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不断的严酷修行使得海瞳的身心都经受着严苛的考验,但是海瞳在这样严苛的考验之中却感到了令人愉悦的安心。
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在不断进步,越发接近父亲与师父——这便是他最大的愉悦。
越发强勇,剔除瑕疵,摆脱软弱。
而就是这样的生活,却在某一天被打断了。
在进行修行第二阶段的第三月,父亲收到了六叔的通知,组织需要他前往英国处理事务。
海瞳原以为就和以往那样,父亲最多一周便会返回。
结果那一次任务父亲居然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在回归组织之后,海瞳能够感觉到父亲的疲惫……以及喜悦和满足。
虽然父亲依旧如平常那样喜怒内敛面容严肃,但海瞳还是可以莫名感受到,在父亲严肃的表情之下,燃烧着的是因饱食强敌血肉而暂时满足的霸道战意。
他细腻的观察到了,在父亲坚实的下巴边缘多出了数道细小的伤口,这是不知名的强敌新增在父亲面容上的印记。
‘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伤到父亲,并从父亲手中逃脱呢?’这个念头才浮出海瞳的脑海,便被在场的两尊神明感知。
这是两尊战争之神,同样高大,同样伟岸。
不过他们两人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两尊神明对视一下然后开始交谈起来。
虽然不知道父亲与何人何物大战了一番,但是既然父亲为之喜悦,那么海瞳也为父亲感到高兴。
而从再见到父亲的喜悦中脱离出来的海瞳,此时也注意到了一个被父亲带回来的人。
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年龄和海瞳差不多,但是身高却要比海瞳矮上一头。
这很正常,因为海瞳的身高才是在同龄孩子中充满异常的那个,这半年多的严酷修行便真的让海瞳彻底脱胎换骨了。
不过这并不海瞳关心的地方,在他意识到那个男孩存在的第一时间,他就感到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不能呼吸。
心率骤升,瞳孔放大,肾上腺素涌出,冷汗在后背扩散开来,控制不住,不可抑制的恶寒侵入脊椎。
“哈呵呵呵!!!”他就像是一只面对强敌的稚嫩战狼那样发出阵阵低吼,海瞳咬紧牙关,紧握双拳,弓下腰来,放低重心。
冷汗在他的额前浮现,而他的目光则死死的盯着那个面无表情就像是人形娃娃一样的陌生男孩。
微弱的电光穿插在层层叠叠的金红火环之中,它们一同从海瞳体表周身涌出,金红的雷火涌填入迎接大殿。
毁灭极热在这座圆形露天神殿里迅速扩散开来,白石融化,空气发光,酷烈热浪席卷四周的空间,融化摧毁了四周环立的诸多雕像。
海瞳似乎在发呆,要战不战,要退不退。
他只是呆立在那里,直直看着那个紫发男孩。
而紫发男孩在海瞳爆发的那个瞬间就被猛烈涌出的高温烫伤,他原本无暇柔美的面容上被热浪燎出了成片水泡,黑色的小执事服上面也跳跃起了大片火苗和焦烟。
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惊慌恐惧,没有躲闪强忍,面无表情的他就像是一个外表无暇内里空空的人形瓷娃娃般呆立在那里。
他身穿的那件纯黑燕尾服的后摆随着火热焚风一起激烈向后摆动,他马上就要被毁灭性的高温热浪点燃成一根蜡烛了。
“停止。”浑厚的声音充沛现场,火焰尽灭,而紫发男孩脸上、身上的烫伤和衣服上的火苗焦痕也转瞬消逝恢复如初。
这个声音在海瞳耳中就像是一道惊雷,猛然将他从黑暗中解救出来,他的头颈剧烈后仰,一时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半跪在了熔化成浆的炽热熔流当中,海瞳剧烈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被绝望黑暗激起恐怖共鸣的心境。
太一模拟出的蓝天渐渐暗淡下去,虚无的风卷起白石熔化的味道朝远处飘散,一开始的温馨质朴的气氛已经退却。
两尊神明低头看着海瞳,海瞳努力抬头,用自己充满痛苦的双眼回应着父亲与师父的注视。
而那个孩子——那个被奥加带回的男孩,尤辛·卡丝缇莉奥妮·基兰勃则只是空洞的睁着自己早已没有了神采的黯淡双眸注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两尊神明,以及暴露出致命弱点的小虎鲸。
他额头发际线上的那道淡淡的蛇形伤疤正是他残破心智的物质外相,同时也是海瞳最恐惧的绝望残留。
海瞳记得这一天,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个他与他初次相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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