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金色粒子刹那间散开，化作一阵光雨肆意零落，留下一道金色屏障。
圆形的屏障，宛若一个倒扣的碗一般，将凯困在其中，纵使插上翅膀也决然逃不掉，近乎是绝对囚禁的必杀阵法。
透过爬满金色符文的屏障，阵中，带着吃力表情的凯，正手忙脚乱地划出一道道符，应付着这一切。
刚刚画出一道符，消去迎面而来的炽热火球，脚下便陡然破裂，两条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飞速缠绕，眨眼间已然蔓延到腰部，几乎是同时的，几声尖锐的空气哀鸣声传出，七道冰锥猛的向凯的背后袭去。
一道刀光泼洒而出，藤蔓应光而碎，零落在地，凯猛的转过身，脸上咬牙表情更盛，手中的刀一阵变换，空中的冰锥竟是相继两断，无力地碎在了地上。
刀初落，尚未喘过一口气，他突然一惊，像是察觉什么一般，猛的向前一扑，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几乎是从他身边擦过去的，在扑出去的一瞬间，一声轰雷巨响，一道偌大的雷光炸在他原来所站的地方，那散落在地上的藤蔓在顷刻间竟已化为虚无，连灰都不剩下，空气已是扭曲了起来，看得人颇为心惊。
火·木·冰·雷。
就宛若刚才那一波近乎完美无缺的进攻一般，每种进攻都取自于这四种元素的一种。
四象，或者应该称为四种元素，便是这个意思。
通过使用四种元素对被困者无穷无尽地进攻，进而起到消耗体力，甚至诛杀对手的作用。
阵法范围小，元素转换所需要的灵力亦不多，再加上可以从外界吸收邪气来补充能量的缘故，故此近乎可以说是无赖的阵法，相比其他阵法几乎只有五分钟的有效时间，眼前这个阵法可是有着一个小时的傲人长度，是阴阳师里为数不多的持久型阵法。
而这个阵法一旦被强行攻破，剩余的所有能量会直接转换为四象，对阵内的人进行狂轰乱炸，一时间的威力恐怕不下一连串的C4在身旁爆炸。
这样无敌的阵法。缺点却只有一个。
启动程序，真的太TM复杂了。
同级的阵法中，其他阵法仅要大概10来张符，而这个却需要整整47张，换其他阴阳师，恐怕仅仅是记住这47张上面所需要画的图案就令人崩溃了。
——所以，这个阵法才是我的拿手绝技。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浑身的灰，对着凯装逼一笑，非常潇洒地扭了扭脖子。
「咔嚓！」
「……」
啊咧，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完全无法忍受的，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惨叫。
旧伤也好，新伤也好，总之大概可以理解为整个身体在以一个很奇葩的姿势变形后，一次性扭回来的那种痛楚。
「哎哟……」
我扶着我的腰，痛得不禁呲牙咧嘴，身体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其实都已经是残废了，现在的我就算被丢进垃圾桶里面当做废品回收也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不过……
尽管浑身在痛，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凯，第三回合。」
「是我赢了呢。」
我猛力将腰一锤，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却听见咔嚓一声，总算把腰板完全挺直了起来。
「我表演得还不错吧，刻意地让你打中，刻意地在地上摔得那么惨，就为了引你进陷阱中，唉，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
假的。
「我既然都说了第三回合，就肯定有第三回合。」
现在的表演才是假的。
「还特意装成一幅很难过很难受的模样，让你以为我已经是濒临极限，即将崩溃了。」
实际上，包括刚才的那一段被刺激起的回忆一样，那才是真实的。
「我现在可是精力满满呢，凯。」
而更加现实的问题是，我……
感觉随时都会晕倒，无论是神经还是肉体，都已经达到了极致，即使靠着所谓的意志力强撑着，也终究有着名为极限的天花板，更何况，今晚的我，算是已经突破极限了。
与人斗，和与鬼斗所耗费的精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就在阵里面好好呆着，直到你精力完全耗尽吧。」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逐步凝却，留下一个冷漠的模样。
「等你把带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地招待你的，你放心……」
「绝对……」
我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绝对会让你永生难忘。」
阵中，凯终于寻到一丝阵内进攻的规律，稍微游刃有余了起来——然而，这本就是四象困兵阵最主要的作用，不是杀伤，而是消耗。
总而言之，他总算勉强抽出一点精力，眼神向我眯来，脸上没有刚才那副一直是胜劵在握的，令人厌恶的表情。
「为什么？」
他开声问道。
「你的灵力早应该耗光了，我估计过的。」
一边说着，刀割开了冰锥。
「昨晚你使用了S级的高消耗阵法，灵力应该完全都被抽光才对，就算作业有可能剩余灵力，再加上如何强大的治愈能力，今天所储藏的灵力也都不可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像是猴子一般在半空中不断地翻滚，躲开接二连三扑来的藤蔓。
「一直维持着灵刀的持续，再加上刚才符咒直接的正面碰撞，我计算过了，13张符绝对能彻底把你的灵力榨干了，你的灵力应该一滴不剩了才对。」
落地的一瞬间，笔直的雷击相继来临。
「更何况，我刚才早就将所有你在战斗中偷偷布下的主要符咒在战斗中都毁掉了，即使有残余的符咒，也没道理能开启阵法了。」
预计着雷击的轨迹，在雷击即将降临的一刹那，身体微微地调整着，几道雷击刹那间贯穿而过，竟是无一命中。
「我的一切计算都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为什么，告诉我答案。」
他咬牙高声道：
「白起！」
「呵！」
我笑了笑，道：
「理由么？」
「大概是这个吧。」
一边说着，在半空中，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灵力缓缓地凝聚着，我闭上眼，就像是机械一般，没有任何思考，也没有任何刻意地控制，手指便在半空中各自地扭曲着，画出不同的图案。
几秒之后，我看着凯，将画好的三张符握在手中，火焰燃起，三张符化为灰烬。
两张阵法符，一张隐藏符。
凯看着我，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道:
「三重咏唱？不可能，你现在不可能做到这一个的，那是只有那群老怪物才有可能学会的招式。」
「哼！」
我冷笑一声，道：
「学不会只是你不努力罢了，这种东西可是相当简单的呢，稍微练练就会的。」
……
放屁！
这玩意真的是只有怪物才学会的。
一心两用几乎就算是极限了，一心三用这种东西几乎只存在传说中。
说到底，我能这么做，只是因为……
——肌肉记忆。
每天都刻苦练习着，早起也好，睡前也好，只要没事干，就不断地操纵三只手指同时画符，起初是一根一根手指练，到最后增加到两根，再到三根，最后形成完全的肌肉记忆，即使不依靠意识也能随意地画出。
比起三重咏唱这种，随心所欲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的能力，我这三道符因为是固定的款式，只有其中一个符总是需要转换，可以说只是在耍小聪明罢了。
不过，能唬唬人，就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灵力还没有耗尽。」
「嘛，你就当成是我的固有技能就好了。」
我敷衍道。
作为我最大的底牌之一的东西，还没傻到随便在敌人眼前暴露。
他看了看我，身子依旧不停地应对着各式各样的进攻。
「果然，你变得很强了呢。」
像是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悲愤的言语，他无奈地叹道。
「不过……」
陡然间，他手中一连画出四道符，猛的一丢，四道符飞出的同时，迸射出如同丝线一般在空中摇曳的光线，随后向另外几道符飞速地刺去。
四符相连，一道防护罩暂时完成，火焰，雷击，冰锥刹那间倾泻在防护罩上，却是丝毫没有打进去的迹象。
「哼，垂死挣扎。」
我不禁道。
「哦？」
一片慌乱中，他终于站稳了脚步，浑身早已是沾满灰，整个人狼狈不堪，仿佛一个行乞已久的乞丐一般。
只是他脸上又露出了那副自信的，令人厌恶的笑容，我不禁将刀缓缓地架在了身前。
就算他已然处在绝对劣势也好，一旦露出这个笑容，根本就无法让人安心下来。
仿佛下一刻必定又会发生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既然让你装完B了，现在也应该轮到我了。」
「你不会以为我代表组织而来，身旁只有一个人了。」
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烈了起来。
下一秒，他猛的一抬头，仰望着天空，双手卷成筒状，大声喊道：
「喂！那个看戏的，差不多该下来帮忙了！」
「！！！」
我陡然一惊，不禁抬头望去。
糟糕！糟糕！糟糕！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人的话，那简直糟糕透了。
现在的我可已经没有力气再应对任何袭击了。
该死，怎么打？现在可是连布置阵法的力气都没有剩下了。
只能硬拼了么？
就算是这么想着，灵力仍旧不断地灌进刀中，那本已全然化为虚无的刀身霎时间也在显露出了他的身影。
我咬着牙，望着天空。
望着小巷的顶，将我们包围起来的楼层的屋顶，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身影。
在将神识放出的一瞬间，心中猛然一震。
「！！！」
来了。
黑夜中，他缓缓地探出身子。
月光倾泻在他的脸庞上，他魁梧的身躯也逐步在月夜中呈现。
仅仅是瞧见他的模样，便能感受到那股压倒性的魄力，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根本就遮挡不住。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他探出身子的姿势，有点奇怪。
不像是缓缓地走出来的，而更像是……
飘？
下一秒，就在他身子的背后，另外一道身影，渐渐地显现。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前面的那个人，竟是早已完全晕眩，而他能出来，完全是因为，他是被后面的人，一只手提出来的。
「呼！」
我叹了口气，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放下刀，抚了抚自己的心脏，神经也好，身体也好，终于放松了些许。
不，应该不能说放松些许了，可以说是一瞬间有将要睡过去的冲动。
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李开！
【下午还有一章系列】
【其实昨晚已经写完了，忘记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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