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四合发现外面下着磅礴大雨。等到吃完早饭的时候雨仍没有减弱的迹象,妈妈跟他说不要去学府了,他也同意。由于睡眠不足,四合又跑到床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发现雨还是在下着,他就跑到床尾去看书,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场大雨整整下了两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雨就停了。这两天来四合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他在窗前望着大雨,思念起雨子那美丽的脸庞。等到大雨停了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雨子说明天要带她新写的诗来给四合看,她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期待。然而雨子口中所说的明天正是他和暮雪去采药的那天,不知何故四合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随即他跑到二姐的坟前,在那儿等了半天也不见雨子的踪影。于是他便跑到她的住所去找她,可奇怪的是四合怎么也找不到那条小路了。他傻傻地站在那里,陷入沉思。它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或许是雨子让它消失的也不一定。
在怎么也找不到雨子的情况下,四合也只好回去了。他觉得雨子可能在生自己气,不过他也没啥法子,只能等明天再来了。
然而明天依旧不见雨子的影子。
在满山遍野地寻找雨子的时候,四合忽然想起了和暮雪的约定。两人约定在上午九点的时候在雨石桥见面,四合一惊,看太阳升起的高度可能已经大概在九点那里了,他急忙下山,赶去大桥那边。
幸好暮雪还在那里等他。老实说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看着暮雪身穿淡蓝色的小衬衫,裤子是一条浅色的布裤,他的忧郁心情稍稍平淡了些。她那身装扮虽然朴素,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极为合适,四合不禁露出笑脸。
“对不起,我来晚了。”四合摸摸头致歉。
“没事,我也是刚到而已。”暮雪的口气倒是十分爽朗,一点儿也不介意,这让四合很开心。
“我们要去哪儿呀?”四合接着问。
“到神都那儿去吧。那儿风景很好。”
神都位于郎州城以西的沿海地带,靠近北海岸。从地理位置上看,它的北面是大北海,南面则是郎州城。那儿有天然的温泉,交通发达,还盛产美食。应该可以说是这儿最繁华的地带。但路途很遥远,要过去得搭乘马车才行。
“可是我没带钱耶。”四合有点抱歉地说。
“没事啦,我带了。”雨子微微一笑。
“是吗?那我下次还你。”
“不用啦,又不用多少钱。”
这钱是一定要还的,四合明白。暮雪生活那么困难,但还是很大方,这让他很受感动。一想到她的家庭,四合也就难过起来,他始终觉得,自己得帮她点什么才是。
两人在镇子上很快就找到了一辆马车,谈好价钱后便直驱神都。马车夫一脸沧桑,大概是总是在外面奔波的缘故吧,不过他看起来倒是挺乐观的。两人就这么相对地坐在马车的后厢里的时候,二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天暮雪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看起来似乎挺薄的,四合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内衣的颜色。那颜色似乎是粉色。看来暮雪还是挺喜欢粉色的。四合尽量避免眼神往暮雪的身上瞟去,但在不知不觉中总会看上那么一两眼,好在暮雪并不怎么在意。
马车很快,不用多久就到达了神都。两人下车后,暮雪把钱给马车夫,他道谢后便驾着马车离开。神都果然是繁华都市,跟村子的氛围迥然不同。这儿充斥着金钱、香烟、美食,还有女人的气息,总之,这里混杂了世上所有华贵以及腐朽的气息。
两人先是在布达大街上漫步闲逛。布达大街是神都最有名的大街,从他们下车的地方直通往大明宫殿,街上两边摆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开着很多商店,饭店更是多得数不清。有人在吵架,有一男一女在表演喷火杂技,也有一个穿着很得体的高个男人拿着乐器在演奏,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妓院很派头地建在外面,有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外面招揽客人。两人从侧旁经过的时候,有个女人看了四合一眼。
大部分的商品还是相当贵的,但质地却很好。暮雪看中了一个小手环,跟商家商量了一下便买了下来。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四合想她大概很中意那只手环。但她没有马上把手环带在手上,而是放进了裤袋里。
“四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走了一会儿,暮雪转过头问他。
“没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四合环顾四周然后说道。
“是吗?那我们去海边吧。”暮雪说完脚步加快了些。二人穿过大街,左转走进一条小巷。巷子里头比外面安静很多,有个老人在里边卖火锅一类的食物,他摆的摊子上有一口很长的锅,里头的汤沸腾腾的,有好几人坐在摊位前的椅子上吃。看他们吃的样子应该还是挺好吃的吧。有一个流浪汉靠在巷角那里睡觉,他们安静地经过了他。走出巷子是一排建在高处的望台,从这里可以远眺大北海。北海就在下面。望台下有通向下方的木梯。木梯很长,有个拐角,两人扶着扶手慢慢地走下去。穿过一片葱郁的小树林,眼前便是北海。
沿着海岸线走的时候,暮雪很自然地牵起了四合的手。她把四合的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之中,然后轻轻地握住它,就这么走着。她低着头慢慢地走,在沙滩上踩出一个一个的脚印。不知为何,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很早就想来这里啦!“暮雪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我一直很想看一眼大海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的模样,好壮观呀!就像天空一样。”
“天空?”四合有些不明白。
“嗯!你不觉得嘛?一样是无边无尽的,一样的蓝,而且都让人感觉很遥远。”暮雪一面解释,一面放开了四合的手,她转身面向大海,观望海上面的天空。
“你只要走到那边去就可以摸到海水啦!怎么会遥远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雪摇摇头说,但她并没有再作解释。
两人无言地在海滩上来回走了两次,然后暮雪躺在沙滩上休息,四合也跟着躺下。或许很难得才能来上一趟,暮雪很少说话,她静静地躺着,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海风很柔和,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远远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是在山崖那边。
就在两人处于似睡非睡的昏迷状态时,寂静的沙滩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那声音是从他们右侧传来的,听起来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惊起,都朝他们的右侧看去。迎面而来的一阵呼啸狂风扫起了沙滩上的沙尘,使得那里一片模糊。虽然那些沙子、石子和风萦绕在一起胡乱飞舞,但四合仔细一瞧的话还是能隐约看到那似沙尘暴的后面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有什么人站在那之后,四合想。那个黑色的身影朝着他们这边正慢慢走来,与此同时,四合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暮雪也跟着他站起来。
“那儿有什么东西吗?”暮雪眯着眼睛问,她的眼睛似乎被风暴弄得有些难受。
四合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愈来愈近的身影,看到了在风中飘舞的长长黑发。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但是,既然暮雪这样问了,说明她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也说明正在走来的是一只妖怪。只不过,在四合定定地凝视着她的时候,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在他心头,使得他的心房剧烈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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