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文/闪灵
……
一个形似侏儒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温和而谦卑的笑容，高高坐在吧台上，他的身边，一左一右，车璐阳和瑟僵直地坐在吧台下的凳子上，看上去比他矮了一个头。
所以他很轻松地将短小的手臂垂落下来，双手中各自夹了一枚短刀，轻松而随意地搭在了车璐阳和瑟的两侧喉咙。
他看着冲进门来的烈和简随风，再次微笑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伊藤忍。”
简随风盯着他，目光一眨不眨：“灵蛇组副组长，伊藤忍？”
侏儒男人非常谦和地点点头：“是的是的，是我。我是夺灵者组织亚洲分部灵蛇组的副组长，主要负责日本方面的事务，久闻各位大名，今天能有机会会晤，本人非常荣幸。”
他一直带着笑，眼角的细纹非常明显，解释和自我介绍时的态度也格外认真，就像是急于得到肯定的低地位小职员，又像是因为侏儒相貌而心存自卑，完全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是简随风却有点想吐。
在凡尘之眼的内部机密资料上，对这个人的描述，可以让所以看过的人都过目不忘，心生惊惧厌恶。
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侏儒小个子男人，从小就因为身高备受嘲讽和欺凌，养成了永远都唯唯诺诺，看似谦卑的性格，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在十二岁的时候觉醒了天选者异能。
然后，他就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慢条斯理地杀死了整整一个班级三十多名同学，还有平时和他没有什么交集的三四名老师。
“他们身为老师，没有关心过我，也没有爱过我。所以他们难道不该都去死吗？”他后来是这样对警察说的，一直带着局促而迷惘的微笑，以至于当时讯问他的一名女警都当场呕吐。
由于没有到法定年龄，他只有被送进了家庭裁判所儿童心理司，然后没多久，他又在那里杀死了几个裁判所的室友。
“他们嘲笑我，而且在心里骂我侏儒。他们没有骂出声，可是我听见了，真的。”
最后大概是玩腻了这种游戏，他很快就消失在家庭裁判所。凡尘之眼的资料上显示，他觉醒了天选者天赋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启蒙者帮他召唤守护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他依旧靠着偶然得到的一小块方石碎片沟通到了更高维度的生命，召唤到了他的守护者。
虽然召唤方式不完全，但是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他从一个孩子长成了杀人狂魔，也从一个孤儿变成了夺灵者亚洲区的最高决策者之一，想必这些年里，他和他的守护者已经磨合得相当默契，应该达到了极高相容度的相性。
但是，内部资料上却缺乏这个人的最重要资料：他的守护者所拥有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烈在一边忍无可忍，吼了一声，“我管你是个什么怪胎侏儒，你敢伤害瑟，我要你死一万次陪葬！”
简随风的脸色微微一变，糟糕，伊藤忍最大的禁忌就是人家说他侏儒，这个烈简直是要逼得这个死变态暴走！
果然，伊藤忍脸上谦卑而和善的笑容僵硬了，他定定地看着烈，目光里一瞬间透出巨大的令人浑身发毛的怨毒。
“我记住你了。待会儿我杀死你的时候，一定割很多刀。”他缓缓地说道，像是小学生做着认真的保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有的话就放开女人和病号，我们先打一架，你有本事来先割我几刀！”烈冷笑，身子微动，就想向着那边急冲。
伊藤忍没有动，只是手轻轻向下一压，瑟洁白如玉的脖颈上立刻血流如注。
烈脸色大变，微动的身形硬生生停住：“住手！”
伊藤忍又恢复了那种谦卑的笑，阴柔的嗓音在这时听上去格外叫人毛骨悚然：“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这个女人的肉割一片下来，送给你。”
烈张了张嘴，终于没敢再说话，脸色涨得通红。
这种疯狂到极致的杀人狂，你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忽然发疯，在没想出来办法之前，他还是不敢拿瑟来做赌注。
简随风吸了口气，淡淡道：“那我说总可以吧？阁下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商量，阁下意下如何呢？”
这个疯子最喜欢别人的重视和奉承，现在想要不激怒他，只有暂时先好好恭敬的伺候。
果然，听到“阁下”这样的敬称时，伊藤忍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很多，他同样礼貌地立刻点点头：“我想要你们死。”
……简随风压下心中的怒气，强笑道：“阁下这是开玩笑吗？你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能随便去死的，对不对？”
“可是我手里有人质。你们不去死的话，他们俩就会死。”他轻轻示意，非常诚恳地比划了一下，立刻在车璐阳和瑟的肩膀上开了一道血口，“你看我可以这样做，也可以随时割断他们的喉咙。”
瑟蹙眉，猛地闭了一下眼睛。连着受了两处刀伤，就算她再有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可是在身体强度上，依旧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
而车璐阳的样子就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相反，随着血流增多，他的眼睛倒是又亮了一些。
简随风的脸色铁青，冷冷看着伊藤忍，那目光假如是刀，肯定早已经在伊藤忍身上开了三刀六洞。
烈在他身边怒吼一声，想要动，可是伊藤忍的刀已经移到了两个人的咽喉处，稳稳地摆放在那里。
简随风和烈的眼角，忽然都微微跳动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们忽然发现，伊藤忍的动作和先前不同了。从车璐阳和瑟的肩膀重新移回脖颈，他的手移动的速度简直堪称没有衔接，就好像忽然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他们的眼睛竟然捕捉不到伊藤忍动作的轨迹！
这件事看似微小，却给简随风和烈的心里带来了惊涛骇浪。那并不是动作足够快，就算再快的动作，简随风身为一个手速几乎达到人类极速的杀手，也有把握能看清一个人的动作残影。
可是伊藤忍的那个动作，他竟然看不清他是怎么移动的！
那不是正常的人类动作的范畴，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属于空间扭曲，或者时间暂停也有可能！
伊藤忍和他的守护者的异能，是空间瞬移，或者是时间暂停，两者必居其一。
“伊藤先生，我们对同伴的确很关心，但是您提的要求实在过分了，我们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真的自杀，对不对？”简随风强忍住心里的怒气，“您起码也把理由说说看，叫我们做个明白鬼嘛。”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伊藤忍抱歉地笑笑，看似很无奈，“我们灵蛇组前一阵和欧洲血族共同开发的试验，被你们毁了，车法医更是罪魁祸首。那现在我想重新展开项目，车医生当然要跟我走。”
他忧郁地接着叹了口气：“那我又想瞒着这回事，不想遭到凡尘之眼和隐修会无休无止的骚扰和阻止，当然只有叫你们彻底不能开口了——你瞧，你们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总是盯着我们想要晋升高维度世界的人不放。”
简随风苦笑：“伊藤先生，现在三大阵营已经停战了，假如是正常晋升和修炼，我们凡尘之眼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你们夺灵者阵营的人，方式都太极端了点吧？”
伊藤忍诚恳地看着他，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露出孩子般不开心的神情：“我不管，我就是要晋升，我就是要变成更加强大的人。所有在这条路上阻挡我的人，都该去死。”
简随风的心，开始暴躁，怎么办！他连打都不肯打，就刚刚的动作速度看，就算他和烈再快，也没办法在伊藤忍下刀之前有把握击倒他。
他们不能拿车璐阳和瑟的命去赌，可是眼前的危机和困局，到底怎么破？！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车璐阳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莫大的讥讽，还有那么一点有恃无恐。
“原来是要我，那我就放心了。”他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其实我真的很理解你，理解你拼命想要晋升的心情。”
“因为你害怕啊，你害怕这整个世界都对你不好，你用杀戮和高压叫所有人对你噤若寒蝉，可是没有用，他们还是会像少年裁判所里那些孩子一样，在心里咒骂你，嘲讽你。骂你是个侏儒，嘲讽你是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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