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兴奋和恐惧而不断颤抖轻微着的双手紧握双剑,在横向斩断面前敌人,让其被分离的上半部分滑落至地面,并最终因为核心超载而发生爆炸之时,安然甚至觉得自己的脊背上有电流划过。
银白色的凛冽剑光在铁血群中不断穿梭,精准地将一个又一个四脚战车和机械犬变成大块零件,那身姿实在过于炫目,以至于超市里面的WA一时间都忘了开枪援护,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指挥官的身影。
但是渐渐地,安然的动作也开始出现了迟滞,她的双臂如同火烧一般僵硬,胸.部因为剧烈的呼吸而疼痛不止,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有一丝晕眩。她的双剑在砍进第十三个四脚战车机体的时候,并没有像一开始一样利落地一剑斩断,而是卡在了机体中央,迫使安然只能在跳起躲避正好射到脚下的子弹之后,双脚踩在战车顶部借力拔出双剑,然后转身再次一斩,才彻底了结了这台战车。
龙骑兵中的小队指挥人形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她的指挥下,外围的战车和龙骑兵不再顾忌误伤,对着安然以及她冲刺的方向开始不间断的射击,暴雨一般的弹幕砸在水泥地面和周围的战车上,迫使刚刚呈半蹲姿势落地的安然甚至来不及好好喘口气,就用尽全力地向前窜了出去。即使这样,她的衣服依旧被划开了多处,左腹部也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她已经开不及确认到底是被碎片划伤还是被射中了。
“哈啊啊啊啊——”
冲刺过程中的安然再次跳起,将双剑如同雷霆一般插.进了又一台四脚战车炮管旁的核心部位,然后双腿再次借力向右跳开,跟随而来的子弹完成了完美的补刀,铁血的子弹撕开了这条伤口,将其化作绚烂的烟花。
觉得有系统就无敌了的安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此刻她的全身都在借由疼痛来向大脑传递着濒临崩溃的信号,一口气从铁血群中脱离出来的她,甚至连逃进旁边建筑群中暂作休息的选项都没有。一旦她从此处脱离,WA的死亡就是确定无疑的。
双剑插在身前地面,呈半蹲姿势的她抬起头来,隔着铁血群望向对面的超市。WA重新从掩体之后架起枪,不顾铁血转头再次集火自己的危险射向龙骑兵指挥——或许她的本意就只是吸引火力,哪怕重伤的自己,看上去只要再挨上一发子弹,就会马上陷入永远的沉睡。
铁血剩余数量,包括龙骑兵在内还有十一台。它们没有管WA,重新将枪口转向安然。
至少……要让努力的那孩子活下去,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杀戮之外,美好的事情还有很多。由于自己还不熟悉这个世界,所以安然在心里又加上了一句:大概吧。
摇晃着重新站起,安然面对重新锁定自己的森然枪口,眯着眼睛,单纯而又温柔地笑了出来。晴好的阳光点亮了她的脖颈和脸颊,略失血色的细唇弯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下一秒,向左前方开始冲刺错开弹雨,锁定了那三台龙骑兵。安然拼尽全力,瞬间爆发出来的高速甚至连战车的制式探测器都无法有效捕捉,等到再次发现目标的时候,安然左右展开双臂,已经各斩断了一台龙骑兵,她正要抽回双剑,继续向前方只有几步远的指挥机接近的时候,对方先一步开枪了。
腹部一发,接下来是胃部一发,子弹的冲击力进一步迟滞了安然的速度,她的双剑也还没能回到身前,两发校准之后的下一次击发,对面已经瞄准了她的心脏。然而就在这时,指挥机第三次扣下扳机之前,它的扳机连带击发装置已经被远处的一发子弹打成了碎片,听着耳机里WA的喊声,重新取回速度的安然,双剑如同剪刀一般斩断了指挥机的身体。
WA从超市里冲了出来,刚才那一发就是她随身携带的最后的弹药了,剩下的都在车座下,就在她跑近翻倒的摩托车的时候,早就从车筐里掉出来了的闪光弹静静地躺在车边。
安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视野也因为失血而开始发黑,疼痛之类的已经感觉不到了,此刻的她比铁血还要像机器人,一个又一个地肢解着一开始还会动,但之后又被WA的闪光弹震晕的机体。
最后,视野之内除了WA再无站立之物,看着WA没有眼泪的哭相,和全力跑过来的身影,安然最后努力地回应着她微笑了一下,然后,意识坠入深海。
双剑和身体一同倒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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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前,铁血部队突然冲破了格里芬的第一、第二防卫线,在它们随身携带的大量通讯干扰装置的作用下直逼东京,原本两条防线上的各个指挥部只能凭借大功率通讯塔保持联系相互援助,根本没有肃清这部分铁血部队的能力。而第三防卫线上面的指挥部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零散的,基本没扩编过的铁血部队,新人枪娘们碰上铁血精锐死伤惨重无比,在野外的通讯手段全被.干扰之后,除了在阵亡及失踪报告上面再添几笔之外毫无用处。
于是格里芬只能暂命全部部队撤回东京最终防线,疏散居民,在东京联合指挥系统下与军方部队一同作战,务求“不让一颗流弹打进东京”。
一旦失败,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的损失,都不是格里芬可以承受的。
而原本的天野光希,则是在更早的时间前往去春日部的路上,遇到了铁血部队,受伤,或者说流血死亡之后被WA搬走,直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欸?这些信息是……不对,我还有意识?
以记忆里WA照顾人的手法,我居然还没死?
缓缓地睁开眼睛,夕阳的金色光辉从这间医务室的床中射入,WA趴在自己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积累的疲劳和损伤让她也做出了很人性化的动作——双手交叠于头下睡着了。
奇怪的是安然觉得那两处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掀开被子撩开病号服,再解开包得乱七八糟还在侧边打了个蝴蝶结的绷带,她惊讶的感觉到,内部被打穿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剩下的只有表面的,暂时看起来比较恐怖的痕迹而已。
因为她现在能够轻易地坐起来,并感觉不到身体内部有任何疼痛。
大概是系统的锅?一开始说了2B,我或许现在也像游戏人物一样,能够自动回血了?嘛,没死都好,根据刚才看到的记忆,现在的她还有事情要做。
不过在此之前,安然还是忍不住,轻轻戳了戳WA的脸蛋。
好软,就像戳自己的脸一样。
安然恶作剧心理开始抑制不住,慢慢地动作也从戳变成了捏,然后就弄醒了休眠状态的WA。
“……指挥官?您醒了!你没事真是太好……别误会,我才不是担心你呢!只不过是没了指挥官会很麻烦而已!”
看着脸又红了,明明偏过头去还不断偷偷瞟着自己的WA,安然觉得自己仿佛被治愈了一样,轻快地跳下了床。
“指挥官?您的伤——”
“嘛,总之我现在没事啦。这里是哪里?”
“越谷指挥部。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在,我启动了通讯塔,这里可以连到总部了。”
“指挥部?那一定有人形修复室吧?”
“有……”
没等WA回答,安然就拿起了枕边的指挥终端查看起了周围地图,然后就拉着WA跑了起来,穿过灰色金属质感的通道之后,安然在目标房间里发现了五根两米多高的巨大“玻璃试管”。她把WA直接推进了其中一个里,然后站到了其前方的操作平台上。
“嗯……跟游戏里差不多啊……”
试管里面的各种细小的机械臂进行着精细的修复作业。看着五十多分钟的倒计时,安然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出门来到了旁边的指挥室,接通了总部的通讯。
“这里是春日部地区指挥官,请求总部应答。”
不一会儿,屏幕里面出现了赫丽安——不对,是一只怎么看都比游戏里面的年轻了许多的赫丽安。发型也不太一样,感觉就像是原本赫丽安的女儿。
“这里是总部。天野光希指挥官,请立刻带着所属人形一同撤退。”
不过面对这清冷的声音,安然没有任何服从的意思。
“现在的春日部,已经被包围了吧?”
“是。”
“我接下来要去春日部,去救被包围的人形。”
“否决。春日部在刚才,与这边的联系已经被切断,那里的人形多半已经牺牲。请贵官立刻撤退。”
“我只是向你们说一下我的决定而已,还有一个提议。”
无视了对面薄怒和惊讶的神情,安然努力地挺直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成竹在胸,虽然她并没有:“现在的格里芬,最缺的就是对局势的掌控吧?就算铁血没到东京,这样慌忙的大型撤退和疏散平民,也对格里芬的威信造成了巨大打击,对吧?”
对方没有说话,安然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现在的我,就将变成一支可以随意丢弃的格里芬侦查小队,来确认这片区域内铁血到底有多少,它们的分布以及意图,假如,铁血部队没有你们预想中的多的话,派出援军,快速出击收复失地,也是危机公关的一种吧?”
“我明白贵官的意图。但请恕我直言,现在前往春日部的贵官,就是在送死。但也的确如贵官所说,您的行动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您的要求,我们答应了,同时我们也会开放这座基地的临时权限给您。”
“谢谢。”
对方在切断通讯之前,又补了一句话。
“但是,为了一群可以被无数次建造出来的人形而送死,实在不是我们培养指挥官的本意。”
安然瞬间握紧了拳头。
“那么,也请恕我直言。”
她凛然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屏幕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你们,培养的不是指挥官,只是一群高级一点的人偶而已。就算春日部还剩下一个人形,我也会全力拯救给你们看。”
“因为,我是她们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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