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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7:深渊

序列7:深渊

洛伦兹岛并不是一个著名的小岛,如果不是在制图术十分先进的当代,这个岛屿甚至不可能出现在世界地图上。这座岛不仅人迹罕至,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或许是它的存在连那些科学家都懒得去管。至于它的名字,通过仅有的一点文献记载,我们需要感谢十八世纪某个冒险家的伟大航行,也幸亏他有着记录日记的良好习惯。可惜的是这座岛不起眼到连这位冒险家都懒得去探索,不然停留在岛上的探险者可能会知道这座岛的一些信息而提前做好准备,也不至于陷入现在的窘境。

“我们来到这里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恐怕连鬼都不会路过这里吧。主教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让我们来这里探查?现在连能睡觉的安稳之地都没有。”这一行人仅有的女性开口抱怨道。确实,按照她的年纪,此时她应该在轻松的教室里上课,而不是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做着毫无目的的冒险。

“忍耐一下吧,亚当娜。我想主教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走在旁边气喘吁吁的小伙子安慰道,亚当娜的所有行李都背在他的身上,看得出来,他走得十分吃力。

小队中领头的三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对于亚当娜大声的抱怨仿佛没有听见。

这是一个五人的小队,装备精良却对地形缺乏经验,毕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记载中都找不到这座岛屿的具体情况。根据他们走了几天看到的景象分析,这里没有动物,植被却异常茂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汲取的水源。

“在前面休息一下吧,天色不早了。”领头人找到一处可以暂时歇息的山洞,太阳已经渐渐沉没,剩余的光明无法支持他们再继续前进。领头人深知这一点:在黑夜里赶路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尤其是在眼下茂密的丛林里。

众人纷纷卸下身上的东西,开始四处采集干燥的木头,不多时,一团明亮的火堆在只剩一抹落日余晖的小岛上发光,这大概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吧,对于小岛来说。

“亚当娜,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男孩从不知道的方向突然出现,手里多了两个青涩的果子,献宝似的展示给妹子。

“谢谢,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吃。”亚当娜小心翼翼地收好,荒岛上难得一见的奇迹,即使是竹篮打水也值得称赞。少年倒是不以为意,咬了一口,说道:“吃一下不就知道了?”

“胡闹!”一直一言不发的领头人发了怒:“亚当,赶紧吐出来。”

男孩不得不吐出那一口青涩的果子,顺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亚当娜在火下看了看果实:这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果实,长得有点像缩小版的椰子。如果能够证实这种果实可以食用,即便不是很好吃,应该也能在大陆上买一个好价钱。

“好了,该开始今天的祷告了。”

听到领头人的话,亚当和亚当娜收起了嬉笑脸色,稚嫩脸上多了几分庄重。

“神怜世人,生前作恶者皆被抛入地狱淬炼,洗脱他的罪恶。”

“神悯世人,生前从善者具可升入天堂享乐,赞美神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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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告的时间很长,两个小孩子却富有耐心,领头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自从上届的主教去世之后,教廷衰落了很多,新加入的追随者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新一届的主教才会派他们到这里。

可是小孩子能知道的终究有限,其实并这里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事实上,世间唯一流传的一点资料还是教廷放出去的。所谓的无名小岛不过是欺骗世人的谎言,茂盛小岛事实上是与地狱交易的肮脏场所。

想到这里,领头人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多年来,与地狱的交易一直是他在负责,至于交易的内容,除了主教也只有他最清楚。想到这里,他看向亚当和亚当娜的眼神中多了一点不忍。

“月圆之夜,圣子圣女作为祭品,方可换取我等的宽恕。”三十年前,战败后的和约。

他忘不了,教廷现在的生存到底是用什么换取的。抬起头,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氤氲雾气遮住了满月的皎洁。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亚当娜。”

“是啊,你觉得像什么,亚当?”

“像你。”

“讨打!”

做完祷告的亚当和亚当娜闹了起来,今天的晚饭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做好。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了,领头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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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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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确定孩子们都睡下,领头人松了一口气,然而越是接近夜半,他的良心越是不安。沾满血污的差事可能做多了便会麻木,可是用他人性命换取的一时和平总会带来愧疚,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小孩子。

“时间到了,亚瑟。”另外的两个随从说道,亚瑟点点头,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待鬼差的降临。

不多时,虚空中飘来一个带着火焰的头颅,亚瑟对它再熟悉不过:鬼差,终于还是来了。来者的手里有一条锁链,它可以捆住人的灵魂,想起曾经圣子圣女被锁链捆住的惨叫,亚瑟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大人。”

“很好。”鬼差对亚瑟的恭敬很是满意,手一挥,锁链钩住亚当和亚当娜的灵魂,他们瞬间醒了过来。

“亚瑟大人,这是?”亚当娜对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堂堂的教廷骑士居然在向一个地狱来的恶鬼作揖,实在是荒谬。

“亚当娜,我们……”

“什么?!”

经过亚当的点醒,亚当娜猛然发现,他们的身体居然还睡在地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亚当娜愤怒地向亚瑟问道。可怜的骑士,他只能尽量避开亚当娜愤怒的目光,不去听她的质问。每一年都如此,今年也一样。

“桀桀桀。”鬼差笑道,“今年的贡品还算不错。”

亚瑟仿佛松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又做了个揖:“那就恭送鬼差大人了。”

“什么?你们居然把我们当成贡品?!”不容亚当娜不气愤,号称神之仆人的教廷竟然暗中和地狱的恶鬼做着交易,宽容著称的神听了也会想掀桌。她气得俏脸惨白,亚瑟却理也不理。“安静!”燃烧的鬼差头颅张开只剩下牙齿的下巴,对着吵闹中的亚当娜狠狠说道。

鬼差走了,带着亚当和亚当娜的灵魂扬长而去。亚瑟,这位教廷忠心耿耿的骑士,仿佛失去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在火堆旁。在他的身边,亚当和亚当娜躺在地上,睡得很是安详。

“大人,我们又活了下来,别太伤心了。”好心仆从善意地劝道。

“滚!什么叫做活下来?!”神圣的骑士长大人难得爆了一句粗口,“这他妈是第几年了?!这种活法你他妈不觉得羞愧吗?!混蛋?!”暴怒的骑士长红了双眼,失了智地踢着石头,两个站着的侍卫在火堆旁,瑟瑟发抖。

骂了许久,亚瑟无力地挥挥手:“行了,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去处吧。”发泄一通并不能让他忘怀这件事,然而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两个侍卫抱起亚当和亚当娜的尸体,向山洞深处走去。

温暖火堆的另一侧是一片墓地。山洞里简陋的墓碑已经密密麻麻,亚瑟每次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就能想起他们绝望愤怒的脸。他轻叹一声,走了出去,看到亚当送给亚当娜的那颗青涩果实。

骑士长捡起滚落的青涩果子,咬了一口。

他的心里,满是果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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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来的人从来没有在这座岛上好好探查过,如果他们没有那么着急离开,而是在这里多走上几天,就能发现岛上的壮丽深渊。世界也是因为教廷的谎言而从未注意到这个世界第十大奇迹。

鬼差径直飞到这里。被锁链捆住的两只愤怒小鬼此时都沉默不言,或许是对教廷失望透顶吧,不过也好,鬼差想着。谁没体会过那种被背叛的滋味呢?

“王,今年的候补已经到了。”

深渊上空是薄薄的一层魔障,凡人是看不见的。如果没有王的准许,鬼差这种灵魂体是进不去的。而凡人踏入魔障的范围,则会口吐白沫,当场暴毙。

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才从深渊下传来:“你长得这么丑,能不能换个鬼差?”

“滚!”鬼差直接爆了一句粗口,同样的话在几个小时前她也听过,来自某个不怕死的好运小鬼。

“再变一次身吧,我放你进来。”戏谑的声音,很满足王的恶趣味。

“今年的候补你不要了?我走了。”说罢,鬼差就要提着两只大眼瞪小眼的小鬼作势欲走。

“别别别,要要要,我放你进来。”

王无奈的声音从深渊传来,魔障开了一个小口,鬼差从空中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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