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太过短暂,也太过仓促,总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些什么,便已发现只能追忆。
“他们把这些,叫做【遗憾】。”
“【遗憾】啊......”
年幼的临夏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遗憾,尽管莫名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仍让这未经世事的孩童涌起一股淡淡的低愁。
“其实......【遗憾】也并不仅仅只局限于人类,偶尔会有一些寄托的思念的物什,会继承这未完的感情。”
那时的莫名,仿佛察觉了什么,但只是付之一笑,轻抚着临夏的头,将这一切深埋在心底,不曾流露。
清晨,不需要闹钟陪伴,临夏自沉睡中醒来,一如既往的,莫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人却不知所踪。
“我出门了。”
临夏淡淡扫了一眼那个仿佛空着一样的房间,那门后,也许正沉坐着一个年轻人,兀自埋头翻看着什么。
今天的阳光也是那么刺眼,这让多年来不怎么喜光的临夏感到极度不适应,心想着早点到学校,脚下不由地加快了几步。
“诶哟!”
一个有些尖锐的叫声惊起,临夏之觉身下一滞,似乎是撞到了什么。
“啊,啊抱歉。”
慌忙集中注意力,稍许有些紧张地向被自己撞到的无辜路人道歉,临夏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被自己撞到的家伙。
“诶?”
兴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细小的人儿,临夏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挪移不开。
“喂!盯着别人一直看很失礼啊!”
似乎是被眼前的庞然大物盯着有些不自在了,这袖珍的人儿愤怒地跳了起来,拍打着临夏的膝盖,叫嚷着。
“还真是惊人的弹跳力啊。”
被这从未见过的生物吸引,不自觉地,临夏露出一种【太厉害了】的表情。
“喂!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别人说话啊!”
愤怒的小人更是出离愤怒了,憋足气的脸有些夸张地红肿了起来,几乎腾起热气。
“啊~对不起,看太入迷了,一不小心就。”
终于,临夏还是回过神来,眼见这细小的生物就要撸开袖子和自己大干一场了,这才赶忙又是认认真真鞠躬致歉。
“真是失礼......你,诶?你是.....人类?”
这细小的生物也终于从愤怒中逐渐平息了下来,这才有些惊疑地望向了临夏。
“那你是?妖怪?”
临夏的表情更为夸张,但脑海中零星的记忆终于慢慢回归了自己,只是有些纳闷地问道。
“啊哈?什么叫妖怪,本大爷是有名字的啊!”
愤怒的小人终于抑制不住地跳了以来,临夏只感到一瞬间天旋地转,仿佛被人狠狠从脑袋上敲了一闷棍,差些许就昏了过去。
“好痛啊!”
慌乱中,临夏伸手,把脑袋上的异物抓下去,随手一丢,只听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待再度回神,周围早已空空一片,只是不少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神经病一般看着自己。
“怎么.....啊!不好,要迟到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路人的眼光,只是斜睨着一撇腕上的手表,临夏大呼倒霉,赶忙往学校赶去。
而此刻,临夏离开后,房间内的一角,一个老旧的木盒子微微抖动着。
“咯嚓——”
一道黑色的影子翻飞,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从那盒子中逃脱出来。
“嘿嘿!”
那黑色的影子游动着,渐渐靠近那道有些老旧的木门。
“啊啊啊啊啊!”
顷刻间,光雨飞洒,一丝黑雾挣扎着偷偷从门缝中溜走。
“偶尔也跟那孩子说一说出门前要好好关门吧.....”
房间内,依旧是那个影子,似乎完全没有动过,沉凝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的手札,喃喃自语着。
.....
“啊~哈,哈~”
平生笃定,几乎从未出过格的临夏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迟到是种何等的煎熬,剧烈的奔跑并没有拯救自己的命运,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教室门确实会成为自己最终身败名裂的火葬场。
“哟~同学早啊......”
“早,啊~哈?”
身旁,一位陌生的同学非常悠哉地踱着步子迈向教室。
“那个,已经迟到了,这么进去真的没问题么?”
临夏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敢问出来,虽说眼前这家伙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可光看那鲜艳的红发,就无论如何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该不会又是一个妖怪吧?”
“喂,你在门口呆着干什么?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这是个半睨着眸子的怪人,硬要说哪里奇怪的话,临夏觉得,这家伙哪里看上去都不太正常,校服的外套只是简简单单搭在肩上,领带也没有系在该呆着的地方,白衬衫的前两个纽扣完全没有要扣上的意思,而衬衫两边的袖口更是开解,非常豪迈地撸在了小臂臂弯处。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不良吧?”
“什......什么......”
“啊,不好,一不小心把脑袋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你已经说出来了好吗?”
“怎么办?要道歉吗?会被狠狠揍一顿吧?”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啊,不好,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不良啊,该不会是每天意淫着自己是个第三十八星系泰坦尼克号上的宇宙战舰舰长,然后对着我这种普通人大喊一声【臣服吧,卑微的地球人】?”
“喂喂喂,不要随便给别人添加这么奇怪的设定啊!”
“啊~~~~!有了!”
临夏双手合十,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头顶亮起了稍许有些奇怪的智慧之光。
“你,你要干什么?”
奇怪的赤发少年被忽悠得有些摸不着北了。
“老师,这里有个奇怪的同学!”
化解尴尬的最佳方式,往往就是找一件更尴尬的事情作为幌子,可怜的赤发少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临夏摆了一道。
“诶?是么?”
门内,班主任皱着眉头打开门,果然看到了两个不太正常的学生,没错,是两个。
人在指责其他人的不足之处时,往往会忽略自己的问题。
而事实上,临夏那一头淡金色的碎发似乎更惹眼些。
“其实,迟到也并非什么太过严重的问题,虽然人学才第二天,你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迟到的确不是什么太过光荣的事啦。”
临夏班上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似乎是刚刚入职没有多久,并没有那些老教师们多年来给学生们气得落下的职业病,这也让临夏和那个倒霉的赤发少年幸免于难。
被隔着一个教室的同学口头教育了几句,好在两人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教室。
新学期的课程依旧是那么无聊,层次稍微高深了一点,对于刚刚从初等教育体系里升上来的学生而言,可能在理解上会比较吃力,好在对于临夏而言,这种程度的课程还在自己的学力接受程度内。
多年来,莫名极少问及有关于自己学业上的事情,仿佛对于他而言,自己的对于课业的学习根本无足轻重。
“真是个不合格的监护人啊。”
偶尔,就连临夏都禁不住会这么想,不过相应地,没有什么人关心这个,临夏倒也是把它当做一种平时需要维持的努力,毕竟对于自己而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做好,也只是取决于自己本身的能力了。
“临夏,你还好吧?”
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身旁的同桌看着临夏走神,有些好意地提醒道。
“啊,抱歉,稍微有些......”
临夏慌忙回神,回应道,毕竟才刚刚到这个班级不久,从来都不太擅长社交辞令的临夏依旧是被孤立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只是由于距离问题,稍微对身旁这位同桌的男同学有些映像,多多少少有过几句浅淡的交流,映像不算太深的感觉。
“我是在想......”
临夏把目光投向那个早晨和自己一起迟到的赤发少年身上。
“哦,那家伙啊,蛮奇怪的,一头红色的头发,连眼睛都是,可能是戴了美瞳吧。”
邻座的同学似乎并不以为然。
“那种东西戴的时间久了,对眼睛不太好吧?”
说不上来的感觉,临夏突然对身边的同学有种淡淡的厌恶感。
“谁知道呢?毕竟,没有什么人的头发和眼睛会是那种颜色吧?”
邻座的同学依旧浑不在意地说着。
“啊,说起来,你不是也染了头发么?”
说着,那同学还轻浮地起手撩了一下临夏的头发。
“呵呵......”
有些不太舒服地把那只没什么恶意却意外地觉得讨厌的手推开,临夏有些苦笑着垂下了脑袋,继续看起了书。
“切~”
自讨没趣的邻座别过头,也不知想着些什么,只是直到放学,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啊~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好好相处啊。”
心中悲叹着自己有些孤僻的性格,临夏渐渐把游离的目光移到了那赤发少年的身上。
因为外貌上的差异,是否这孩子,也如同自己一般,被身边的同龄人所排斥,渐渐厌恶,变成一个孤独的家伙?
临夏不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么地没有道理,环环相扣的因果本身其实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只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便渐渐变成了这样,而那样的想法,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时间总是过得让人觉得不经意,太阳默默地走到了西山边陲,夕阳的光,耀得人有些提不起劲。
“那么,希望同学们回去后要好好巩固课堂上的知识哦。”
终于,捱到了放学,一整天的课程,让临夏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哟,临夏同学,这么快就要回家了?”
不速之客似乎早已等待了很久,对于这种事情,从小便如同家常便饭般的临夏也早已处事不惊。
“啊,抱歉,没什么时间陪各位玩游戏了。”
说着人畜无害的平静话,临夏不知道这些家伙还能忍多久。
“嘿嘿,没关系,我们可有的是时间。”
看起来确实是把自己当作瓮中鳖了,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
“诶......”
临夏叹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悲哀,总是觉得又是不能幸免于难了。
“我可以让你们揍一顿出气,不过尽量不要往我衣服遮蔽外的地方打吧,毕竟,被家人看到了难免会问些什么。”
“你当我们是真的要和你玩游戏吗?”
果然,被激怒了,脑袋里几乎没有任何映像的男生一拳就朝着自己脸上砸了过来。
于是,被抓住了,很利索地,被反手拧住了手腕。
“啊啊啊!!!”
“有那么疼么?”
临夏自然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好受,却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家伙这么不禁打。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再动过手了,临夏有些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打架,不过,从小便经历到如今的东西,就算真的太久没有动过,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生疏呢?毕竟幼年时被欺负被痛殴的疼痛还在心底隐隐作痛着。
严格来说,临夏不是一个爱打架的家伙,说来也是,脑袋没有什么问题的人,又有哪个是喜欢打架的呢?不过总有些时候,是需要一些暴力去解决无法抗争的事情的。而对于幼年的孩童而言,暴力,显然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方式。
“脏兮兮的,发生了什么么?”
那是临夏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太多的同龄孩子丢着石头,把他按到在地上,捶打着,还嬉笑着,作为被欺负的一方,临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能力,语言,哭泣,所有的一切都沉在了那空洞的眼神中。
莫名的话一向不多,只是,他再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莫名,那些欺负过自己的孩子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听说是遭遇了什么灾难,有些是家人主动退学,有些,则是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至今,临夏都觉得抱歉,那样的莫名,他不愿再看到,沉默着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瞒着自己做了被人提及都会觉得恐怖的事情。
临夏学习了打架,为了那些欺负自己的人。
莫名的话不多,平时也很少出门走动,只是临夏知道,真正的莫名,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就如同他们相识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上有过丝毫的变化。
难得地,临夏没有很早地回家,只是有些寂寥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虽说打架的经验丰富,不过毕竟是以寡敌众,虽说是拿到了胜利,终归还是变得稍许狼狈,脏兮兮的,身上凌乱着,有几个淡淡的脚印。
“唔,来喝一杯么?”
不远处,一个影子招呼着,顺手丢过一罐汽水。
两个人相伴着走到了附近的公园,在一条长椅上坐下。
“诶~人生真是有钟戏剧的巧合啊。”
少年咕噜噜喝口汽水,有些豪迈道。
“这可真不像你这种家伙说的话。”
临夏有些苦笑着反驳道。
“你不也看起来不像个会打架的家伙么?”
赤发少年嘿嘿一笑,依旧是那么豪迈。
“对了,还没有来得及问......”
临夏目光些许偏折,问道。
“啊~刘唐,你应该有听说过我的吧?大家都叫我赤发的魔鬼呢。”
刘唐有些臭屁地拍拍胸脯。
“啊,不会啊,觉得还蛮漂亮啦。”
临夏稍许尴尬地笑道。
“诶?你说头发吗?”
刘唐指指自己的头发。
“其实是染的啦,因为对学业什么的不太在行,于是就把精力放到了打架或者说不良方面吧,不过果然还是没什么天赋啊,只是稍微对上几个小混混,就......”
刘唐干笑着,有些尴尬地指着自己身上的脚印。
“喂,你怎么了?”
见临夏似乎愣住了一般,刘唐有些疑惑地摆摆手。
“啊,没什么......”
“不对,你肯定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没有啦,只是想多了罢了。”
“啊!果然,还是承认了吧?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在想你头发是染的的话,那眼睛......”
“啊啊,不要再提这个啦,这是天生的啊,天生的啊,我也没有办法啊。”
“啊~太好了。”
“你到底在庆幸着什么啊,把你那失礼的想法给我吃回你的肚子里去。”
“好好好,我绝对不会把刘唐的红眼睛是天生的事情告诉全班同学和写在作业的末尾交给班主任看的。”
“啊哈~?把你这危险的思想给我赶紧消除掉啊,完全消除!”
......
那个下午,夕阳依旧红得让人提不起劲,只是那压抑的云,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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