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察过晴天灿烂阳光之下肥皂泡的模样,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绚丽,倒映出的是多姿多彩的世界。
那时的我从遍布尘土与喧嚣的街道上走过,看见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的眼眸,看见了他眼中照射而出的美丽世界,看见了他脸上露出的灿烂不加掩饰的笑容。
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似乎找回了自己生命中不存在的颜色。可是,人生真的如同那个虚无缥缈的肥皂泡里的景象一般美好吗?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只有灰暗到丧失色彩的世界,偶尔间或闯进来一两道过于鲁莽的阳光。
我原以为眼前的这位少女钟情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但眼前的她似乎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美丽,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惧。
“你不觉得,”她笑了笑,语气中看似是戏谑的色彩,“我应该感谢那位画上的女孩吗?”
没等我回答,她像是自己对着空气回答着:“当然应该感谢,像我这样的庸人能够得到这种青睐,像是被艺术之神所眷顾,这本身不就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情吗?”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眯起眼睛,似乎想要努力使自己接受这一个观点。然而,很显然,她紧紧握住的拳头揭示着她并不把这件事当做是一种幸运。
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眼前的这个少女,只能轻轻放下手里的工具,抬头望着几乎快要完全黯淡的天空,顿时,心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这时,我才真正感到眼前这座建筑物的高大。此时它的阴影与夜色融合,化作一只浑身漆黑的野兽,将我们二人如囫囵吞枣般吞噬。
“回去吧。”所有想要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简单的话语。
我毕竟不是一位艺术家,坦率而言,与艺术沾惹不上半点关系,所以我无法理解自己的创作被这个世界否定的痛苦。
实际上,我内心深处依旧保持着对于眼前少女话语的怀疑,超自然的现象再次出现在我的耳旁,但那份疑惑总是存在着,让人难以绕过有悖于常识的现实。
“你相信我的话吗?于白良?”她看着我,站在原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只能……选择相信,因为,我觉得你没有在说谎。”我如此回答着,内心却依旧质疑着事实的准确性。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想象到此时夏目南的表情。
那或许又是她擅长的笑容吧,我看见她呆立了几秒钟,随后在灯光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谢谢你,你还是第一个相信我这些话的人呢。”夏目南昂着脑袋,双手放进大衣里,朝着我所处的灯光下走了过来。
……
时间很晚了,原先根本无需辨认的道路此时也在黑暗中交错着,让我这个外乡人感到进一步的慌乱与强行掩饰住的镇定。
我们两人此时行走在冬日人影稀松的小镇的小道上,白色中透露出煞人寒意的灯光无声地平铺在地面上,我们两人的影子也随之拉长又缩短。
路上的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只是夏目南偶尔会说起那时仿佛被艺术给操控一般的场景,以及她之后为何依旧坚持在那里作画的理由。
她问我:“你看过《月亮与六便士》吗?”
我依旧无法理解她为何非要执着于艺术绘画创作,她也只是跳跃了几步,自问自答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不是我选择了这条道路,而是这条道路选择了我。”
面对我的疑问,她是如此回答的。
她承认,原先的自己也只把绘画当做是一个兴趣爱好,但自从像是**控一般画出这幅世上最为美丽的少女的画面之后,她就像是依附于艺术而存在着。那一刻之后,她才真正热爱这一项事业。
她承认,自己的笔下不断出现的美丽少女,给自己带来了桎梏。但同时,也让自己第一次产生了对于创作这件事的渴望。那之后,她才明白,能够随心所欲地绘画出自己心目之中的美好世界远比这虚伪的美丽让她感到幸福。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问着她,她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与无奈,惨白的灯光照射在她本就不算大的眼睛里。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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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断的记忆就在此存在着,那个夜晚的一切仿佛都堕入未知。
于白良回想到这里,心里只有一阵空虚,一阵淡淡的忧伤。看着身旁坐着的两人,一大一小,都托着下巴,露出疑惑明亮的眼眸,阳光照耀下显得无比的平静。
就像当年那个人一样,依稀记得她也是这样托着下巴望着自己的,正是那个星期的注视,让自己意识到她心中是无比纯净的一汪清泉。
现在回想起来,于白良除了沉默地回忆她的身影,别无所有。
“继续啊,你说你忘记了是怎么回事啊?总不会之后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吧?”梁子璐如此问着,一只手掐着于白良的脸颊。
“就是啊!”于楚也抬起头,有些不满地望着于白良。
于白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自己女儿的那幅表情,心里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再度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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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天下午,似乎都是这样的一段时光,不过好在星期一就将花坛的垃圾清理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天清理任务明显轻松了很多。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但对于夏目南而言,她还是有些抵触,在一旁噘着嘴握着扫帚打扫着校园不算多么平整的水泥地面。
“你难道没有尝试过在家里作画吗?”我问道,这个问题来源于不经意之中,却意外让还算平静的夏目南激动了半分。
“怎么能在家里画画呢?家里是生活的地方,不是艺术创作的地方啊。”她像是在述说着一个非常自然的道理,看着她略微有些不满的表情,我也有些泄气。
“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吗?绘画取材时以家里的物品与事件为背景来绘画不是非常好吗?”我虽是一个外行人,但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况且对于这位少女而言,似乎从来都是凭空创作,像是不依赖于任何外物作为参考,这让我尤为吃惊。
这样也算是艺术创作吗?艺术创作总需要现实的参考吧?
但接下来,她以一个相当诡异的论断将我彻底钉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不是艺术模仿生活,而是生活模仿艺术。
这是一位作家,一位诗人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笑容,随后便转过身子,留给我一个虚幻的美丽背影。
就像是很多年前我看见的那个肥皂泡一样,就像是那道雨后虚幻的彩虹一般,灰蒙蒙的天空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位远比萧问津还让人怀疑世界真实性的少女,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来,几天都是平稳地度过。
然后,就是星期五了。
我几乎是一个星期没有与萧问津相见,此时面对她倒也没有什么怀念感,只是有一种麻烦再度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不满。
收回我之前那句话吧,与夏目南待在一起绝对是比跟萧问津待在一起更让人享受的待遇。
“助手,”她一见面先跟我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接掌,还没从手里的刺痛感走出来,她又说道,“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们现在终于可以从那该死的艺术创作中走出来了。”
“不……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依旧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每天我都会把自己从夏目南那里获取的情报告诉张默,让他转告给萧问津,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又是张默那里的报道上出了偏差。
只不过,今天下午他没有出现,很令人意外的,他一下课就匆匆离开教室,脸上挂着与他不符的忧愁色彩。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你不是说夏目南只能画出那幅画吗?那就偷偷把她那幅画上交给班里的文艺委员啊之类的,这样不也完成了任务吗?她总不能耍赖不告诉我秘密吧?”她倒是显得不太在意。
“不……我总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帮她走出这个困境吧,毕竟被剥夺了自由创作的权利,还是挺可怜的……”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纠结,毕竟眼前这两位少女的事情都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问题,帮助萧问津只会让她的妄想再度加深,帮助夏目南也无非就是让她再度画出她想要的画面,对于我这个局外人似乎都没有关系。
但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哼,”萧问津听到我这话略微皱了皱眉头,“我们帮她?谁来帮我?她无非就是信口雌黄罢了,什么被艺术之神操控,只能画出什么美的化身,都是胡编乱造的!这种话,作为神的助手的你也会相信吗?”
“你问谁来帮你?我和张默不都在帮你吗?”我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烦躁的少女,也有些不耐烦,保持着克制,说出了这句话。
她似乎冷静了一些,倒不如说她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冷静的家伙。
“还有,”我将自己最想要说出的话说了出来,“站在外人的观点上,你和夏目南的话都没有区别,所有人都会将它们一视同仁。”
“都是异想天开,胡编乱造罢了,你否认夏目南的话语的同时也是在否认你自己。”我望着她那有些诧异的表情,自己心里也在感叹着自己怎么能将这种话当面跟萧问津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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