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迫切地希望那个恶魔离开这里呢？
叶轩捂着砰砰跳动着的太阳穴，血液此时都像倒流一般冲上头部，心脏则如同被掏空一般传达着窒息的不真实感。
『太迟了。』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底和她也只是第一次见面，那么也不是非我不可吧，但不知为何现在感觉很火大。
明明是自己下的决定，这种失去了最珍贵东西的最糟糕感受却浮现了出来……真是的，难道我是个会对初次见面的女性感兴趣的轻浮家伙吗？
『太迟了。』
我知道啊。
『太迟了。』
啊啊啊啊！我当然知道太迟了，毕竟她都已经离开了不是吗？！
『太迟了。』
吵死了！
头痛越来越剧烈了；叶轩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的温度和气味，尽管知道它们还在自己体内流动，这种体验也依旧令人不寒而栗，手指按压着的地方就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噬咬着本就脆弱的神经。
『太迟了。』
我是在和谁说话啊。
但在下一秒，叶轩就意识到了，一直试图传递这句信息的家伙，正是他自己；那个喋喋不休却始终不肯离去的声音，像催魂似的不紧不慢地在耳畔萦绕着。
尽管不明所以，甚至连自己会被找上这件事都不清楚，但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很清楚。
焦躁，做了“错事”，无法挽回的错误。
叶轩想质疑自己的内心，但他做不到，这种灼热却又伴随着撕裂感的痛苦已经开始具有实感，热气沿着胸脯的空洞蔓延而出，缓慢地拆解着他的骨骼、内脏、血管，每一道缝隙中被填满的恐怖感在头皮下蠕动，被麻痹的脑神经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无法停止不责备自己。
无法停止不厌恶自己。
无法停止……不“杀死”自己。
名为“叶轩”的存在啊，是绝对无法获得幸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了某个人发出的尖叫。
叶轩有些费力地爬起身，想要追寻声音的来源，只是纯粹地依靠本能，脚步在向前迈动，他的身体在大脑半休克的状态下强行执行了这一动作。
头好痛……
身体像是要着火了……在内部……刀刃在活动……
被绞碎了什么……体液被蒸发了……
不可能，再来几百几千次也是一样。
『名为“叶轩”的存在啊，是绝对无法获得幸福的。』
尖叫声仍然没有停止，那个声音也无法停下，无法停下，无法停下。
『太迟了。』
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太迟了
不适感消失了，在这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清爽感袭来，伴随着眼前的光景：
叶轩抬起头，那个“恶魔”的脖子被扭断，带着他再熟悉不过却又从未见过的表情，胸口插着那把几乎要神圣地令人作呕的剑。
但他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
声音里的文字在发觉到那之后便覆盖其上，尸体成为只有轮廓的黑影，字体或大或小……只在一个劲地书写着一个事实：
太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停不下来……
那是什么？
拜托了安静下来啊……求你了……
安静下来啊！
给我安静下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轩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不断地啜泣着，妄图以此来隔绝外界的一切事物；绝望的叫喊却不打算停下，也从未停下。
双颊始终呈现张开的状态，喉管好痛，好痛，好痛。
像是被刀刃搅动，像是被火焰灼烧，像是被麻绳辗轧……无法抑制的苦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错，叶轩终于明白了：
吵死了……这种状况还要不停尖叫的自己啊，真差劲。
『这是第几次了？』
长着洁白羽翼的天使从恶魔头顶落下，带着温柔的笑容，吐出残酷无比的话语。
少年仍然尖叫着，丝毫不理睬周围发生了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一具尸体：覆盖着文字，不论怎样努力都看不清的那个噩梦，那个令人作呕的迷题。
『我早该想到的，你们是被命运链接在一起的啊。』
不去理睬。
『虽然不算是初次见面，就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
不去理睬。
天使自说自话地提起裙摆，姿势优雅且完美无瑕疵，那头金发和同样颜色的瞳孔，雕塑般的鼻梁，诸神自惭不如的面颊，如日光般包容他人的温柔气质……在如今的暴行面前都成了令人作呕的腐臭。
『我是爱尔丽娜·舒尔伯特，这个名字她已经告诉你了吧。』
……
啊啊，是这样。
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我之类的事情，如今再去问就真的和傻瓜没两样了。
一根线断了，脑海中浮现而出的，是绝对无法忘却的记忆。
身体上的文字消失了，她的表情暴露在视野内。
开什么玩笑啊……无法忘记又是什么意思啊……
明明就已经忘了好吗。
别给我擅自添麻烦啊，混蛋。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啊！
『啊……』
『没错，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某种现象。』
美丽的天使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等着从他口中嘶喊出的那个名字；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浑身愉悦。
抱歉啊，我不应该再叫喊的。
但这次……忍不住啊，抱歉了。
『莉莎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是什么，无数个轮回。
没错，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名为“叶轩”的存在啊，始终无法获得幸福。
————————————————
『之前也是，不论多少次……你们都无法选择放弃对方。』
天使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带着无聊的温柔，这次却多出了不解：
『例行公事，按照我自己的话来说是浪费时间，但还是按照约定的来吧。』
『要怎么救她？』
『在对方死去后的的第一句台词都一模一样，还真无聊呢。』
『……』
『这种恐怖的眼神可不是用来看天使的哦。』
舒尔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淡金色的眸子中却没有半分情绪：
『和往常一样，你是要保留和她的所有记忆独自生活下去，还是让她复活，但彼此都会失去所有的回忆呢？』
原来如此。
在重新取得记忆的那一瞬间叶轩就决定了，自己到底要选什么，只是，这个决定似乎对某人太残酷了。
是对她……太残酷了。
但没办法啊，只能这么去做了。
『我选后者。』
『呵……』
天使开心地笑了，虽然叶轩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觉得开心，只不过对方的确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还是那个精彩又无趣的回答，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痛苦……你仍然决定要将这一切延续下去吗？』
『啊。』
『但只要你们重新爱上对方，你们中的一人就一定会被杀死哦，还附加了不准告诉对方任何发生过的事情这种苛刻的条件，明明这样的话我都对你们两个说过好几次了呢。』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因为我爱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天使发出嗤笑，拍了拍白皙的手掌：
『那就重新来过吧，但你要记清楚。』
『名为叶轩的存在啊，是无法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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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娜从睡眠中醒来，却并没有做梦，无梦的睡眠就像真正死了一样，令人心中不安，她爬起试图寻找什么，却被一个人按到在了沙发上。
那人有着一副还算得上帅气的面庞，和浓重的黑眼圈，摆着一副欠扁的笑容，头发胡乱披散在颧骨周围，莉莎娜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醒来了，白痴？』
『什……！你叫谁白痴呢！人家才不是那种角色是也！人家的名字是莉莎娜·普罗！』
『谁知道啊，一醒来就看见你这样的蠢货睡在我家的沙发上，我可没精力处理这种异常状况。』
『你……你真是无礼！』
『我可不想被擅闯民宅的家伙这么说。』
『你！』
莉莎娜气得七窍冒烟，自己明明是急着要去办一件事的啊，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欠揍的混蛋家里昏倒呢？
况且身体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这里衣冠不整的没礼貌修仙人士联系在了一起。
慢着……难道……
莉莎娜急忙扯开胸脯处的衣服，雪白且带着奶香味的肌肤显露出来，而在那上面……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象征主从的印记已被篆刻于其上，对方的右手处也有相同的图案。
『怎么了？』
叶轩看着对方突然撕开衣服，面色发青且不断发抖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女孩直接开始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啦！！！！！人家不要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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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想起你的。
不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保护好你。
『你爱他(她)吗？』
『啊。』
『我爱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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