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风和车璐阳的目光落在了他们面前的这块巨大方石上。
源赖桐生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一块。”
“既然你们家族中一直有天选者的血脉被激发，为什么不早早的利用这块方石呢？”简随风疑惑地问。
“它太大了！”源赖桐生狂热地道，眼中近乎崇拜，“你们不懂吗？这样绝对的灵质之源，需要非常有天赋的天选者才能成功利用，绝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假如不自量力，极有可能在沟通方石的过程中爆体而亡，或者在行使召唤仪式中，被打开的巨大时空裂隙所吞没！”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惊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不，不是有可能，是必然。源氏先祖在得到这块方石后，连着两代优秀的天选者族人都因此惨死。所以家族祖先不得已，留下了严厉的遗言，将这块方石沉入了原先的相模海湾。并且一再叮嘱后人，除非找到了驾驭它的极高天赋者，才能重新启用。”
车璐阳充满讥讽地看着他：“我瞧你怎么也不像是极高天赋的天选者。”
源赖桐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掌伸了出来。
看上去普通而和善的中年男人，忽然之间，气势骤然改变。他周身的气场在不断加强，在极短的时间内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强度，然后他遥遥一掌击出，对着数十米外的青石路边的那棵千年古银杏树！
数人合抱才能围过来的那棵千年古树，忽然树叶急剧颤抖，然后就在他们的面前，轰发出了无声的悲鸣，从中间硬生生断裂，轰然倒下！……
“你们这些孩子啊……对真正的力量和天赋真是一无所知，可笑的厉害。”源赖桐生看着他们震惊的眼神，愉快地道。
可是他紧接着叹了口气，幽幽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知道，以我的这种天赋，怕是依旧达不到驾驭这块绝世方石的等级。当我从小就从家训中得知这种机缘明明存在，我却可能依旧要错过的时候，真是心里百般不甘。”
车璐阳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处心积虑，不惜害死无数性命，也要一定在你的有生之年，将这块方石启用？”
“你们不懂的，一旦接触到绝对力量之后，你就会被力量的魅力深深吸引，无法自拔。”源赖桐生充满怜悯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些凡人，永远都不能理解。哦，我应该留下那个傻小子烈的，也只有我们这种同类，才会有共同语言。”
简随风厌恶地“呸”了一口：“别胡扯了，像你这样为了追求个人力量而罔顾世人性命的人渣，人家隐修会的人才不会和你们有屁的共同语言。”隐修会的天选者讲究有序晋升，推崇不破坏人间秩序，甚至会对会内的违规者处以内部刑罚，有着严格的章程，但凡加入的人，也都自觉遵守共同的理念。这也正是隐修会和凡尘之眼经常能合作的基础，和一向喜欢无序竞争、甚至为了一块方石可以杀人越货的夺灵者，有着理念上的根本冲突。
“我瞧你的疯狂程度，倒和夺灵者那些渣滓很像啊。”简随风毫不客气地道。
源赖桐生笑得异常奇怪，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简随风：“年轻人，你也很聪明嘛。没错，我们源氏一族明面上是凡尘之眼的支持财团，可是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和夺灵组合作的更多些。”
他悠然道：“比如，这一代的灵蛇组在日本方面真正的负责人，在多年前，就换成了我。……”
简随风的眼神，蓦然一厉！
身为灵蛇组副组长的伊藤忍竟然不是日本方面的负责人，幕后的真正隐藏者，居然是源赖家族的人！这样重要的秘密却在他们面前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看来今天，是没有想要他们活着离开的意思了？
“所以，前一阵从日本运去血族古堡中的那瓶具有催化能力的原液，也是你送去的吧？”车璐阳问。
源赖桐生欣然点头：“没错，那是从你父亲血液里分出去的一小部分，特意掩盖了和你相同的血缘气息——现代医学可以理解成，打乱了一部分基因序列，所以你那时候感应不到血脉联系。”
车璐阳定定地看着他：“好了，你可以把这一切，言简意赅地说清楚么？”
“说来话长，不如你问？”源赖桐生笑吟吟道。
车璐阳轻轻叹了口气：“源氏家族得到一块巨大方石，恰好家族中历代都有显性天选者血脉的传人，于是一直渴望有人能成功利用它。奈何天赋皆不够，方石只能藏在海底。”
“对。”
“到了你这一代，你本来也没有能力驾驭这么狂暴的能量，但是你却恰好发现我父亲身上有一个你需要的秘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父亲的血液，到底有什么能力？”车璐阳清晰地问。
源赖桐生欣然点头：“你抓住了重点。其实，你在血族的古堡里研究了那么久，难道没有什么猜测吗？”
“我父亲的血液中，含有能够激发天选者能力的物质？”车璐阳沉声问。
“类似吧，你可以理解成能增幅天选者的血脉能力，也可以理解成，它可以降低方石和天选者的相容困难度，能让天选者更加容易地接受方石的能量沟通，而不至于爆体。”
车璐阳怔怔地听着：“为什么……我父亲的血液，为什么有这么特殊的能力？”
源赖桐生沉吟一下：“实际上，这世间除了最广为人知的天选者和启蒙者以外，还有各种奇怪的、特殊的血脉传承。其中有一种血脉的力量非常稀有，它的作用，就是能够增辐天选者的血脉显现，大大增召唤守护者的成功率。甚至它会显示出对时空变化的极度敏感，甚至比很多裂隙追踪者更加善于感应时空裂隙。”
车璐阳冷冷地看着他，咬牙：“我父亲显示出了这种血脉？”
源赖桐生的神色露出了缅怀的神色：“是啊，我和你父亲，一起就读于早稻田大学，在大学时，曾是很好的朋友。他天赐聪慧、为人善良正直，我和他情谊甚笃，经常把臂同游。……”
车璐阳的牙齿，悄悄地咬紧了。
“他从没在我面前显露出什么不同，但是我，倒是一直坦诚相对，不仅告诉了他我身怀异能，而且，曾经在一次车祸里，救了他的性命。于是……终于在我们的毕业典礼上，他在喝醉后，告诉了我这个他一直保守的秘密。”
源赖桐生的神情，陷入了回忆。似乎也遥遥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同窗情谊，那个时候，两个异国青年的友情之间，也曾无暇而赤诚。
“他不该告诉我的。我自从知道他的血脉可以增幅天选者，激发方石和天选者的相容度以后，就夜夜不能寐，日日像是着了魔。你父亲回了国，被凡尘之眼招致麾下，成为了一名著名的脑科天才医生。”
“我父亲的血脉，只能造福你们天选者，自己却没有什么好处？”车璐阳一字字道。
“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当然了，像这种有特殊血脉的人，往往在无五感敏锐、大脑聪慧，在常人中也大多表现为是天才、异类，或者疯子。”
“帮助你们天选者，会伤害他们自身吗？”车璐阳木然地问。
“是啊。一般说来，用嫁衣者的血液，可以帮助天选者吸收方石能量，加快融合乃至晋升，假如用在召唤仪式上，那么可能会耗尽精血而死。”源赖桐生轻声道，声音中竟似带着些怜悯，“所以，这些血脉的人还有一个别称，叫做嫁衣者。”
简随风在一边，几乎立刻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伤害自己，却为别的天选者增幅或者帮助他们晋升，这可不是硬生生做了嫁衣么！
“原本嫁衣者的血脉就极其稀少，在遗传上又是极其隐蔽的隔着数代才会遗传，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家族会严格教训家里的后人，一生隐瞒，绝不吐露自己的身份。——因为被天选者知道了，甚至会像争夺方石一样，来追捕和俘获这些嫁衣者，为其所用。”
车璐阳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心里又是激愤，又是难过：“我父亲肯把这个足以杀身的秘密告诉你，就是觉得，你不会伤害他，对不对？”
源赖桐生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精光四射、一直隐约兴奋的眸子忽然暗淡了一下，良久之后才淡淡道：“一开始，我也完全没想伤他性命。”
“不，是你杀了他，在小昭和寺！”车璐阳的声音变大了，他死死盯着源赖桐生，“十二年前，在那里害死我父母的人，是你！”
源赖桐生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恶魔般的讥讽笑容：“杀死他们的，明明是你。你忘了么？那个时候，明明是你在你父亲的指点下，先是亲手剖开了你母亲的胸膛，想要帮她做手术，然后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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