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了，我变得更加沉默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我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对周围世界的看法从厌倦变成了麻木，似乎决定感觉的神经线在我生病的时候被切断了，现在的我既感受不到快乐，也感觉不到痛苦。
回到班级里，除了身边同学例行的表面问候，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交谈了。凌雨绮的背影依然显得很努力，我没有再肆无忌惮的窥探她，只能在偶尔眼神的飘动中饥渴地寻找她的余光，我想在这个教室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至于季晓晨，她似乎也失去了和我说话的兴趣。我们俩有时候甚至三天也不说一句话。我依然在继续自己的即兴创作，我开始变得比较喜欢画动物，我发觉动物的特征分明，比较好画——更重要的是，画动物不会让我觉得那么烦。
在我画了十只猴子九只狗六只猫十二只兔子之后，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来临了。
考试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故意写错几个选择题，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没必要再为凌雨绮做什么了，那个笑容已经和我再无干系。但我依然留下了那几个错误。第一名或者第二名对我来说根本什么也不是，但是却能让她感到快乐。
我偷偷看了看正在埋头做题的季晓晨，她还是一脸平淡。不知道她会不会遵守之前的约定呢？
不过，都已经无所谓了吧。
期中考试结束以后照例是要补一个礼拜的课程，顺便公布成绩，然后才开始放寒假。“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是——凌雨绮！”当老刘激动地念出她的名字时，我清楚的看见她一直弯着的腰挺直了，好像扬眉吐气了一样。我默默苦笑，看来季晓晨还是好好地守约了。
结果我还是第二，一直以来独孤求败的季晓晨却只考了个十七名，为此老刘还专门把她叫去办公室谈话了。我不禁有些内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她也努力了一个学期。回家之后我把之前那副失败的印象派画作裁剪了下来，用心修改好细节，然后找了个精致的木框裱了起来。第二天一来到学校我就把画作递给了她，她没有接，而是冷冷地反问：“这是什么？”
“谢谢你遵守了约定。”
她哼了一声，“我没有遵守什么约定，我只是发挥失常了而已。”
我没有和她辩驳，硬是把画框塞到她抽屉里去了。她可能没有想到我的态度会这么强硬，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胸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说起来，我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
“让我帮助你吧。”那个熟悉的语调在我耳畔响起，我惊讶的望过去，季晓晨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看着我，不知怎的那副表情让我有些怀念。
“你还帮我什么。”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凌雨绮所在的位置，她正低着头在写着什么，黄昊那混账装出一副讨论问题的样子死命纠缠着她。两个人头挨着头，脸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你放心好了，那封信不是她写的。”季晓晨微笑着说。我只是冷笑，信口开河也要有个限度，“你看都没看过怎么知道是假的。”
“那让我猜一下信的内容吧。一定是她拒绝了你，而且叫你不要再画画了对吧？”
“啊？！”我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这女人怎么说的分毫不差，简直像是亲眼看过一样，难道那封信我没处理干净？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忘了带东西，就回教室拿，结果看到黄昊在偷翻你的抽屉。估计是在找你的画作吧——说起来你真的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么？我敢打赌全班起码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你对凌雨绮有意思，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在你面前讨论罢了。”季晓晨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她似乎对自己的推理很有自信，说话的语气中气十足。
“你的意思是那封信是黄昊写的？”我想起那家伙虚伪的笑容就全身冒火，反倒忘了自己的秘密早就曝光大众，“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我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冲过去抓住这坏小子问个究竟，不料却被季晓晨一把拉住。
“欸欸欸——你别激动啊，你这样冲过去他根本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反而只会让你在凌雨绮面前自取其辱。”
这女人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了只能苦笑一声，“反正我本来在她心中早就没有地位了。”
“当然有，而且还很高呢。”季晓晨嘴角微微弯着，眼神看起来颇为得意，“你可能不知道她有记日记的习惯吧？”
“日记？！”我突然想起凌雨绮在和我同桌的时候总是带着一本上着小锁的笔记本，但是从来没见她打开过。等等，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这件事。“你看过她的日记了？”
“嘿嘿。”季晓晨咧嘴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洋洋得意的斜着头看我，“你现在相信我能帮助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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