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红色的,犯罪率最高的季节,也是侦最嗜睡的季节,从以往的一天睡十五个小时变成十七个小时,新生儿一般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婴儿十三到十四个小时,这大概就是他与常人不同的原因吧,大脑长时间的休息,让它足够运转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心理以及智力的风暴,以及异常的大脑回路。
最近让人谈之色变的红衣女事件,也算衬这个季节了,那些血沫横飞不堪入目的场景好像已经对侦有免疫力了,毕竟他再晕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如今他身体的机能对比最开始接触案件只能说他苍老了,虽然他认为他没有年轻过,哪怕他才刚开启奔三的路途,毕竟对于一个得了猝睡症的人,就别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可没那收拾残局的能力呢。我是他的养父,比起别人说的科学怪人,我更像是他的私人医生。“嫌疑人是个性变态,也是人格的缺失者,这种人习惯隐藏于黑暗中,从杀人手法可以看出心机不深,这种人一般衣着灰暗讨厌光鲜亮丽的人,肯定是个生活在底层的人,不需要调查那些死去女孩的生平关系了,目光锁定在摄像头在案发前前前后后路过的成年男性”对于案件他有着说不完的话“引诱吧,穿大红衣,去路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地方,毕竟如今大街小巷都没了穿红衣的人了,鱼儿很快就上钩了”对于他我向来是没有反驳的,他是聪明的,更是明智的。“你该去睡了”我看了看窗外的夕阳“明天见”我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甩甩手准备离开,“父亲,我很难过”他的面不改色让人觉得口是心非“这事很快就结束了”我看着他,像说着这件事好像又不是。
我知道他为什么难过,每次有女性受害,他总是会想起他的妈妈,更何况,这次的案件受害者又是那么明媚艳丽的女人。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活得很累。他的妈妈十年前被谋杀,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在蓄水池里,窨井盖直径60厘米,在其旁边有只受害者的鞋子,怪异的是,从尸体的姿势和没有受伤情况看,死者是有意识进入蓄水池的,而井盖虚掩了三分之二,初步验尸报告是寒冷导致肺部循环系统障碍,手脚有小面积擦伤,死者并没有穿着鞋,另一只鞋在几百米外的停车场发现,那时是2月,死者脱去外套抱在胸口,一般这样体温只会下降更快。 那时被人判定为自杀,哪怕有再多疑点。侦开始有意识了,不再单纯只是个破案工具了,我想我也不能安静下去了。
被当诱饵的女警官被绞成碎肉抛尸在停车场,那天早上,停车场扫地的阿婆扫地时扫到了三个指头,我想这几天那阿婆都不会睡得着觉的。侦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够,他又晕倒了,别人倒是理解,毕竟这有他的责任,他的诱敌计,绕进去的竟然是自己。他老了,那副年轻的面孔染上岁月的沧桑,看着比我还苍老,他再也受不了刺激了,还有什么能刺激他呢。他说“我累了”,我理解,我和他曾经也是一样的,想成为一个孩子,给颗糖就笑,摔倒了就哭,如今哪怕伪装到面目全非也要压抑情绪,而我习惯了,而他还在适应,适应了还能活着,适应不了只有死。
他这样是我害的,他曾经也是个孩子,他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母亲死去的犯罪现场,他成为孤儿的时候。其实我早就认识他了,那时我在乞讨,经历了无数白眼,没有人施舍哪怕一个馒头,是他施舍了我,我也该补偿的,才会看他无助时,成了他的养父。我们都是被逆转录病毒选中的人,我把这当成命运。雅典隆德大学最新研究发现,在进化过程中,逆转录病毒能控制细胞起作用的方式,使大脑更活跃,使人更聪明,是啊我们都不是天生的聪明,我们体内被植入一种病毒,影响了神经干细胞控制逆转录病毒的激活过程。
“亲爱的,你怎么了”一个艳丽的女明星走了进来“别再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怕被抓吗”这是他们的对话,我该离开了,“注意休息,侦”窗外轻风吹拂,点醒怜花人梦中的美丽。这个女人是他的阳光,他说她照亮了他的心,可是他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习惯黑暗的人,阳光便是最大的威胁。不久,他的女友消失了,消失在当年他母亲消失的地方,女明星出轨的艳门照被扒出,不免让人揣测,他在报复,不仅仅是他的女友,更是在报复社会,为了他的母亲,维持至今的偏执,明明不相信别人的人,却一个劲地拜托警方介入当年他母亲的自杀案,没人去加以理会,毕竟这对他们没有利益更没有意义。他失业了,莫须有的缘由,不够资格。
他儿子的失踪更是让他濒临崩溃,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我也担心着那个孩子,实验品在成长期怎么可以失去控制,我要让那个孩子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夏天在慢慢过去,在寻找他的孩子时无助和茫然侵蚀他的内心,他倒下了,在警训室猝不及防,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放大,他还是死了,超出我的预计,但也算在意料之中。平时与他工作近五年的人,面对尸体,眼底只有惊讶,面不改色地抬走,这便是人性。我不也是吗相处了近十年的人,我偿还过他了,是他不懂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突然想起貌似死亡也好过万劫不复,我忽视来自心底的不安。
畏罪自杀,他们给他安上的罪名。不是个合格的作品,我给他安上的罪名。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杀人、救人、培养人。不想再被富人所操控,我要杀光那些衣冠楚楚的有钱人,拿走他们的钱,制造慈善中心,抚养更多的孤儿,制造更多的聪明人。我把目光放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贵妇,那些虚伪做作的女人。我开始打点决定下一个目标,该用怎样的方式。我有个美丽的杀人计划,从来不打算对那些人使用,死亡是个神圣的仪式,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死亡。
李艳,为妇不仁且为富不仁。毕竟最毒妇人心,为妇不仁是男人最痛恨也最恐惧的事情,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虚伪女子于家庭和社会都是悲哀的,良心的泯灭并没有给她不安,而我要让她结束。这么一个拜金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河拆桥,荒淫无度,迁怒暴躁,她的不自尊不自爱大概是自残自贱,爱上她大概是已故富商最大的败笔。我是她死去的最大利益者,没错我收了富商的钱,他想和她不死不休,而我正好与他不谋而合。
晚上十点,夜像一幅纯黑的幕布罩住所有的光。美容院关门了,蛇蝎女子最爱的地方,微整多了便成了换脸,早已看不清面相,运势也会随之走向下坡路。悄无声息的在她背后,把**涂在手绢上,蒙住她的口鼻。当我掏出解剖刀准备给她换层皮时,强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的视网膜无法接受那束光,但我还是看到了他,侦。我知道此时的我在他眼里一定是卑劣的,毕竟他是那么正直的人。“给我六个小时,明早去我房间。”我无奈道。“我信你”他不顾他同伴目光的警告“只是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应该是伤害了他的母亲吧,她是我的梦中情人,多年后在足疗店遇见了她,我以为她是自甘堕落误入歧途以如此低贱的身份活着,这个社会是脏的,让曾经那么美好的人……我以为那样对她是种解脱,毕竟我的母亲是这样觉得的。当年我的母亲被强,丢下我离开了而她怎么可以忍受这短暂之欢的悲哀呢。想当然的我,制造了一起莫名其妙的犯罪,引起我对红衣女子一发不可收拾的厌恶。我是有愧的,所以我迁就侦,没有刻意地去影响他心理的成长,毕竟我的心理是不健全的,这大概是我做的最善良的事了,也因为他,我杀的人少了,救的人多了。也因为人格的暴虐一直压抑,导致后来我杀人的手法越发凶残。
有债就要还,我回到我的房间,窗外是白色的西伯利亚百合,洁白无瑕,我最喜欢的花,不只是因为它纯洁的花语,也是因为它的清香,以及它的生物碱足够抑制我的神经致死。我要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可谁知道我是不是去了个更肮脏的地方呢。
我是侦
他是我最敬爱的人,可是我连他的名字也忘了。连名字也不为人所知,大概就达到他云淡风轻的境界了吧。我做不到,哪怕习惯了,也控制不了心底的蠕动,牵拉,撕扯。他说适应了就好,让我多休息,也许就是在梦里,我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吧。我看到他面对女警员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恶意,不加修饰地让我离开我所爱的人,我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他在判定我死亡时不触摸我的心跳,也许是脑死亡的定义让他懒得再多动一步,大概也是害怕我的离开。
当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开的时候我始终没有办法保持理智这大概就是我的不够资格。他忽略了人与人之间那么多年的相处怎么可能让人毫无悲伤呢,他大概不知道他眼里那深刻的悲伤。
我知道他要离开了,他讨厌这个肮脏的世界,却忽略了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的,其实如果他对我多些遮掩我是不会怀疑的,毕竟我的一切知识都是他教的,我的人生是他给的,最了解我的人是他。冷血,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他不被警察所抓就证明他以往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确定犯罪者性格与行为之间的关联,是我所学的犯罪心理。但他让我知道,一个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人,背后的原因是极其复杂的,可能是社会的、家庭的或个人的原因,可能是遗传的或后天习得的,可能是偶然的或必然的,也可能是蓄谋已久或一时冲动。他总是给我上课,言传身教。我不恨他的,虽然他害死了我的母亲,但我知道那对我母亲是种解脱。皮肤的细胞更新是28天左右,为了我,母亲忍受卑微活了下去,身体连她自己也觉得恶心,想把身体割下来,把被人碰过的地方都毁了,她连安静地等待皮肤更新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该谢他的,不必让我母亲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我想这大概是我母亲死时没有挣扎的原因。
我的孩子被注射了药物,我将他秘密潜移医治,我希望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不必压抑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我,就依靠这小聪明安静地活着吧。
第二天当我打开房门时我看见了他,安静祥和,他最想要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不远处的桌子留着一封信,“侦,我早知道你没死,也许是侥幸也许是厌倦,我还是选择了结束,按你想象的样子。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可别将当事人行为动机与性格因素联系起来,造成性格内向的人容易成为杀人犯的刻板印象,呵呵,把我火化了吧,把我的骨灰洒在海里,随波逐流也算自由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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