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两面……旱魃？电影的幕布烧却之后剩下的是什么？
电视的屏幕打碎之后剩下的是什么？
幻想的容器破坏之后剩下的是什么？
是现实。
是现实。
是现实。
现在，我的现实就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一半是青色的怪物，一半是身着青衣的女子。
干涸的大地，风化的悬崖峭壁，世界仿佛是以她为中心而存在的。半人半怪物的古风少女就这样在我的面前伫立着。
无法言语。
无需言语。
虽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存在的知识仍会自动给予解答。
旱魃，既是神，也是怪物。
《山海经》所述：“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
《诗·大雅·云汉》：“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旱魃。民间传说中带来旱灾的怪物。但同时，也是天女，黄帝战蚩尤时的天神。
相貌不定，有的传说例如《神异经》：“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
而《子不语》中的描写为：“猱形披发，一足行。”
但此处的她都不是古籍中所描写的那样，而是更……接近我认识的某个人的样子。
“汝……”
我应该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从旱魃的口中传出。
“不对……你……”
是在考虑说话方式吗？从古风换成了现代风。
“你喜欢她吗？你……爱她吗？”
她对着她眼前的空白说道。为什么要对着空白说话？你是什么？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她是什么……
此刻在此思考的，“我”又是什么。
干涸的世界中，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的少女，对着空有形状的少年彼此对立着。
“答案若为是的话，那就来吧……来，试着杀掉我吧。”
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如此的最初的僵尸，对空有形状的少年静静的说道。
“……”
拥有少年的形状的物体张了张嘴，然而并没有说出一句话。
“……”
无法传达吗？那么，只要使用动作即可。肢体语言作为人类最初的语言永远的存在着，从世界的诞生开始就存在着的肢体语言——厮杀，战斗，毁灭。
“Final（凡娜）。”
少年口中说出的，不是语言，而是咒语。
随着这一句咒语咏唱，蓝色的光芒从少年身上溢出。那是去年夏天，少年曾经见过无数次的，蓝色的少女的力量。不是浅色的天蓝色，而是深蓝色，仿佛黑色的深蓝。
蓝色化为火焰，化作刀剑，化作盔甲，缠绕在少年的身上。少年只是轻微的压低了重心，随之大地碎裂，以少年为中心向周围百米外有如蛛网纹散射开来，仿佛少年的体重瞬间增加了上百倍。
瞬间，少年像是张紧的弓箭，弹射而起，挥动起深蓝色的火焰之剑，冲向了在天空中一动不动的半人半怪物的少女。眨眼之间，少年挥出了数百次携带着暴风的剑，切裂了大地，切裂了云彩，切裂了天空，方圆百米之内存在的物体全都被粉碎了。
但是，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的少女，依旧毫发无损。
是毫发无损吗？不，少年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剑都确确实实的斩过了对方，每一剑都让对方化为了斎粉，每一剑都是让一个人彻底死亡的剑。但明显的，这对于最初的僵尸，永恒不灭的僵尸，旱魃，是远远不够的。
或许是蓝色的少女亲自来的话，结果就彻底不同了吧。
旱魃她怪物的那一半，轻轻的动了一根手指，对于一般人来说仅仅是抽动的程度。然而，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释放出仿佛是要毁灭此间的光芒。万千光束形成的梭形长枪，对准少年一口气全部射出！
少年尽力抵挡了，深蓝色的火焰全力激发，双手的剑超越音速，无数的光束长枪被斩落，但也有无数的长枪穿透少年的身体。斩落的光束爆炸，穿透身体的长枪在身后爆炸，每一发光束的长枪都有如导弹一般爆炸，扬起大片风沙。鲜血迸发，肉体毁坏，即使用蓝色的火焰回复，回复的速度也远不如被破坏的速度。
少年的火焰消失了。
光束也停止了进攻。
结束了吗？光束的爆炸扬起的灰尘阻挡了视线。随着灰尘慢慢散去，里面的人影慢慢浮现——是少年，以及他身边那台深蓝色的奇怪机器。机器仿佛凝聚着高温，如果那是大炮的话，理应是炮口地方聚集着的庞大的能量，看来是已经充能成功。
身上满是鲜血，身体破了几个大洞的少年无声的嘶吼着，炮口聚集的能量全力射出！深蓝色的光束直直的冲向浮在半空中的旱魃。
命中了！
炸裂的暴风吹散了一切，高温甚至都融化了地表，形成了大量的熔岩。狂热的风暴与热量能毁灭一切它所碰到一切内容。
——除了，除了最初的僵尸，旱魃。
一半是人一半是少女的旱魃依旧毫发无损的悬浮在半空。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旱魃用着少女的声音说着。
“……”
身上满是鲜血的少年再也没有其他的蓝色火焰，半跪着的他没有失去意识就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不对……这是你借来的力量。”
没有感情的声音，仿佛与少年熟悉的她一模一样。
“还有一半吧，你能借来的力量。来吧，想要杀了我，就必须动用你拥有的一切……拼上你的全力，来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无限的魔力，激发了少年。
少年的血液沸腾了，遭受攻击而流出的血液仿佛岩浆一般，变得粘稠而炙热。
“End（岸堤）”
随着第二个咒语显现，少年的鲜血集中缠绕在了他的右手上。一层一层的缠绕，一层一层的汇聚，到最后，生成了巨大的，仿佛大理石般的质地，又有如水晶般的无机物的怪异右手。
这是另一个少女的力量，同样，在去年夏天，少年也看过无数次的她的力量。
红色的能量笼罩了少年，填补了少年的伤口，同时也填充了少年的肉体。此刻他的身躯有如钢铁，肌肉膨胀的不多，但是全身都成为流线型，充满了力量。
少年再一次的全力向着旱魃冲去，身体化作流光，怪异的右手没有成为累赘，而是最强的武器，携带着爆炸的能量全力向旱魃挥去。数倍音速下的攻击，全力而发击打在漂浮着的旱魃身上。冲击波形成的能量震碎大地，冲刺带起的狂风，超越音速所带来的音爆宣示着自身所蕴含的力量。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拳头，也无法伤到她。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打在墙壁上的网球，即使用自身也毁灭的速度，也只能被一次次的弹开。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的受伤，每一次少年的怪异的拳头都在不停的碎裂。到最后，只剩下少年普通的沾满鲜血的右手，停在了她的面前。
“……”
徒具少年的样子的空壳无言。
“看来，这就是你所能借到的一切了吗？”
是失落吗？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的旱魃带着稍显失落的语气对着少年说道。
“十分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杀意。为什么不能杀了我？”
是悲伤吗？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的旱魃带着稍显悲伤的语气对着少年问道。
“为什么，明明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你，为什么，不能杀了我？”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办法完成眼前的这个怪物的心愿，让她“死去”呢。
力量用错了方式，用那红色与蓝色的力量全力构筑出真实的自己，找回记忆，展开思考。就会发现，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简单问题。
“因为，你是黑齿黑。”
我回答。
“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不管你的容貌如何，不管你过去的名字如何，不管你有着怎样的家庭怎样的身世。而我已经迷上你了。”
我回答。
“我迷上的，是有些不善言辞，有点喜欢恶作剧，但却强装镇定无表情的你。面对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只能展现“爱意”。”
我回答。
“心里住着一只怪物又怎样，谁的心里没有住着那样的东西。因为心里住着一只怪物而对恋情感到幻灭的男人，还是趁早切了自己下面卵蛋吧！”
“……”
两人飘浮在空中，不再是怪物与青衣女子结合的黑齿黑，不再是徒具少年形状的空壳的木樨。第三次相互对视着的两人，依旧无言。
“这是告白？”
沉默良久，还是黑齿黑先搭话了。
“不是，这是回答。”
这是我的回答。
“明明是你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吧？我还顺便回答了“为什么”这一后续问题。”
歪着头想了一下的黑齿黑，有点可爱。
“……可惜这里是梦。”
“幸亏这里是梦。”
我笑着对着她说。
“不然我早就亲上去……”
这么说着连话都还没说完，黑齿黑就用她的嘴堵上了我的嘴。极近距离下可以看到的黑长直，嘴对嘴的接吻，少女的气息，舌尖不经意的触碰……瞬间千万种信息传入我的脑海，假如这里不是梦境，假如我还有脑子，这会一定已经爆炸了吧。
“那就等梦醒之后，再回答一遍吧。”
在我还在宕机时，黑齿黑这样笑着对我说，难道遇见的，第二次笑容。
我此生最浪漫的梦境，也在此画下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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