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en以前从来没用过筷子这个东西,在餐桌上表现得连白羽都不如,笨拙地竖着两个筷子拼命地戳着盘子里的肉丸。
我轻笑一声,走到她背后帮她把筷子扶正。“要这样拿,然后这样夹。”我手把手地帮她演示了一遍,Siren很聪明,只教了一次筷子基本就可以拿住了,只差最后的练习。
“你们平时吃饭都是用手抓的吗?”我好奇地问道。
Siren在那里对自己碗里的丸子练习,一边答道:“没有,我们是用削尖的木棍直接串着吃的,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用木棍的。”
“是吗?”潜意识把他们当做原始人了,其实他们的文化相当于以前的中国吧,虽然科技落后了点但基本上已经脱离了饮毛茹血的时代。
不过在Satan的记忆里他倒是有时来不及吃饭就直接吃生的……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想这些比较好……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Siren抬头看着自己头上的吊灯,感觉很新奇:“白民,这是什么?是用萤火虫做的灯吗?好亮啊,比我们部落城墙上的火炬还亮。”
“里面可没有萤火虫,这是我用神力点亮的。”
“神力……”Siren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失去了兴趣,可能是因为我的回答太无趣了。
Siren的筷子使用程度已经到了不用操心的地步,她默默地继续练着,而白羽则在另一边用筷子够着靠里面的小鱼干,一时间餐桌上变得安静下来。
我把鱼干端起来,放了几条进白羽的碗中,白羽愣了一下,嘟着嘴收回筷子,目标改向自己碗里。
房外一声虎啸,是泰哥的声音,它闻到屋里的香气说什么也要进去,可是被我的护栏围着半天出不来,于是就在外面大叫。
我弹出一盘剩下不多的炒肉,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咂嘴声。
Siren放下碗,拜了一下他们部落享用完毕之后的祈祷,放下手中的碗,呆呆地坐在原地。
“吃完了吗?”从刚才她其实一直没吃什么,碗里只有我夹过去的几个肉丸,“桌上还有很多。”
“不了。谢谢。”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向我道谢之后就推开外面的门,绕过趴在门口的泰哥,一个人坐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我等白羽吃完后将她哄到床上睡觉,走到外面坐在Siren旁边,问她:“怎么了?住在这里不习惯吗?”
“有点。”她抬着头,“但是挺好的,白民让我看到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很高兴。”
“可我看不出来你很高兴。”没有读心也能看见她眼里的伤感,只是不知道这伤感是因为什么,我不想用读心来探明,我觉得我们可以算是家人,家人之间不应该用这种手段,语言的交心才是正确的。
“是吗?”她摸了摸脸,“也许是我的脸就这样吧。”
“这和你的脸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脸就是这样,皱皱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所以你看起来才会觉得我……”她自卑地低下头,“而且我到现在不是什么忙也没帮上吗?”
最后一句才是原因吗?说到底还是小孩,什么话藏在心里都会情不自禁地说出来。我抬手摸着她的头:“只是你没发现,我可是知道你帮了很多忙。”
她害羞地缩着头,拼命摇头:“您就别安慰我了。”
“不准用敬语,说过的吧?”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捂着的时候接着说,“你确实帮了很多忙。首先,是因为你我才会去帮你们部落的,救你们部落的不是我而是你。第二,我不在的时候不是你一直照顾白羽吗?要是没有你白羽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以说你帮了我大忙。第三,……”
“停!停!”她伸手拦住我,“求您……你别说了。”她撇着头,耳根都已经红了。
月光下的她明明很美丽,在部落里面她也应该是最漂亮的,那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自卑?
“我知道了!”她放下手,双手撑着地,仰望星空,“白民你真是个温柔的神。”
温柔吗?之前白羽也说过。“可我并不是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想要对她说实话,至少这样可以减轻我们之间的隔阂。
“如果不是我的妻子,我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人。混迹于人堆之中,随波逐流,在人生的长河中毫无波澜地度过。她才是神,是一位改变着我生活的女神。”
“白民说的好深奥,我可能有点……听不懂……”
“是吗?”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中的满天繁星,不由想起神界,神界的天空也像现在这么清澈,只是多了一轮血月罢了。
“就像你遇到我看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一样,她也让我见识到了新世界,虽然很短暂。”
“那张画像……就是你的妻子吗?”
我一愣,苦笑着将左手放在头下,右手伸向天空:“是的,她是不是很美,我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面和她分离又重聚,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那现在,又是分离了吗?”Siren无心地问了一句,随即又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准备道歉。
我在她开口道歉之前拦住了她:“也不能算是分离吧,至少白羽还在我身边。”
Siren怕自己又说错话,干脆没有接话。
天上的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将夜空分割成两部分。
Siren躺下来:“白民承受的东西这么多,会累吗?”
“嗯?”Siren的问话让我迷惑,“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又重新坐起来,黑色的眼瞳盯着我:“我只是觉得白民肯定很累吧,从今天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是因为我吗?由于我的原因才会让白民要为了我们部落做那么多事。其实不用的,长老只是想多了,Satan叔叔那么强,完全就可以保护好我们,完全不应该逼白民做的。”
“Satan是很强,但他们没有能力逼我,帮助你们部落只是我想而已,而且我没有做很多事。”
“可我看见了……你不是为了我们的武器熬夜忙了一整夜,又因为天上的红云消失了好几天才回来……”
“我不是收了泰哥作为报酬了吗?这只是交易而已。”
远处的泰哥突然打了个喷嚏,在嘴里的肉被喷到气管,整只虎艰难地在地上打滚挣扎。我看不下去,在远处偷偷把它气管里的碎肉取了出来。
Siren沉默了一会儿,问:“那我呢,也是报酬吗?”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
气氛又变得僵住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天边的流星雨也无暇去看,我大致能感受到Siren因为之前的献祭而产生了心结,现在是化解它的唯一时机。
每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地说。“……”
“白民!”
刚准备说话时Siren突然惊叫道,背后我和白羽的房间里面突然闪烁起了银色的光幕,天空中的繁星在银光下变得暗淡,刺眼的光将整片夜空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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