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
气温在短短的几天内迅速下降，在夜晚的道路上铺上一层白霜，在鞋子踩上去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嘎吱’的声音。
骤降的气温对于普通人来说，除了狠狠坑了不少‘美丽冻人’的先生小姐们一把之外，最大的影响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数量明显减少了。
而对于同样生活在城世中的异族们而言，寒冬的正式来临则带来了更加有趣的变化，大多数异族的体格使他们对于地球上冬天这种程度的寒冷毫不在意，但对于那些比人类更加弱小的存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足够让它们手忙脚乱。
至少我在看到一只被冻成冰雕的蓝色元首大人之后吓了一跳，然后差点乐抽过去。
雨灵在刚降温的那天睡在厨房的水槽里来着……
话说妖怪们的‘属性’确实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定的影响，作为不死生命的骑士小姐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喜欢呆在安静阴暗的房间，有一段时间为了预防潜入我不得不在睡觉的时候把聚光灯对着门口并且戴上眼罩——但在后来发现这个办法收效甚微，因为这家伙很快学会了在进门的时候把脑袋转过180°，不过倒是有效的预防了元首大人的入侵——那段时间老爹不得不在每天早上准时泰山压顶的噩梦中包下了所有人的早饭，或许可以算是无心插柳……
而在清晨露水中诞生的雨灵则明显对家里的各种取水设备怀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包括在水槽里休息、尝试着钻进热水器——这个行为不仅造成了家里的大范围停电，还让我们费了不少事把她从水蒸汽状态收集起来、和对着水龙头窃窃私语：左菁认为这代表她把能为她提供维持生命的水汽的水龙头君当成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或者她二姨，我不知道她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用的是脑子还是尾巴，骑士小姐对此没有提出异议，后者为了把雨灵从热水器里拽出来引发了第二次停电而且波及了所有剩下来的房间，当时正在面壁思过……
妖怪果然是一种充满了谜团的生物，是吧？
说道左菁，从平时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和‘火’有很高亲和度的狐妖，但是当我辛辛苦苦在她的房间里布置了五六个取暖设备之后她看起来并没有高兴起来。
好吧，我承认可能烧烤炉不算是很正规的取暖设施——但是你自己明明吃的也很开心啊……咳咳咳！
总之就像明明是犬科动物却总是喜欢把‘喵’当成口癖并且宣称‘狐狸是喵星人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一样，身份依旧不明的跷家少女，直到现在全身也都充满了谜团……
「阿语！你又走神了啦！」
狐狸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啊！抱歉抱歉……」
我挥了挥手，赶开一只因为凑过来的冰精——和雨灵一样是自然产生的精灵，外表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一团零碎的冰晶颗粒，但和普遍胆小的雨灵不同的是有着充沛的好奇心——小家伙在我的手指上盘旋了一圈，洒下钻石般的粉尘，然后飞开，人体的温度对于她们来说有些偏高。
「我在想……这样子直接过来，没问题吗？」
没错，这就是我们最后商量出的计划：既然水妖肯定会注意礼品店的情况，他在那边就一定会留下监视法术，我们只要找个没人的时间过去，要么可以从痕迹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一路追到他的藏身处，至少也能把我们的意见通过监视传给水妖。
这个从头到尾充斥着‘管那么多先干再说’，基本等于没有计划的计划带着明显的左式痕迹，对于明明是一只狐狸却只能提出这种简单粗暴的提案这件事我表示十分遗憾，因为在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能想出个更好的办法……
于是，已经好久没有出场的‘雌雄大盗’组合再度出山，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后面还多了两个跟班……
「绝对没问题的说~」
晚上的左菁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神秘而动人，轻巧的步伐在街道上踏出有节奏的音节，不时一个转身，扬起的黑发在仿佛吸收了月光又再次发射出去，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魔性吸引力。
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一只死宅脱线贪吃赖上之后就甩不开的死狐狸……
「虽然阿语的眼睛现在不能随便用，但是对于正在运行的术式，想要进行溯源还是蛮简单的。」
「虽然你说的很肯定……」
我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是‘正在运行中’吧。」
点头，点头。
「那么……既然特意选了关店，也就是店里没人的时候，监视术式……还有必要开着吗？」
「………………」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避开普通人，只要用驱散瞒过方姐和客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吧……」
「…………哎嘿~」
别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啊魂淡！
「人类！你来这里又想要做什么？」
来到礼品店门前，不出所料的没有监视术式的运行反应，但就在我们打算就这么回去，明天再来的时候，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旁边的草坪上响起。
空气一阵扭动，一个依旧由水雾构成的模糊人形漂浮在半空。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现在可不是你们的工作时间吧！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
沉默了片刻，我转过头，朝着左狐狸一鞠躬。
「真抱歉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计划！」
谁特么想得到这家伙在晚上直接拿了一个分身留在这边看守啊！
「虽然被道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左菁甩了甩头发，嘀咕着。
感情你也明白这种瞎猫撞耗子的事情不是每次都能发生啊……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水妖的分身用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向我们说道。
「在白天有新上任协调官的监视，所以你们想要做点什么只可能选在晚上，所以我才特意用分身在这里看守——果然，被我等到了吧！」
先不论你这个槽点满满的推理……你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市长是张什么脸啊！
「我之前就说过。」水雾构成的人形翻腾着，任谁都能看出来正处在一个情绪激动的状态下。
「不论你们想干什么——给我滚去别的地方！如果不想现在就惊动协调官的话！」
——其实这个推理不能算错，因为人手和电费的关系，我们在晚上的确是不会随时监听A市的情况，只会在第二天调出记录，又或者在有超出常规术式波动的时候才会有提醒。
「冷静点，我这次来不是重复之前的废话的。」
对于水妖的威胁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从他不停的用‘协调官’来威胁我们就知道他本身的战斗力恐怕并不怎么样——退一步讲，就算这货其实深藏不露，只有一个分身也不可能拿我们如何。我有耐心和他聊到现在而不是用袭警罪逮捕他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么做得不偿失……
「如果！」看着水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我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下一句话。
「如果你不想被人用闪电蒸发的话——最好安静下来听我说！」
【噼里啪啦————！！！】
………………
那什么，罗兰娜我不是指你。
对面水人的态度明显更紧张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罗兰娜的威胁更有效一点，虽然对方依旧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但至少已经安静下来了。
……………………讲解时间………………………………
「所以……人类，你是说，你就是协调官。」
「我有证的，要不要给你看看。」
「不，算了……然后现在有一个正统派想要对我不利？」
「假如你知道正统派是什么，我猜你就不会怀疑这件事。」
水妖显然知道那是什么。
看着他从愤怒渐渐变得迟疑，我决定再加一把火。
「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们真的想做点什么——你拦不住——所以，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们一把呢？至少到现在我们没有真的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呃，那一拳不算。」
「至于正统派，不论你相不相信——很快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
过了半晌，水人身上翻滚的蒸汽渐渐平息下去。
「……我不相信你，人类，但是我暂且先感谢你的提醒，如果……」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出现在屋后。
「缩地。」
电光如同白练，瞬间割裂了眼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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