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十
清晨的阳光让人微微慵懒,映照着人的双眼,连空气中晶莹的粉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披着斗笠的年轻男女轻轻踩着夏末茂密的幽草,踏上了这片生气勃勃的土地,呼吸这其上混着些许泥土清香的气息,苏临凤长吁出一口浊气。
在穿越冗长的荒芜之后,遇到这么一块美景绿荫,总能让人心旷神怡。
距离苏临凤离开那座被冰雪覆盖的青山,已经过去了一旬时日。和若瑶前行了一月之久,才在经过冰天雪地,沙漠满目疮痍,见过各种寸草不生之地,看到眼前这片广阔幽深的森林。
苏临凤回望着身后那一望无垠的荒漠,即便是他现在的定力,也不由得感叹,那仪式之夜,牺牲数百里所有生灵所消耗的生机,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庞大。
忽忆起临行前与母亲的长谈。
“母亲,我要带着若瑶离开了。”只有苏临凤本人知道,舍弃所有的美好,说出这句离别的话要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他仍旧说了出来,平静且坚定,如他所说。
这是他怎么也无法逃掉的命。
严肃言语回荡在三人所在的密室之中,寥寥回音之后,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临凤没有开口,他在等母亲的回答,他相信母亲会支持他的决定,若瑶同样沉默不语,好似还沉浸在刚刚苏临凤所追忆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之中。
“为什么?”南宫雪的带有哽咽之声打破了沉寂。
“有必须要做的事。”苏临凤回答地依旧简单而坚定。
“那若瑶呢?”
“若瑶的力量在仪式之后已经快要不受控制。”苏临凤解释道,“只有我才能压制她,所以必须要带上她,同样也是为了她的问题。”苏临凤盯着南宫雪的眼,比划了下,示意她回忆那晚他阻止若瑶的那一幕。以此证明他所说的话。
“你们要去哪里?”南宫雪不依不舍地追问道。
“伏羲皇城。”苏临凤并没有对他的目的地进行隐瞒,也没有那个必要。
作为人寰的心脏城池,聚集着大量的人族强者,同样,也是人界统治者,光宣帝的皇宫所在。
人类生活之地与妖域有天阙之隔,在天阙之上,即便是神圣降临的强者,也无法脚踏虚空绕飞而过,只能徒步攀越那充满恐惧与危险的高耸山岭。此去路途遥远,路上更是九九八十一难般艰辛,但即便是一条荆棘之路,苏临凤也必须要去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使命之中所必须之物,也是解决若瑶目前濒临暴走状态的唯一途径。
那关键之钥,便是那伏羲城皇族历代供奉之宝,镶嵌在光宣帝金碧帝冠上最大的明珠———血祭石。
传说,人族轩辕帝国开国之皇,轩辕太祖皇帝萧血轩,合征国、平国、镇国九大被史书牢记的传奇骁将,与三大龙神之一的毁灭之龙战于天阙之下,最终,双方以两败俱伤收场,龙神失去了口中含着的逆鳞之血,遁入黄泉深渊之中隐匿不见,而轩辕太祖萧血轩,更是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得力大将,连自身也不得不因重伤闭关养伤。因伤势过重,无力回天,于通天道开始修筑后七年崩于伏羲城,人寰尽为其服丧。
这段历史早已在史料中难以寻找,只有口头民谣传说在民间隐有传颂,却也少有人信,但已经苏醒之后的苏临凤自然知道那被掩盖过的真实,而在天界拥有尊贵身份,得以俯瞰人寰的南宫雪定也了然于心。
得知苏临凤此去的目的,南宫雪自知已无法再阻止苏临凤的离开,不仅仅是苏临凤的所必须要面对宿命,更是为了若瑶,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作阻拦。但以南宫雪那般性子,作为一位母亲,儿女即将远行,目的更是为了那般危险之物,生死未卜。哪里能放心得下?自然想要伴随左右,为其分忧,保驾护航。
苏醒之后仿佛拥有了洞悉人心能力的苏临凤,像是已经完全将母亲的心思看透般,摇了摇头,拒绝道:“母亲,您虽原是天界之人,但如今的三界纷争,母亲还是不要参与为好。”苏临凤蹲下身子,温柔地握住南宫雪的纤手,柔声道:“母亲这般幸福快乐,在这里与世无争的世外之人,便是我这不孝子最大的心愿了。”
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和母亲临走之时望穿秋水的关切目光之下,苏临凤和若瑶,就此踏上了生死未卜的路。
收回心绪,临走时母亲那不合其绝代气质的嘱托仍仿佛在上一秒,围绕在心头久久不肯离去。
注意到兄长的失神,若瑶轻柔地握住苏临凤的手掌,提醒他该抓紧继续前进了。
点了点头,以微笑回应了若瑶的提醒之后,正要迈开步伐前进之时,一只数十丈大小的惨绿藤蔓手掌从苏临凤和若瑶身旁的绿地上冲出,朝着两人抓去。
率先反应过来苏临凤一把将若瑶拉起,低沉的声音在若瑶耳边响起:“藤魔!快退。”
拉起若瑶一跃腾空而起,躲过那飞抓而来的绿色手掌之后,脚步轻移,点在了高处的一处粗壮的树干之上,身形未稳,四只大小比之先前大小仍有过之的手臂,从主干伸出,瞬息之间便来到苏临凤的眼前。
面对这如此迅捷的攻势,却依旧激不起丝毫苏临凤双眸中的涟漪。幽深的森林里有着道道剑光亮起,从师于南宫雪的剑技溯月千雨,如暴雨梨花般落在了那四条藤蔓巨臂之上,铁剑回鞘,金铁摩擦之音回荡,藤蔓手臂应声而落,绿色的雨落入地面融入泥土消失不见。
一声酷似婴儿尖叫嚎哭的怪音如惊雷般冲击着苏临凤的耳膜,伴随着震荡心神的声音,无数道藤蔓从密林中穿梭而出,其上闪烁着锋利无匹的尖锐之芒,朝着苏临凤两人奔袭而至,凌厉的攻势让苏临凤右眸金芒一闪,似将藤魔的一切攻击都已看穿,纵身跃下,但苏临凤和若瑶的身形尚在空中之时,一道可怖的巨口突然在原本两人踩踏过的地面张开,原本柔软清香的草地,成为了噬人的魔口。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若瑶只觉得腰腹一道温柔却蕴含着不可抗拒之力传来,便从苏临凤怀里飞出,跌倒在了密林前的荒漠之上,而苏临凤,却落到了那血腥魔口之中,被吞噬掉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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