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有意识,也有可能是强烈的意识作用下,我开始对于自己这一存在感到厌恶。
“绘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点过来啊!”
逸亲切的招呼打破了渐渐冻结在我眼前的暗淡花色,她再一次来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拉着我继续向着秘境深处走去。
目不暇接的流连于逸与身边悄然晃过的层层映像,如同流连于某个宁静而又充满冒险意味的奇幻电影,身边不断闪过的种种景物则像是一阵阵拆解开的电影胶卷,五光十色的映像交错在意识中,拉住我的手走在前面的逸的身影在这一光景中更是形同虚幻。
我伸手拨开即将从我面前划过处形如门帘垂在此处的嫩绿枝蔓,开门见山一般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巨大翠绿的榕树,树的脚下是一处长满青草与幼嫩花朵的小丘,在刚好混于树荫与光线交界的位置上则摆着一对有着精美楼口图样的黑色椅子,以及一张摆在椅子中间同样别致华丽的黑色小桌,桌上摆着童话般的茶具和点心。
来到树下,坐到椅子上,椅子摆设的方向正对着我们走来的一路。于空间中交错着的各色植株,在曦乎光阴的层层堆叠下构成了好像印象派油画一样不真实的感觉,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在我看来便是大抵如此。
“这里,真是漂亮啊。”我轻声感慨。
“那是自然。而且啊,不光是这里,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呢。按照约定,我们还要一起去好多这样的地方呢!”
“你是说,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吗?”
“当然了,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下的约定有必要这样犹犹豫豫吗?难道说你反悔了?”
“怎么可能!”我像驱赶恶魔一样连忙摆手,“只是这样的事情有点难以置信,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做梦?”逸笑了起来,“是的绘,你肯定又是在做梦了,就像上课时那样。每次老师叫回答问题你都支支吾吾的,就像是刚被人给从睡梦里提起来一样,我想你现在也是像那样似得在这儿做梦吧。真是过分呢!绘。”
“我才不会在这做梦呢!还有在课堂上我也没做过梦,恰恰相反我的意识一直都清醒的很,之所以那样只是因为我对于他们讲的那些问题单纯的脑子比较笨而已。”
“是吗?那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你要真是个笨蛋的话……”逸停下来,卖关子似得看着我。
“很违和是吗?”
“不,完全不是。”逸微微摇头,“正相反,应该说是十分合适。”
“合适?可是话虽如此,实际上我还是将自己看作是为不合时宜的天才的,而且我以为你也会以同样的看法来劝解我的……”
我表现出日常生活中不属于我的活泼属性,一副生动同时又满是幼稚的失落模样,不知为何在这里这种对我而言完全是一反常态的表现反倒像是我本该具有的真正属性。
“嗯,”逸手拄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想了一会,这我觉得有些害羞以至于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桌子自己这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摆着一杯乘有饮品的白色茶杯便伸手拿起将其一饮而尽,那或许是咖啡一类的饮品,但得益于此时有些躁动的心情嘴里面的味道一直空空如也,没有其应有的滋味。
逸这时终于开口。
“怎么说呢?算是种反差吧,这样的家伙居然是个笨蛋什么的,像这样的反差我觉得很适合你呢!而且我也是喜欢这样的。”
“你喜欢我,这样?”我小心的发问。
“是啊,这样很可爱不是吗?”逸轻轻点头,微笑着答道。
关于这一天,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甚至无法辨别是白昼还是午夜,因为一切都像梦境般那样啊美好,一切又都像梦境般那样虚幻。
坐在小丘上的椅子上,我们欢笑地畅谈着那些我曾经妄想着能够有着一日与之和睦畅谈的那些话题,时间不是的凝固或是飞逝,出现在天空中的星星不停变换着它们各自的方位,形成一个又一个惹人遐想的奇妙图案。我指着它们仿佛面向着银河置身在群星的中心一样,在这里我高声喊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言语,而我所得到的答案——逸从身后抱住我切实的温暖直抵心间,我几乎不能自己。无谓的幸福,我第一次有了真正的体会。
我相信这都是真的。
这样的一切都是无疑的真实。
我坚定的确信着这样的观点。
因为像真的一样,因为是这样的美好,因为这是完全意义上的幸福……
所以当我睁开眼睛醒来,看到熹微昏暗卧室中那个深渊般的模糊角落时,感受到的全然不是对于我的又一天的到来,而是关于自己的彻底的毫无情感可言的死亡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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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已丝毫不再有活着的感觉。
在这里醒来便是如同死去。
在这里真实仅代表着人的丑陋面相。
在这里我想要的只有毁灭。
在这里我做着近乎疯狂的梦……
我想要划开他们的面,他们的喉咙,骨骼间的联结,器官,组织,细胞,那些拼接成他们罪恶肉体的每一部分,一切的一切,我都要毁坏殆尽……
我渴望着疯狂。
但那并非活在这里的我。
在阳光下,碌碌无为,混迹空气,只是个无用的废物。即便是在月光中,我也不过是个躲在角落里窥探着人间的幽灵而已。
真的是个废物呢!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呢!
因为彻底的讨厌着这样的自己,所以我将空间中的一切全都涂成了红色,因为那是我最为讨厌的颜色。
红色;愚蠢,野蛮,狂妄,虚伪,还伴随着恶心的粘稠与气味。
我看向自己那满是红色的双手与身躯,这幅令人作呕的模样方才是真实的自己。
除却那一虚妄的约定,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唯一还好的,只是那一约定,不知为何它仍在继续着。
每晚,我们都会在一处彼此熟悉的地方相会,然后互相手拉着手一同步入某个奇妙的美丽空间。在那里直至分别,我们从未间断过言语与欢笑,交谈中不存在任何晦暗的影子,视线中的一切全都富有生机与色彩,似乎只有这里才是真正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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