早路上就挤满了人和车辆，嘈杂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市立第一高中的大门前也是人山人海，这些人中有大人，有学生，他们大多都有一些忐忑不安。原因就是今天要高考了！
六月七日是高考开始的日子，对于应考生来说，这绝对是对他们的人生有着极大影响的一次考试，所以紧张是难免的。
叶天一个人在角落边上默默的站着，忍受着来自周围的噪音。他很烦躁这些声音，这会打扰到他的心境。
呼……就在今天了，一定要考好啊！我可是要成为精英的！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气，叶天等待着学校大门的打开。
“叶天，你好啊。”
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更让他烦躁，混蛋，能不能让我静一下啊！不过虽说心情更加的差了，叶天也有了一点好奇。居然有人会主动跟我搭话……他回过头去，从后面向他接近的是——班长！
即使今天是高考了，他还是穿着一身篮球衣服，脸上也是没心没肺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焦急。
“班长，你好。”
勉强打了一声招呼叶天就回过头去不再理他。班长和其他人一样，也只是个没有上进心的普通人而已，当然的，叶天也不会认同他。不过班长毕竟是班长，老师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来转达的，叶天也和他有必要的接触，所以也就没有骂过他。最后叶天只能尽量避开他，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去找他。
不过班长倒是对叶天很亲切，不是因为他喜欢叶天，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他对每个人都很亲切。
“叶天，你复习的怎么样啊？我可是还有好多不懂，好担心啊。”
学校大门还没有开，班长就站在叶天的身体，想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不过叶天却没有这个兴趣。
“那只是因为你平时不学习而已！”
冷冷的回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话。
“那倒也是啊，哈哈。”
粗线条的班长也不是很在意这句话。
“不过叶天你一定没问题吧！对了，还有洱云和乐叶，你们可是我们班的前三名啊。”
“…………”
混蛋，这个时候提那两个人干什么啊，好好的应考心情全毁了！这两个名字立刻就让他想起了那件事，不仅有朱判的死，还有被自己误伤的汪晴……
他们怎么样了呢？叶天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叶天还是回了胡云家。见到胡云，他也问了一些关于案子的事，不过不出所料的是胡云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叶天自己好好复习，别管这些事。虽然很不爽胡云的态度，但叶天也没有深究，说到底现在还是高考最为重要，想要了解案子的情况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那之后，警察和那个叫小玲的侦探也来过胡云家，不过叶天也没和他们有过交谈，他只是自顾自的复习了。也没有再去过医院，虽说对汪晴有一些歉意，但叶天不可能去频繁的看那种“普通少女”。
摇摇头，叶天驱散了这些思想。洱云也好，乐叶也好，现在都要靠边站，必须以最好的状态面对高考才行。
“叶天，你怎么了？”
班长看着有些失神的叶天问道。不过叶天却没有搭理他，这个时候学校大门也已经打开了，他随着人群走了进去。班长没得到回答也没有追问，只是跟着叶天一起走了，不过人群太挤，没多久就找不到叶天了，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去找自己的考场了！
六月七日上午九点，高考开考铃声响起，坐在考场上的学生们开始了答题。市立第一高中三年四班的学生们也不例外，他们也忙碌了起来，不过这之中却少了几个人。
少了讨人厌的不良少年，少了开朗乐观的现充，少了乖巧可爱的紫发少女，少了“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少了漂亮温柔的美好少女，少了想当侦探的少年……
2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身体也动不了了，意识逐渐沉入黑暗，可不行啊，要保护洱云。只是，就连这个想法都快要失去，要昏过去了吗？
“小玲……”
是洱云的声音，她在喊小玲？小玲到了吗？太好了，洱云不会受到伤害了，我也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儿了。
意识彻底消失。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医院了。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我躺在病床上想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可是在这之前巨大的疼痛就涌了上来，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我放弃挣扎，开始整理思路。不过……
不对，现在确定一件事才行。
我向枕边摸去，好，手机在这里。轻触屏幕，智能手机特有的荧光照亮了我的脸，上面显示的时间是：
六月八日下午五点十三分！
我还真会挑时机啊……
轻轻的自嘲了一句，我无力的将手机放回枕边。不可思议的是我现在心里完全没有焦急的感觉，只是茫然的不知该怎么办。
错过了高考，那就不能上侦探大学了，然后就不能当侦探了，然后……
该怎么办呢……
我心不在焉的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小玲。背着浅蓝色双肩书包，上身穿着印有向日葵图案的短袖衬衫，下身是还是白色运动裤，鞋子是颜色透明的凉鞋，乌黑的长发被向日葵头绳绑成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左右跳动着。
小玲进来之后看到我已经醒了，先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走到床边把书包放下，搬来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她也不说话，只是气鼓鼓的盯着我看。
“那个……谢谢啊！”
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先道了谢，毕竟对方可是救了我一命啊。
“…………”
但小玲完全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我看，气氛也慢慢的走向了尴尬。
“怎、怎么了？”
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这是个用天才美少女侦探来形容也不为过的人，不过就我与她仅仅几次的接触来说，这女的更像是智商不高的笨蛋。
好像是我的话起了作用，本来只是气鼓鼓的盯着我看的小玲突然有了动作，她拿起我放在胸前的右手，然后将手掌摊开，自己则是举起右手打了下来。
啪……这样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小玲的手掌在接触到我的手掌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他看了一会儿我的手，随即就放下了。我的手掌倒是还好，只是手腕早就被手铐磨破了，现在也还是红肿着的，即使是小玲也不会在现在打我吧。
“哼，看你受了伤的份上，这次就不打你了。感谢我吧！”
“谢谢您网开一面没有打我。”
虽然即使是打了下去，疼的也是你就是啦！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相对的……
“不过，您能给我个我应该被打的理由吗？”
听到我的话，小玲本来就气鼓鼓的脸上更加气愤了，她连珠炮似的说道：
“理由？才没有那种东西呢！不过我记得我嘱咐过你安心呆在家里不要出去的吧，可是你这家伙完全不听话啊。第一次是胡云找你我也就算了，可第二次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隔天就要高考了，你还是跑回去，结果遇到那种事。现在好啦，高考也错过了，看你怎么办！”
越说越气的小玲干脆撇过脸去不再看我。
“那个……对不起。”
我小心翼翼的说完话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也不管小玲的气消了没有就开口了。
“洱云怎么样了？”
好像是听到了洱云的名字，小玲脸色缓和了一些，转过头看着我说说道：
“她很好，只是手臂被划伤了而已，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
“这样啊，谢谢啊。”
安下了心，我再次向小玲道谢。
“马月的伤重一些，不过也没有什么大危险，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玲看着我的眼睛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避开了小玲的目光。
一股罪恶感缠绕在心中。果然我还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意者，一醒来想的就是自己的事，然后也只是想着洱云这个我在意的人，马月那时明明也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一开始马月反抗李涛，我们恐怕早就死了吧！可我却完全忘了她，想着洱云也不是因为我怎么样吧，只是因为洱云是美好的吧，忘记了马月也是因为她是平凡的吧。
“你也不必要怀有什么负面情绪，毕竟刺伤马月的是李涛。”
我转过头看向小玲，她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瞬间露出温柔的表情。
“到也不是这样，我也没有自大到认为马月受伤是我的错，只是……那时若没有她我和洱云恐怕早就死了，所以对她有些感激和愧疚而已。”
“嗯，这样就好。”
3
……………………
……………………
“李涛怎么样了？”
一时的安静之后我再次提问。
“死了。”
“死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小玲。
“跳楼自杀的。”
小玲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不是在问小玲，也不是在问我自己，我只是无意识的将这些字流露出来了吧。
“大概，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这样的吧。”
“什么？”
我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而惊讶。
“我说那个人大概一开始就准备杀人之后就自杀吧！虽然他自称是正义的，是英雄，但潜意识里他也知道不会有人认同他的做法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活下去。这也是他撒那些很容易就被看破的谎的原因，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骗过他人，只是要争取一些时间罢了。中午回家也是，嫁祸洱云也是，全都是在他要自杀这个前提下想出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杀人啊？”
我有些激动的说道。李涛明明就是个高中生，为什么会有那种扭曲的想法啊，为什么会实施那种残忍的杀人计划啊。
“因为他是神经病。”
“啥？”
我因这太过随意的回答而再次惊讶。乱说也要有个限度啊，我盯着小玲，可是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李涛死后，警察去了他家，找到了他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的全是他被朱判欺负的事，以及什么不被承认的暴力啊，要杀死朱判啊之类。所以这件事大概可以简单叙述为：一个平凡的学生被一个不良生欺负了，平凡生心怀恨意，所以就将不良生杀了。”
“怎、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也太乱来了吧。我不是认为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也不会有就因为这种事就那么残忍的杀人的家伙吧。如果李涛只是因为一时激动而错杀了朱判那我也可以理解，但那种杀人手法……分尸，再重组，就算是一个变态也需要充足的准备的啊，正常人怎么会这样啊。”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李涛是神经病，不是正常人。老实说他记在日记本上的事在一般看来实在不是太大的事，没有什么被勒索、霸凌之类的，只是普通的被欺负而已，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情节严重的话老师也不会不管。”
“不过那只是在一般看来而已，李涛当然没有这么看。他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怒火万丈，他的想法也逐渐扭曲……不对，应该说他的想法本来就是扭曲的，只是朱判的欺负将他暴露了出来。所以，扭曲的想法就产生了扭曲的行为。”
“怎么会？”
小玲没有理会我，自顾自的再次说道。
“李涛不能够忍受一丝一毫的污秽，然而这个世界不是理想乡，活着就意味着被玷污，没有办法忍受的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李涛无法忍受，所以他死了。”
应该说，
他不适合活在这个世上吧……
静静的，小玲吐出话语。
我望着天花板，回想起李涛这个人。以前实在是没有注意过他，只是自然而然的将他定位为安静普通的同班同学，一号那天大概是第一次正式谈话。
我回想着那个时候他的表情，问问题时的疑惑，发现尸体时的惊恐，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吗？在那平凡的表情之下隐藏着那么扭曲疯狂的心吗？
我突然想问小玲李涛为什么会攻击我和洱云，不过随即无奈的笑了一下，他是个“神经病”，攻击人需要理由吗？
无边的寂静降临了这间病房，太阳已经下山，从窗户处进来的光也少了，房间里也没有开灯，所以有了一些昏暗。
“呐，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啊。”
良久，小玲以温柔到我几乎以为听错了的声音问道。
“哦，那个，走、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要不要先来我的侦探社帮忙。”
“啥？”
我惊讶的几乎要跳起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就是说啊，我也毕业了，也不会去上大学，就要开侦探社了，就是你去的那间。所以问你要不要来我的侦探社工作。”
“可、可以吗？”
去小玲的侦探社工作？真的可以吗？不过小玲虽然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毕竟是侦探啊，和她一起工作的话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吧。
“当然啦。哼哼，这样说吧，来我的侦探社工作，有我的指导，包你一年之内考上侦探执照。”
一改刚刚温柔的语气，小玲有些自大的说道。我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随即赶忙答道：
“那、那就请多多指教喽。”
“请多多指教。”
昏暗的病房里，小玲露出要照亮整个房间的大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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