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套在头上，所以弹性要足够好。”
“颜色有要求吗？我看电影里大部分用的是肉色的那种。”
“没要求。我研究过了，只要不影响视野，理论上什么颜色都可以。”
“黑色的怎么样？我比较喜欢半透明的，最好是蕾丝边。”
“为什么要在意细节？听好了，我再强调最后一遍：颜色无所谓，款式无所谓，无论是肉丝黑丝还是白丝，是吊带渔网还是蕾丝边，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全他妈无所谓。关键是先把丝袜搞到手。”
元墟东城区东门街。
名为“四季屋”的小餐馆里，两位少年正坐在橱窗旁聊天。两人皆身穿佩有“东城高中”胸牌的校服，说话时鬼鬼祟祟的，嗓门刻意压得很低，青涩的模样在旁人眼中既神秘又略显滑稽。
他们正密谋着如何“抢银行”。
“唉，丝袜的话去超市买不就行了吗？”高中生B疑问道。
“年轻，你的想法太年轻了。”高中生A冷笑着摇了摇头，“像咱们这种‘敏感年纪’的男生，去超市购买女性用品势必会引起别人的警惕。虽然可能会像偷藏女孩内裤的色狼一样仅仅被收银员大妈鄙视为‘普普通通的思春期变态’，但超市留下的监控录像绝对会成为警察破案的重要线索。要知道，超市里每一条丝袜每一条内裤在警察局里都是有备案的。”
“原来如此，的确是我想法太单纯了。”高中生B恍然大悟似地点头钦叹道。
“所以，挑选丝袜和抢劫银行一样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那咱们上哪儿才能不动声色地搞到丝袜？既然买不得，剩下的办法只有偷或者抢了。”
“偷？你脑海里为什么会有‘偷’这种下三滥的想法？”高中生A坚毅的目光里夹杂着不屑之情，“看你说得这么轻巧，难道你以前真偷过女生的内裤？你真有这种想法？恶心，青春期的男孩真他妈恶心。事先声明一下，我可是一个正直的男人，最看不起得就是偷鸡摸狗的行为，如果你是真心想跟我合作抢银行，我劝你趁早打消‘偷女生丝袜’这种卑鄙无耻的念头。”
“哦，你厉害你高尚。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抢’喽？”高中生B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是的。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抢银行，我们的信念必须是‘一抢到底’，只有抢来的丝袜才配得上我们的‘传奇性’。你想想，万一我们失手被警察抓住，喜欢炒作的媒体在电视上报道‘据称劫匪套头用的丝袜是在上体育课时从同班女生衣柜里偷来的’，丢不丢人？我就问你丢不丢人？”
“丢人。”高中生B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并且信服地点头赞同。
“对吧。”高中生A欣慰地笑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四季屋餐厅里摆满了古朴的木料家具，桌椅以及地板全是温馨典雅的棕色。墙壁上挂着许多不知名的油画和照片，花香四溢的盆栽吊篮随处可见。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以节能减排的理由关闭着，耀眼的午后阳光斜照进餐厅正门，与屋内的幽暗形成一道清晰的界线。
“啥时候动手？我的意思是先抢丝袜。”
“我已经物色好对象了。”
“谁？是不是咱班女生？我觉得姬小姬就挺合适，人长得漂亮而且腿特别长。她喜欢穿白色的丝袜，袜口到大腿根的那种。”高中生B眉飞色舞地介绍道。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强调那群白**生？你不会是喜欢上姬小姬了吧？”高中生A一脸鄙夷地看着对座的B君，欲言又止，“我劝你早点放弃，就你这长相德行。”
“不.......不，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我只是想说.......”高中生B十分心虚，急忙挥手否认，“我觉得白丝挺好，真没其他意思。白色丝袜比较符合咱俩的气质，真的......”
“狗屁吧，神他妈白丝符合我们的气质。”高中生A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如果你真想往头上套白丝，现在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在哪儿？你说谁？”高中生B抬起头小心翼翼地东瞅西瞄，扫视着餐厅里其他座位上的客人。
虽然是正午饭点，但四季屋餐厅一如既往的生意惨淡。除了两位高中生“预谋犯”，仅存的第三位客人坐在房门另一侧的玻璃橱窗旁。
因为女服务员的身影正好遮挡住高中生B的视线，所以他看不见第三位客人。高中生B远远望着那套黑白色搭配的经典款式女仆装——在女服务员蓬松的裙摆之下，一双诱人的纯白色过膝长袜赫然在目。
“怎么样？白丝，大长腿，而且是女仆装，是你喜欢的类型吧？”高中生A戏谑地问。
“嗯.......”高中生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仆服务员，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
“喊她过来，就说是点餐。行动之前必须先摸清她的底细，做好万全的准备。”
“现在就喊？”
“嗯，喊吧。”
“小姐！”高中生B像在课堂上举手提问一样抬手高喊道。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冷清的大厅里。
“妈的，你是不是傻？”高中生A愤怒地朝B君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喊啥呢？什么‘小姐’？”
“出于礼貌，称呼异性为小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高中生B捂着头生气地反问。
“‘小姐’这种称谓早就另有所指了好吗？你喊‘小姐姐’都比‘小姐’听起着舒服。”
“哦，知道了，真麻烦.......”高中生B又冲着迎面走来的女仆服务员高喊了一句：“小姐姐！来这里！”
“妈的.......我真是受不了你了。”高中生A右手扶着额头趴在桌面上，一脸无奈。
“请问，是需要点餐吗？”
女仆服务员停伫在桌边，露出一份温暖人心的笑容，双手捧着黑色封皮的菜单递给高中生B。为了方便工作，她的及腰长发扎成了单马尾，迎着斜照进玻璃橱窗的阳光，那袭奇妙的淡紫色长发辉烁着点点光芒，仿佛飘舞在梦境之中。
震撼。
令人震撼的美丽。
——是天使吗？
——不，应该是在做梦吧。
无论是高中生A还是高中生B，他们都被这近在咫尺的美丽震撼得哑然失色。此时此刻，在两位正遭受青春期折磨的高中生眼中，这份突如其来的至高无上的美丽是无法用所学的、既有的、字典里的世俗词汇描绘以尽的。
“请问，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吃什么了吗？”淡紫色单马尾女仆服务员语调温柔地询问二人。
“我......我要蛋包饭。”高中生A痴痴地盯着女服务员像加了柔光特效的美丽面容，丢了魂儿似地应声回答。
“我......我也是。”高中生B也一脸痴情地机械般地回答。
“嗯，两份蛋包饭。请问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没.......没了。”
“没.......没了。”
.......
温暖的正午阳光让餐厅里的氛围变得即慵懒又暧昧，桌面上玻璃杯里的那些晶莹闪烁的冰块不知不觉中就快融化至尽，高中生二人组的心灵似乎也正在经历一场洗礼。
魂不守舍地目送着女仆服务员离去的背影，那只淡紫色单马尾在高中生A空寂的眼中上下跃动。
“你见过天使吗......”
“没见过.......”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感受了......”
“你明白什么了.......”
“白丝真好......”
“嗯，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呢？准备什么时候抢小姐姐的丝袜？”
“你他妈在说什么蠢话！”高中生A内心的悲愤和负罪感交织在一起，他像个狂热的宗教信徒一样训斥B君，“难道你想下地狱吗？”
“那怎么办？虽然我也不想冒犯天使小姐姐，但按计划明天就要行动去抢银行了，今天必须搞到套头用的丝袜啊......唉......”高中生B委屈地摇头叹息。
“黑丝。”
“什么黑丝？”
“我决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不要纠结白丝的事了，今天抢那个人的黑丝。”
高中生A虎视眈眈地远望着餐厅另一角靠橱窗的座位，语气冰冷而坚定。
高中生B疑惑不解地顺着A君的视线望去——
玻璃橱窗边的沙发座上，那个“第三位客人”正冲着手机怒吼着。
“又放我鸽子？！这都几点了？这么晚了怎么还睡啊！你在跟谁睡啊？！”
犹如宇宙黑洞一般的漆黑长发。
似乎能吞噬世间万物的漆黑瞳孔。
黑色的裙装。
黑色的长筒丝袜。
此时此刻，孑然一身的“第三位客人”在高中生A眼中就像一只落单的病弱黑天鹅，她裙摆下的那双黑丝袜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东西。
“等会跟踪她，找个人少地方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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