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接到那个电话,是那次在岩壁上和刀哥一起看日落大概两三天之后的傍晚。
阿翔和往常一样,骑着他的踏板车在海滩边的公路上疾驰回家,后面还坐着一名大汉。电话是在转入小镇居民住宅的小道时响起。
“刀哥,帮我接一接好吗?”阿翔微微侧头向刀哥说。
“在哪里?”刀哥一边问一边在阿翔身上的口袋搜索,刚问完就摸到了手机所在的裤兜里“找到了。”
刀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巧玲,你女朋友打来耶。”刀哥说。
“巧玲?快,快接。”阿翔一听,马上兴奋起来。巧玲很少打电话给他,多数都是阿翔主动联系她。
刀哥帮他扶着电话,让阿翔接听。他绝对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由于风太大的缘故,电话传出的声波都被吹到了刀哥的耳里。阿翔没说什么,就一个劲‘啊’‘哦’‘嗯’之类的,然后热情也在明显地消减,取而代之的从语调中能听出丝丝无奈。
车速有些放缓,刀哥别过头,夕阳洒在刚才走过的像堤坝一样的海边公路上,在他的角度上看,覆盖着阴影,像一堵黑色的墙。
阿翔躺在沙发上想,等过了今晚刀哥的生日会,明天早上开始骑踏板车赶路,大概晚上这个时候就可以回到家了。
“你为什么想去酒吧?”刀哥夹一块干鱿放进嘴里猛嚼,他喜欢咬起来带劲的食物,所以点了一盘‘XO酱爆干鱿’,继续说“女学生晚上就要回家,到那种地方很危险。”
“不是连你也想管我吧?”小兰把筷子放进嘴里含着“想那些教育工作者一样,装模作样很关心你的样子。”小兰放下筷子,把长辫子在脑后弯成两个圈,估计是在模仿她学校里面老师的发型“恶心。”跟着就吐出舌头,比出恶心的样子。
“不知道。”刀哥一口可乐,喝掉一扎杯,气量好大。
“你没有老师吗?上过学的都知道,像假面骑士。”小兰只是喝了几杯可乐,但就像醉汉一样,手舞足蹈地乱比划。
“老师?”刀哥细细斟酌这个词语,“以前有个大叔,他教我工作的时候下手要‘快准狠’还有做人要讲道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教过我了。”
“你老师真帅。你抽烟他也不管吗?”
“是他教我的,大概八九岁的时候。”
“哇塞,哪有这样的教师,太不负责任了。”
“是吗?”刀哥问。
“是。”小兰答“你老师长得帅吗?”
刀哥想了想,然后说“也不能说帅,长得应该比我好看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小兰表示怀疑,随后有点失望“那应该也不帅到哪里去了。”
刀哥不以为然,无意间与小兰对视了一眼,还真觉得小兰长得很正。“你家里很有钱吗?”
“对,没钱的话找我,我可以给你哦。”小兰一边吮着大拇指,一边站起来拿放在中间的大闸蟹。拿起大闸蟹坚硬霸气的大钳,递给刀哥。刀哥也很熟道地接了,放在桌子上用中指和食指敲碎,细心地把碎壳挑去后,送到小兰的碗上。
小兰鼓掌称赞,就像表演杂技一样有趣。
“我从来不用女人钱。”刀哥在桌布上擦干净手指上的碎壳,坚决地说。
“没关系嘛,你做我男朋友吧。”小兰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刀哥晃头晃脑地盯着小兰看,然后装模作样地说道“有个成语叫持宠生娇听说过吗?”
“没有。”小兰答得很是干脆。
“你被家人给宠坏了,对于生活总得不到满足,才会萌发这种念头,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叫丁丁。她就不会这样了,说话阴声细气,见了我还会脸红。”
“那个女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小兰饭碗一扣,气势汹汹地质问。
“放心啦,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刀哥抿一口可乐“你们这些生下来就有家人疼的孩子,就像公主一样任性,多好啊。”
……
刀哥半开玩笑地说着,换来了一场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
“我才没有任性。”小兰低着头,双手用力一拍,碗筷几乎全翻了。
刀哥当场傻眼,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自己好像中伏一样,危险丛丛。
小兰紧握的双拳慢慢松了下来,然后开始收拾乱了碗筷,夹了一块青椒,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停了下来。刀哥小心翼翼地瞄着她。
“我才没有什么家人。”
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两人,正盯挂满彩条的天花,睡意迥然。
“诶,好闷哦阿翔。”
“嗯,早知道就慢慢搞。”阿翔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你猜刀哥会会哭呢?”
阿林不紧不慢地回答“那会是一件很崩的事情。”
“你要带我去哪?”小兰用尽自己全身地力气去反抗,就是挣扎不开刀哥那强而有力的手掌。
“酒吧,你不是很想去看看吗?”刀哥一手拉着小兰的手臂,一手抄进裤兜,神情自若地往他经常窜的那间酒吧走。
“不要,我现在又不想去了,放开我。”
小兰一直反抗,刀哥没有理会,直接就把她拖进了酒吧。走进那里的一瞬间,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竭斯底里的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压迫着小兰的鼓膜。昏暗的光线和明灭的射灯,刺激着小兰的瞳孔,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包围着她都是一些看不清脸面的年轻人,他们的打扮都非常另类,奇葩的发型,夸张的耳钉,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往小兰身边压。小兰的骄傲一下子被摧毁的一干二净,她不由自主地搂紧刀哥的手臂,往他身上缩。
…接下来是劲爆热舞high爆全场的时间。与此同时…
“要绿茶好还是茉莉花茶好呢?唔…”丁丁蹲在冰箱前面,一手拿着绿茶一手拿着茉莉花茶,纠结着。
小兰跑到沿江的护栏前,把忍耐已久的东西一吐而尽。
在酒吧,小兰表现一直很胆怯,而刀哥就一个劲地在旁边嘲笑她。一气之下,小兰干了一扎杯啤酒,然后就开始醉醺醺地乱抓乱喊,失去理智一样。这也难怪,这是她第一次上酒吧,第一次喝酒,而且她还没有成年。
小兰猛咳,也顾不上脏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残留物,呕吐物的味道让她感到反胃。虽然平时也有在电视上看过,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到呕吐的感觉。
刀哥走到小兰的身旁,点燃一根烟。表示出冷漠的关心“现在好点了吗?”
“一点都不好。”小兰表情纠结,一副埋怨的表情盯着刀哥。
“不会喝酒就别喝嘛。看,自己受罪。”刀哥走到小兰旁边,把手搭到护栏上,笑盈盈地说。
“你不是只喝果汁吗,有什么资格说我。”小兰一脸不屑。
刀哥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兰。这时,她正无力地坐在地上,脑袋眩晕。
“还想去哪里疯吗?我今晚是豁出去了,你想去哪我都奉陪到底。”刀哥大声对倒映着岸上缤纷灯光的江面喊。“要不,带你去桑拿好吗?男女混浴那种,好刺激的哦。”
“不去,你这个变态大叔。”小兰一头埋进膝盖,两只手抱得紧紧的。
“喂,你真没事?”刀哥也蹲下来,一手按到她头顶上揉。
……
“刀刀。”
“叫刀哥吧,你这样叫我很肉麻的。”
“我想回家了。”小兰埋着头,声音听起来非常疲倦“可是我走不动,可以背我吗?”
“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刀哥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把小兰从草地拉起上背的动作一气呵成。
“你为什么要带我到那种地方?”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虽然路灯隔不远隔不远地照在地面上,但还是比较暗,走起来还是需要小心翼翼。平时这条小道本来会很多人,这里是小镇情侣的约会圣地。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人少得可怜。
“因为你根本不适合那种地方。”
小兰伏在刀哥的肩上,闭上眼睛。她忽然觉得刀哥的肩膀非常宽,而且结实。于是她搂在刀哥脖子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刀哥被勒得差点投不上气,正想把她的手掰开时,他忽然感到,一块温暖透过他的衬衫渗进皮肤,渐渐扩大。于是他打消了那个念头,轻轻地抛抛小兰,让她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最后一次见那个男人是上两个星期的事了,当时他带着一个穿着性感时尚的女人回来,然后就让正在吃晚饭的小兰叫她妈妈。小兰硬是一怔,然后直径走到厨房,倒了一杯鲜奶,照着脸就泼到那个男人跟女人脸上,然后在男人狠狠地一个掌掴之后夺门而出。
小兰的妈妈在两年前的一宗交通事故上去世的,那个女人小兰也认识,她就是那时在医院负责照顾妈妈的护士。那时,那位护士照顾小兰的妈妈是非常用心而负责,还经常鼓励小兰和他爸爸,教父女俩振作,教父女俩要满怀信心。但是最后,奇迹还是没有发生,小兰的妈妈在入院后第二个星期因为并发肺炎而离父女俩而去。这给父女俩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但在护士的鼓励和支持下,父女俩很快撑过了那段痛苦悲伤的日子。
也因此,每次爸爸邀请护士姐姐到家里做客的时候,小兰都特别高兴。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爸爸突然之间牵着护士姐姐的手,对小兰说,他们恋爱了。这时,小兰才明白,原来是制服诱惑。从那天起,小兰就开始跟她老爸对着干。每次爸爸和护士姐姐回家,她都会冷言冷语,单单打打。弄得爸爸和护士姐姐都非常不是滋味。
爸爸是大企业的CMO,工作本来就很忙,每天都有应不完的酬。渐渐地,小兰和爸爸的沟通就渐渐地减少了,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疏离了。爸爸还不想刺激到小兰,害怕影响她的学业和情绪,跟护士姐姐谈起恋来都是偷偷摸摸。
虽然护士姐姐是达理的好姑娘,也没有怪责过小兰,但某天,小兰爸爸还是勇敢地向护士姐姐提出了求婚,护士姐姐也热泪盈眶地答应了。
那天晚上,其实爸爸也有心理准备小兰会大吵大闹一场了,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小兰会做到这个程度上。于是爸爸怒羞成怒地扇了小兰一巴掌,看着她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那天小兰本来想去酒吧,闹些事情出来,好吓唬吓唬他老爸,但最终因为条子突然出现而没成功。那天也邂逅了一枚奇怪的大叔,吃夜宵的时候喝了两杯啤酒酒之后就发酒疯地自称是杀手,还自点穴道不省人事。
这些都是两个多星期的以前的事了,小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于是她的脑袋就更加眩晕更加疼痛了,眼泪亦难受控地洒了下来。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小兰伏在刀哥的背上,疲惫地说。
“醒啦?”刀哥愣了一下,然后问。
“嗯。”
刀哥避开了小兰的问题,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于小兰的那种感觉,很奇怪。
沉默了良久,让他们走了一大段路,最终刀哥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算不上讨厌,就是太任性了,永远都在逞强,有点烦人而已啦。”刀哥一边说,一边歪着脖子,眉头深锁,他在尽量组织自己脑内本就不多的词汇,来诠释他对这个大小姐的感觉。
“因为我是傲娇。”她伏在刀哥肩膀上的脸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走着走着,刀哥停下了脚步,摇了摇伏在背后的小兰。
“就要到家了。”
小兰睁开眼,从刀哥的背后仰起来,是家门前不远的拐弯处。
“你自己走回去吧,可以吗?”刀哥扭过头对背后的小兰说。“如果让你家人发现,非得砍死我不可。”
现在小兰感觉已经没有那么眩晕了,然后她再伏到刀哥的肩膀上,变回往常那般的恶作剧“刀刀,你真的是杀手吗?”语气中带着对撒谎者的鄙夷。
“哈哈哈。”刀哥明显听出了小兰的鄙夷,然后仰天长啸,大笑两声后,摆回从前的冷漠表情说道“我那时喝醉了。”
“嘻嘻,就猜到你是个骗子。”说着,小兰便从刀哥的背上跳下来。刀哥被冷不防地一蹬,差点摔倒。
看着小兰跳着小步地离开,刀哥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那笑声更像自嘲。他感觉自己居然载在了这个小姑娘的手上。
在黑暗的角落中,听着一辆黑色轿车。如果换做以前,这种笨拙的跟踪伎俩,刀哥两秒钟就能识破了。但这辆车足足跟了他一晚上,他都没有察觉。
“真的要这么做吗?”手下看着雷神询问“我觉得这样做很衰耶。”
雷神看着小兰和刀哥分别的情景,表情纠结。最后他还是一咬牙根,狠下心来。“我们本来就是坏人。走,你去处理他那个女孩,我继续尾随刘一刀。”
手下见雷神狠下心那一刹那的表情,心里一痛,一甩头。痛心疾首地‘咿呀’一声便行动起来。
雷神一手拉住手下的手,在他临走之前,雷神哥凝重地嘱咐“温柔一点,不要伤害那个小女孩。”
他们好像不但听见了刀哥和小兰的对话,就连小兰的那段内心独白都听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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