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里,还是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满目都是昏暗模糊的景色,但就算如此她还是能够清楚地记得现场每一个物件摆放的位置,正因为这里曾是被她称作“家”的地方,而自己现在就卷缩在角落里,在近乎停滞的时间内静静地腐朽着。
腐烂的恶臭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之内,这足以让人产生生理反应的恶臭充盈着她的鼻腔、麻痹着她的嗅觉,但她并没有任何动作,现在的她就如一个只拥有着脉动和呼吸的高级人偶,无力地靠着墙壁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审判。
巨大的阴影夹带着更加剧烈的恶臭蠕动着往她走来,她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瞳直直地往前方看着,对这奇怪的异形的接近产生任何反应,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任何的变动。
扭曲又刺耳的声音从阴影身上传来:“已经不会‘恐惧’了吗?”,粗糙猩红的长舌从裂开的巨口中伸出,舔舐着她因为虚弱而变得惨白的脸蛋,冒着热气的粘液也随之往她身上滴落:“真是可惜,明明在你的面前吃掉那两个‘食材’的时候,那一份‘恐惧’是那样的甘甜可口啊。”
“唰!”,一只利爪突兀地擦着她的耳边宛如豆腐一般洞穿了她身后的墙壁,物体高速运动所造成的风压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碎石随着利爪的拔出而掉落在地上,然后它用舌头舔舐掉她脸上的血珠说:“看来已经‘崩坏’了啊,又要去找新的‘食材’了,不过也是时候要转移阵地,那群自大的杂碎也快搜查到这里了吧。”
冰冷的竖瞳充满了**扫过她的全身,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最后一次玩弄这快要‘腐烂’的食材。锐利的爪尖抵住了她的额头缓缓地、缓缓地用力着,柔嫩的皮肤无法承受利爪的压迫,不断加剧的刺痛之中滴滴粘稠的血珠从伤口之中渗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随着痛苦和眩晕感渐渐的加剧,面临着死亡的她,内心依旧一片虚空,甚至在最深处还有一丝淡淡的解脱感。
但是命运就是一个最恶劣的著书人,把每一个人的一切都玩弄在掌心之中。
原本被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突然间破碎,化作一只只又玻璃构成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着扑向了那个怪物身上。但是它仅仅用抵住她额头的爪子一挥所刮起的飓风,就把所有碎片都吹偏到一旁。
没有了窗帘的遮挡,银白色的水银夹带着新鲜的空气立马倾泻到房间之内,使得房间内令人作呕的恶臭也消散了许多。地上碎成一块块的玻璃反射着这银白的月光,在这狭小的房间之内形成了又一小片璀璨的星河。
黑色的皮靴踏碎了这微缩的星河,在她豁然开朗的视野之中,一个身体修长、穿着一身混合着西装和军服风格黑衣的男子出现在这银月之下,银白色的短发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变得更加耀眼。
他略带消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只是他的面具,一个用来掩盖他真实思想的、名为微笑的假面。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黝黑的手枪,一把在她看来除了上面布满微微发光的奇怪符号之外、根本无法对这怪物造成可观的伤害。
面对着面前凶兽的身上向他笼罩而来的威压,他就仿佛看不见眼前超乎想象的怪物,他扫到无神卷缩在一旁的她用略带惊讶的语气说:“哎呀,哎呀,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朵小花在这呢。没想到你还会怜香惜玉啊,我亲爱的入侵者先生。”
恶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狂傲的凡人,它并没有感受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个人竟然敢孤身面对自己:“狂妄的蝼蚁,你竟然敢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没有人数的作为后盾,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吗?”
“是是是。”,无视着前方怪物的威胁,他不知从那里掏出了一部手机一边在上面比划着,一边说:“嗯~入侵者先生,现在你已经触犯了古川市多条盟约,强行入侵、袭击人类,我就不一一和你细数了,你只要根据盟约我有给予你处刑的权利就行了。”
看着眼前根本没有把它的话放在耳边的蝼蚁,似乎让他有点恼羞成怒:“无礼!你们这些渣滓是谁给你勇气来冒犯古老者的?就算是‘神’暂时和你们妥协,别以为你们就可以随便蹦跶,迟早有一天神话时代会再次来临!而你们也终究会为盗取我们的权能而付出代价!”
在她模糊的视界中,那个怪物身上弥漫出充满扭曲的淡灰色烟雾,紧接着怪物就消失在她的视觉中。不,并不是消失,而是那个怪物用超出她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袭向了那个男子。
下一瞬,鲜血如夏花般绚烂?
等到猛烈的风压扫过她之后,她才睁开因为生理反应而合起来的双眼。从模糊的视线之中,她看见房间就如同被台风摧残过一般房间内的每一寸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除了他的背后,也就是她所在之处。
男子背着她好像有点苦恼地甩了甩手中的武器,绕着头丝毫没有留意他身前充满怨恨和惊讶的咆哮:“好像又用力过头了,看来又要被装备科的那群大叔投诉了。”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上的武器化作一阵黑雾从他的手缝中溜走,伴随他的武器消散的还有他身前已经以狰狞的姿态石化许久的恶魔。
随意地拍打完手上的灰尘,他转过身蹲下了看着这房间唯二的生命。
他拍了拍她的脸庞用带着戏谑的语气对着她说:“小花,还没死吗?不过看起来你这样子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她的视线没有任何移动,她的心其实已经化成灰烬,留在世上的只是一具没有任何灵魂的躯体,就算是那个恶魔的毁灭也没能使她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想死了吗?这样也太无趣了,你不恨吗?不恨没有任何力量的自己吗?不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拆皮卸骨的自己吗?对了、对了,就是这种眼神。”
随着他的话语,她似乎又在他眼眸中重放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惨剧,每一声惨叫、每一声哀嚎如同在耳边徘徊,有一股永不熄灭的黑炎正从她心中熊熊燃起,煎熬着她的身心。
“憎恨吧!怨恨吧!然后委身于我,我将赐予你复仇的力量。”
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她艰难地忍者彻身的刺疼把手伸向他,接着她的意识就陷入黑暗之中,在最后自己早已冷彻的身躯上传来的温暖,或许是神经突触错乱所传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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