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中裂痕
上一秒夏若曦看到还是堆积如山的作业，而下一秒他竟然出现在教室的门口。
夏若曦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应过来自然性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双强有力的手在他身后扶住他。
“王言。”
“早上好！若曦？”王言有些惊讶，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一言不发进了教室，远处有两个女生的议论声一不小心传到夏若曦的耳朵里。
“你看见了吗？若曦同学今天比平时更加帅气。最近的他和刚转学过来时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前的他虽然不会让人觉得冰冷甚至还非常好说话，但却不会参加班上的一切活动。”
“他是害羞。记得上次晚上就剩我和他两个留下来值日，他看时间太晚了，就让我先走，临走前还用温柔的笑容和我说再见。以前还没有发现他原来也是个帅哥，只是可惜他身高只有1米73，再高点就好了。”
“每次在路上看到他，他都是低着头往前走。在教室里如果你不主动向他搭话你可能都看不到他的眼睛。”
“这可能和他刘海的长度有关系。”
是真的吗？总有一种被别人戏耍的感觉“她们说的是我吗？”夏若曦不自信的问王言。
“应该不是。连买东西都要喊别人跑腿，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帮别人扫地？”
“不是说这个！”夏若曦强烈的反对自己在王言心中的地位
夏若曦确实有的可能会帮助她们，但温柔的微笑是什么鬼？他只是觉得她们在里很碍事在这里抱怨不停，他才会充当烂好人，他对她们只会说一个词“再见”。
几个画面快速的从夏若曦脑海中闪现。早晨随着手机闹钟响起开始起床、洗漱、做早餐、出门到达公交站台和平时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我今天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今天来特别早。”
黑板上面挂着时钟显示6点，而夏若曦平常到这时间是7点。
“若曦你作业还剩多少没写？今天来比平时早了许多是不是什么都没写？我的作业放着了，抄快点。”
如此温暖人心的话语肯定是月歌，和平时一样，一身整齐的校服、瀑布般的黑发、白如细雪的皮肤和一个十分不相衬的银白色十字架。
夏若曦在学校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应该就是月歌。去办理转学手续那一天，夏若曦要去露下脸顺便看看他只能待一年的学校。整理好相关文件又和校长聊了几句剩下的交给父母去处理，夏若曦开始在学校里瞎逛，暑假里除了几个有工作的老师和门卫以外什么人也没有，下意识的找到天台趴在栏杆上。
“这里可不是学生可以随便来的地方。”月歌微笑着坐在夏若曦身后的长椅上。
夏若曦进来时却没有发现，此时的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对不”夏若曦刚想道歉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可是我有这里的钥匙，如果你还想再来的话千万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月歌拿着银白色的钥匙在夏若曦面前晃了晃。
“嗯。”夏若曦还未反应过来时。
月歌丢下一句“或许我们很有缘。”便匆匆离去。
随后他进了月歌他们班。
即使一个月过去了这句话依旧让夏若曦记忆犹新。
夏若曦的坐位在月歌身后，只要作业写不完就问月歌要。月歌倒也不讨厌借给夏若曦，甚至经常还会主动去问他还剩什么作业没做。
夏若曦拿着月歌的作业正准备翻开时，忽然停住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好像写完了。”
“噢？”月歌直接拿过他的作业本左翻翻右翻翻，确认无误，拍拍夏若曦的肩膀“下次继续努力。”
夏若曦像提线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放学后夏若曦迈着缓慢地步伐走上天台，天空已经是黄昏，月歌正独自的坐在长椅上慢悠悠地吃薯片。
天台是禁止学生进入地方，天台的钥匙一般都是放在门卫室里，也不知道月歌用什么办法弄到钥匙，天台正面朝西晴天可以完整看到落日。每天放学后不想回家的月歌常常会选择在这里盯着太阳发呆，直到太阳完全从视野里消失后才会离开。
夏若曦走到月歌身边座下，月歌转过身把剩下半袋薯片放到我面前并露出带有虎牙的微笑，“少年，要来点吗？”
夏若曦接过剩下半袋薯片，“谢谢”开始享受天台独有的安静，虽然底下会不时传来学生聊天声。
太阳渐渐地在下沉，夏若曦趴在天台的栏杆上抬头仰望着依稀可见的星空，地面上成群结队的学生也变成寥寥数人。
“你在想什么？”
刺骨的寒意让夏若曦不由自主的说出真实的答案“过去。”
说完夏若曦就后悔了，为什么会对月歌说呢？再次看向月歌，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夏若曦脑海中反复出现。他听见声音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哦。”
只是轻轻的一声夏若曦脑袋里的声音便不复存在。夏若曦抬头正好对上月歌的眼睛，平时像个淘气的小猫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像一座冰山。让夏若曦产生一种疲惫的错觉。
“天已经很晚了。回家吧，月歌。”
“你不想知道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月歌说
夏若曦倒在地上，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月歌站在自己面前。
强烈的灯光照射在夏若曦的脸上，眼睛睁开一点都能感到强烈的刺痛，急忙用手捂住双眼，花了几秒才适应强光。
手指触摸到了什么奇怪东西上面软软的、滑滑的，还有些突起的地方摸起来比之前更加柔软。
夏若曦回头看到自己的手指放在身边熟睡少女的嘴唇上，这夏若曦第一次触摸到女孩的嘴唇，并没有想象中激动不已，只是很柔弱，让人忍不住的想多摸几下。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没有被夏若曦的轻抚吵醒，依然趴在桌子上熟睡。夏若曦也没有立刻把手拿走。
“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路飞睡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正好撞上这一幕。
两人对视数秒。身穿睡衣的人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身离开房间，把门轻轻地带上。
夏若曦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回来，他能清楚的听到少女的呼吸声。她呼出热气的温度在夏若曦的指间传递 。
如果没人发现，夏若曦大概没任何感觉。被人发现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同时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摸过月歌嘴唇的男生。脸颊开始微微泛红，呼吸也显得急促。
咚咚的敲门声将夏若曦漫无边际的妄想拉回现实。进来地还是之前闯入的睡衣男，手里还夹着3杯装满果汁的纸杯。
睡衣男若无其事的坐在夏若曦对面，递了杯果汁给他，把另一杯放在月歌面前。完全没有提起一丝刚才发生的事情。
夏若曦不断脑补着月歌起来以后知道自己摸过她嘴唇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是不是会被当成趁女孩熟睡时吃女孩豆腐的变态，月歌一定会说“夏若曦原来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以后再也别想来天台了！”
对方察觉到夏若曦的不安“那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叫黎夜。”
夏若曦告诉黎夜名字后不断解释给对方听，对方给了他一个手势告诉他无需担心。
可这并没有消除夏若曦的不安，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头脑中想到第一个却是如果自己错过末班车后一系列的麻烦。
“这里是那里？”
“某栋大楼地下，是她带你来的。”黎夜指了指还在熟睡的月歌。
“让你更加了解自己。你听到声音了吗？”
“听到。”夏若曦丝毫不掩饰他在天台上听见的声音还补充了目前为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我想听你过去的故事。”黎夜摆出小孩期待听故事的表情等待着夏若曦说出。
“不要。”
黎夜没想到夏若曦会如此果断的拒绝，“既然这样那让我来说，你以前是否对某件事、某个人或某个东西抱有自己的看法而异常执着，不管旁人有多么令人折服的理由你都视而不见。你会因它而绝望、悲伤、愤怒。”黎夜有些口渴把自己杯里果汁一饮而尽，“它在你心中开始完全形成扭曲，这种扭曲改变了你的性格、习惯、生活和对人的说话方式。”
一切都被说对了，夏若曦抓了抓前额的长发“你说的一点没错，过去很久，时间磨掉心中的绝望和愤怒，可是习惯、性格已经无法再改变了。过去的自己已经找不到了。”
“其实这份扭曲其实是药，可能是拯救自己的解药，也能是杀掉自己的毒药。扭曲让你意识上产生分裂，产生出独立的意识他可以告诉你一切。10点了讨论时间结束你也该回家了，其他的下次再说。”
“它也是一种罪，怪物的罪、可悲的罪。”黎夜看着夏若曦和月歌像两只小狗灵活地钻进车里后叹息。
手表上分针和时针已经重合在12的位置上。不久前天空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月亮，现在完全被乌云遮掩。
开车送夏若曦回家的司机一再坚持要送他到他家楼下，他告诉司机前面的路汽车不好开过去，把自己送到不远处就可以了。一路上两个人互相持着自己想法各不相让，最后司机说不过夏若曦把他放在离家还剩一条街的位置上。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司机看了看夏若曦身后的道路感到担忧。
“不用了，谢谢”夏若曦礼貌性地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住的离城市。”司机替夏若曦抱怨。
整个街道上只剩下夏若曦一人头顶上的路灯忽明忽暗如同风中的火烛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眼睛在光暗之间不断转换，索性闭上眼睛凭着记忆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当夜间的凉风从夏若曦的脸颊上吹过时他才意识到又一个夏天结束了。
终于走到闪着微光的老旧小区，回过头才看到路灯已经全部黑掉了。不过也正是因为破旧的路灯、老旧的房子和坑坑洼洼的地面，才使得这里的房子价格如此廉价。不会被城市里的喧嚣声打扰，寂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这么晚才回来，你的学校离这里是有多远？”一个看起比夏若曦大不了几岁的女孩推着一辆电动车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在楼下碰到了他为数不多的邻居之一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颜落樱。”
夏若曦底下头思考该说些什么。“去网吧玩，忘记了时间。”这是他现在想到唯一一个有点像样的理由，就像以前一样说谎，把表情和情绪调整跟自己设定好的剧本一致，慢慢地抬起头，看到她穿着白色帆布鞋、紧身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外套。夏若曦没有用眼睛去和她对视，目光穿过她的肩膀聚集在她身后的路灯上。
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脸颊，强硬地让夏若曦把头抬起来。
光线很暗，但我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她如琥珀般眼睛和亚麻色的刘海。
“你知道吗？看人眼睛可以知道他有没有在说谎。”颜落樱语气中少了刚才的随意。
当夏若曦意识到自己在个她对视时，立马把头扭开，在脑海里反复演练的剧本也被打乱了。谎言永远的被堵在嘴里无法吐出，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对着一张美丽、认真的脸说谎。
“哈哈哈！你发呆的表情真有意思。”她认真的表情果然撑不过三秒。
“今天要陪我一起喝酒吗？”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邀请夏若曦去了，公寓里只有三人其中两个都不喝，每次见到他们都会问一句，每次都被拒绝。经常会独自一人喝的烂醉以后一直敲着别人家的门缠着别人聊天直到她睡着。
“希望你今晚别喝太多。”
“我有分寸。晚安！”颜落樱轻快地踏上楼梯。
夏若曦沉默地走在后面，楼道中只剩下她鞋子在凹凸不平的台阶上发出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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