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阵风儿拂过,所带来的似乎不是应有的来自绿芽的气息,而是有些冰冷,仿佛一月夹着雪与雨的寒意。
相较于远方的,那如怪兽的铁的脊一般起伏的城市,这里显得有点冷清。
大抵是站得高,所以望见的与平日不同的缘故,那城市在如今已然入夜的情况下,似乎比白日更为明亮,那高高在上的啊,亦或是伏下身子的,无一都挂满了耀着七彩的灯,蚂蚁们便在这片灯光中来来回回地走动着,还有无数的铁马两眼放着光,猛力踏在一片水泥地上发出轰轰的响声。
热闹极了,所有的一切的幸福的都与灯光融了起来,他们的耀眼甚至踏过太阳,在这一刻狂欢的,所有人为了自己母亲而所庆祝的节日里。
热闹极了啊,热闹极了。
——可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当眼前斗转星移,无数汹涌的人群在转眼间化作一片碎光,海漠卿有些许失神,他平日是极喜欢热闹的,那是能看到微笑的最佳地点,可今日却觉得……
遥远,遥远极了,明明只不过一步之遥,但似乎无论如何都踏不过去了。
只是,再痴了约莫两秒之后,怀里那滚烫的躯壳,抓回了走失的灵魂。
安可琳的状况并不好,她的身体已然烧到连仅仅是拥抱着都将近难以承受的地步,宛若刚刚烧开的热水壶一般,她的身子已然湿透,衣服全然黏在了肌肤上,额头上的汗雨后春笋般地冒出,顺着脸庞一滴滴地滑落。
尽管脸庞通红,可又透露出一股诡异的苍白,整个身子近乎软倒在海漠卿怀里,没有一点点力气,眼睛虽是睁着……
但她已然没有知觉了。
「冷静点,安可琳,冷静点……」
男人,将少女紧紧拥在怀里,低着头,如同是乞求一般,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地说道。
「冷静点,没事的,没事的,安可琳,我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承受什么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清楚,我清楚。」
「求求你,求求你,冷静下来,不要再这样下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回复原样的,我向你承诺过的,我会完成一切的。」
「…………不要被过去束缚住,好好回想一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你是很坚强的。」
「不要这样就认输,不要这样就被击败,回来吧,冷静下来吧。」
海漠卿不知道怎么做,这一刻他似乎比谁都无助,宛若狂风暴雨里那一叶扁舟。
他真的,太讨厌这样的情节了,糟糕透了的情节,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自己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看着那些糟糕的,那些会夺走自己所真爱的事情,就这么发生,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什么,都无法拯救什么的。
这么多年了,自己疯了地,学习,努力,修炼,为了能不让这一刻再次重演而刻苦,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可一切,还是回到了起点。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那个弱小的家伙,他还是那个只能跪在一旁哭泣,看着别人牺牲的家伙,还是像从前一样……
无助·无奈·无力。
——废物!
「……失去的已经不能再挽回了!」
陡然地,他猛地咆哮起来,愤怒,而又绝然,仿佛要将什么撕裂。
「你母亲已经逝去了,她已经逝去了,她去了别的地方了,再也回不来了!」
「安可琳,认清现实吧,逝去的人是绝对不会再复活了,她们只能永远躺在土里面,她们没办法再跟你说半句话了!」
「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说她爱你,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为你做早餐,为你的成绩处心积虑,为了怎么教好你而烦恼了,她们再也没有办法说什么了!」
「认清现实吧,回不来啦,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啊!」
男子越吼越大声,他的眉毛挑起,整个脸因为强烈的情绪而扭曲,他的眼睛,映射出的,是那一片碎光。
破碎,但,是光。
他双手搭在少女的肩上,将她扶到身前,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看着她,看着那张苍白却又红艳的精致脸庞,那张汗水夹带着泪水,不断地,令人心碎地滴下的脸庞,怒目圆瞪道:
「但那又如何啊,你母亲没法说她爱你了,她就真的不爱你了么!身体会进到土里面去,情感就会消失么!她不是一直还在你心里么!一直重复着她爱你么!」
「你的母亲若还在世,她真的希望你这个样子么!她真的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么!因为她!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变成怪物么!」
「所以……所以……」
他的声音陡然弱了下来,似乎连咬字都不准,那双瞪得偌大的眼睛,却不断地湿润着,湿润着……
——没有眼泪。
「回来好么,坚强一点,不要被那些回忆所吞噬好么,你身边仍旧还有爱存在呢,别抛下它们好么,求求……你……」
「求……求……你……」
少女小声地喘息着,她那失神的双眼似乎寻回了一点神采。
陡然地,她的手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很艰难,很无力,但,努力地抬着。
海漠卿看着那只手,缓缓地抬到自己胸前,她似乎想抚摸自己,她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
成功了么?他,正等待着。
于是,手,缓缓地搭上了自己的胸膛。
于是,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于是,一股巨力撞来。
于是,海漠卿身子猛的一震,整个身子向后炸去,脚猛的向土里一踏,划出长长的剑痕,而后,顿住。
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口,他苦笑了一下,而后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失败了,失败了。
在异灵爆发的那一刻,所有黑暗的,痛苦的,令人悲伤的,无法面对的回忆,一刻又一刻地冲撞着宿主的灵魂,纵使他是个理智到了极点的人,也只会陷入疯狂之中,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信誓旦旦的语言,充满甜蜜的回忆,纵使身边是至亲至爱之人,也没有半点唤醒的可能。
海漠卿落寞地看着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前一秒还软弱无力的身体,如今正缓缓地站起。
她的背后,是邪气。
九天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邪气。
邪气之内有个人。
他身高九尺,似虎般健硕,他左手干戚,右手为斧。
他似人,却无头。
此刻他的身影不断地波动着,宛若水面泛起一波涟漪一般,似乎很不稳定。
而下一秒,他的身子陡然一扭,宛若扭起的麻绳,而后猛地破裂开来,邪气喷洒而出,化作一团黑雾,在口中张牙舞爪,便要向外扩散而出,可又是一顿,似受什么束缚,它猛地一收缩,而后化作一道小型旋风,将安可琳的身体吞噬在其中,什么也望不得。
而后,邪气变淡了。
而后,「哒」,一声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从黑色的旋风中,陡然,一只白皙的秀腿,从中踏了出来。
身影,在一片黑暗中显现。
海漠卿猛的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是的,从里面出来的,并不是刑天。
不是那个恐怖的,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刑天。
而是,一名少女。
一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少女。
——安可琳。
在一片碎光之前,在一片星光之下,在一片黑暗之中,安可琳,带着轻浮的微笑,缓缓地朝着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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