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烫，我可不玩你们这些老头子的东西。”冷若云立马拒绝，转脸向陈某介绍道，“这位就是刚才跟你说的，羊头人部落的酋长，叫他老杨就好了。”
“您好，我是领地的，呃……”彼得在一旁一个劲儿摆手，陈某只好如实道说，“领地里的见习女武神，现在还是试用期。咱们之前在领主大人的城堡里见过一面，您还记得吗？”
老杨也既不搭话，更不抬头，只是摸摸地掏出药片，在手里掰成两块，把一块递到冷若云面前，问道：“你真不烫，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招待客人。”
冷若云笑笑，接过药片，又从香烟盒里撕下一块锡纸，抬头对陈某笑道：“你不来试试？”
“这，这是什么呀？”陈某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身子。
老杨拿出了锡纸和火柴，把药片放在锡纸上烤。很快，药片挥发出味道酸酸的气体，老杨撅起羊嘴，小心翼翼地吸进口中。同时，冷若云拿出一张纸币，卷成卷儿叼在嘴里。
吸毒一口！掉进虎口！莫沾毒品！莫交毒友！上学时在板报上写的话，如今浮现在陈某脑海里。
冷如云深吸了一口，烟雾喷了陈某一脸，她赶忙侧身躲避。
冷若云见状笑道：“诶呀！没事儿的！在我们矿区，烫片片跟抽烟嗑瓜子一样，你去了当地人家里，他们就拿这个来招待你。”说着她转脸问老杨道，“不过，话说这个片片究竟是啥东西？”
老杨从鼻子喷出一团浓烟，里把烧过的锡纸小心翼翼地揉成一团，答道：“安纳钾，俗名咖啡因。现在厂子都不行了，片片里面掺淀粉，还不如喝杯浓茶摄入的多。”因而抬头问尤尤道，“按照法律，烫片片现在怎么判哇？”
“按照最新法规，非法使用一类药品的，按吸毒量刑，涉案者将面临刑事拘留。情节严重、屡教不改者，最高将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尤尤对答如流。
“惭愧，我这个部落酋长，公然以身试法呀。”老杨扶额叹气，掏出一根烟抽上。这时他才把目光转向陈某，问道，“那么，领地的女武神，你会给我们这个人人失去希望，靠药品苟延残喘的小镇，带来些什么呢？”
陈某看看冷若云，她正忙着烫片片，只好自己开口道：“实际上，我们是来拿东西的。”
“那恐怕你们要空手而还了。”老杨说道，“自古以来，我们羊头人一族已奉献为美德，忍受着周围部族的一昧索取。如今，我们已经奉献了一切，只剩下我们的肉体了。而且，我们即将把自己的肉体也奉献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背叛领主大人，归顺亡灵一族吗？”一直沉默的彼得忍不住发话道。
“可以这么理解。”老杨说道，“托你给老鱼带个话，以后我们再没机会一起打牌了。”
陈某听不下去了，起身把冷若云拉到隔壁车厢，问道：“你到底靠不靠谱啊？能不能帮我搞到煤矿！”
“不是，你急什么呀！”冷若云推开陈某，掸掸粘在身上的羊毛，“你要是信不过我，跟我来干嘛？”
“怎么能不急呢！”陈某跌脚道，“那个老杨不是刚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吗？”
“谁告诉你，咱们是找他要货的？”冷若云说着点上一根烟，“羊头人部落里的矿早就挖没了，你叫他上哪儿给你找去？”
“那咱们来这儿是干嘛的？”陈某不解道。
“我看你是啥都不懂呢，找个时间好好补习一下各种常识吧。”冷若云说道，“咱们这回去北方，是去找亡灵一族的。”
“啊？”陈某惊讶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生命化作亡灵时，会析出一种黑色晶体，人们管这个叫死灵矿。”冷若云说道，“一车死灵矿能顶十车煤，我是带你们去找这个的。”
“可是，亡灵一族不是人类的敌人吗？”陈某问。
“啊，宣传是这么宣传的，我倒是觉得那些人都不错。”冷若云说道，“而且我跟亡灵族的公主是好朋友，所以才敢答应你。”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陈某想了想，问冷若云，“死灵矿看着跟一般煤矿有区别吗？”
“当然没区别了，除非是地质专家，不然看了还以为是什么上等煤矿呢。”冷若云拍拍陈某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这种事儿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诶，行吧，我相信你。”陈某抬头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
“啊，还有一件事。”会车厢前，冷若云拉住陈某，小声道，“这个事儿，你别让那个彼得知道。他跟亡灵公主之间关心不太好，我怕他知道了搞什么幺蛾子。总之你不要跟他讲就是了，至于怎么瞒过他，我自有办法。”
陈某点点头，二人回到车厢。
一路上，陈某听老杨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羊头人部落现在是如何的衰败。之前部落里有一片巨大的露天煤矿，王国各地的人都来挖煤，部落曾经风光过一阵。后来煤炭资源枯竭，再加上北方的亡灵一族日渐逼近，外来人口渐渐抛弃了这里。羊头人们历来有安土重迁的观念，舍不得离开部落，然而除了挖煤他们什么都不会，消极的情绪在部落里日渐蔓延，盗窃、抢劫、吸毒等现象层出不穷，部落便衰败成了这幅样子。
“我们羊头人跟你们人类不一样，”老杨又开始烫片片，“你们人类喜欢到处折腾，一个地方生活不下去了，就跑到别处去讨生活。可我们羊头人就像树一样，宁可在贫瘠的土地上慢慢枯萎，也不肯离开故乡一步。”
“不过今天来的时候，我见很多羊头人下车呀？”陈某问道。
“那些是一时还不能接受死亡的，出于求生本能离开故乡。”老杨说道，“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心悦诚服地接受死亡。”
“您这么做是不负责任的！”彼得面带愠色开口道，“不能因为你自己一个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就把整个部落推向绝路！”
“不不，我们整个部落，已经在跌往深渊的过程中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这是事实。”老杨摆手道。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领地有了女武神，很多事情都会有转机！”彼得站起身激动地说。
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呀，陈某心里暗暗求饶。
“要知道，想让人彻底绝望，也是一件难事。就在昨天早晨，我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但也被你们的领主大人给浇灭了。”老杨摇头笑笑，“你们领主大人亲口对我说，变成亡灵其实挺好的，活着才麻烦呢。你要是不信，回去可以问问他。”
彼得闻言，失落地坐了回去。
“而且，他打牌还是耍赖，这算是压死我这只老羊的最后一根稻草吧？”老杨苦笑着点上一根烟。
随后一行人谁也不说话，周围只有火车有节奏的轰鸣声。陈某转头看窗外，她觉得时间并没过去多久，然而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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