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银剑被随意丢在守墓人的身前,“被遗弃的狂妄之雨”的主人刚刚已经沉入大海,它则被当做缴获的战利品丢弃在地上。也许是错觉,东良死后,银剑的剑身竟然黯淡了几分。失去了光泽,仿佛表示剑失去了灵魂。
守墓人坐在地上,直起身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与东良两败俱伤的她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她没管代表胜利荣耀的“狂妄”之剑,而是抬起头,晓有兴趣地观察贝雅特丽齐的表情。
“喂,将军!”
贝雅特丽齐瞥了一眼守墓人,或许是守墓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或许是她和守墓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即便贝雅特丽齐像身处皇都骑士团时一样,称呼守墓人为“将军”,但语气中甚是一些敬意也没有。
连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尊敬尊重的态度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贝雅特丽齐说:
“把‘狂妄’带回亚特兰蒂斯,告诉那位紫色的皇帝,骑士王已经驾崩了。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她将我唤醒的恩情我已经还清。”
对于贝雅特丽齐的话语,守墓人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惊讶。她的注意力放在对方的脸上——皮手套擦不干净泪痕,东良的血液混着贝雅特丽齐的泪水在女骑士的脸上抹出了一片猩红色,看起来像是为撒旦祈祷的基督徒,似乎痛苦,似乎欢乐。
守墓人凝视着贝雅特丽齐的脸蛋,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绷着脸问: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贝雅特丽齐骑士!”
“回去?”贝雅特丽齐觉得守墓人很幼稚,她也许老了,智商正在退化,“我的家乡在阳光充沛的东方繁华之皇都,而不是在终日呼吸着海水过滤后沉重空气的亚特兰蒂斯,圣地的建筑上沾染了我不喜欢的鱼腥味。”
“对于你所抱怨的,我深有同感。海神三叉戟只能够操控海水,为亚特兰蒂斯创造一个同时满足适合肺与鳃呼吸的环境,这使得人类与鱼类可以共同生存。但它不能够净化空气,你困扰我也很困扰,毕竟我也是在陆地上长大的。”
守墓人语气一凛,冷不丁有些吓人:
“但这就是你拒绝回到爱德华六世陛下身边的理由吗?我觉得你应该像是守护着黑色的皇帝一样,忠诚地守护着如今的紫色皇帝。”
“别这么说,我也有‘回去’的理由,蔷薇将军,你不用试图说服我。等我把太阳圆盘——你们告诉我说骑士王的势力集中在那儿,包括禁忌的魔术精灵本人——等我把那儿的事情处理干净,我自然会沿着离开的路往回走。”
“我可以强行将你带回去吗?”
守墓人抓住地上的“被遗弃的狂妄之雨”,身体向前倾斜四十五度。这一剑毫无恶意,所以刺击很轻易就被贝雅特丽齐别开。贝雅特丽齐看准了守墓人攻击的时机,当守墓人到她的面前时,贝雅特丽齐抓住守墓人的手腕,强行翻转,让剑尖插在了守墓人背后的石头渣子上。
贝雅特丽齐抓着守墓人的手,守墓人的手抓着剑柄,剑身斜插在背后的地面中。她们都稍微弯曲身体,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眼神的碰撞互不相让,鼻尖和鼻尖的距离只有三厘米。
“你很疲倦,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便如此,你却也要展示对爱德华六世的忠诚。你已经成了她的仆奴吗?蔷薇将军,你曾经是她父亲的爱人呢!”
“当妈妈的总要为子女稍微操心一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杀掉骑士王?和你合作是吃力不讨好啊,贝雅特丽齐骑士!”
“够了,你累了。她不值得你我的忠诚,因为她注定是一名短命皇帝。”
贝雅特丽齐松开手,她轻轻将守墓人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她俯视着守墓人的脸。
“不远的未来,我会再次前往亚特兰蒂斯,但不是继续为你的主子卖命。既然爱德华五世陛下的血脉传承在她的身上,那么我就对她身上流的血给予一些故人的恩惠。请你转告她,蔷薇将军,请告诉现在的皇帝,我迟早有一天会撕毁她华丽的贵妇裙与藏在华丽中不洁的吊带袜,顺带毁掉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与桑葚紫色的头发。因为从我身边夺走我之所爱的女人,可不单单只有魔法师一人。”
贝雅特丽齐去寻找自己的佩剑,既然东良死了,那么值得她信任与依赖的,就剩下“白矮星的璀璨之龙”而已。
刚才投刃时将它掷出,白色的剑屹立不倒地插在地面里。贝雅特丽齐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当她从棺材中醒来的时候,“璀璨”之剑竟然也沉睡在她的身边。
“钱公爵是世界上最好的锻造师,他为誓约七人打造了七柄剑,如果再算上最后一柄‘陨落天使的希望颂歌’,那么他一共锻造了八柄。白色的剑是我的,我给我的剑起名为‘白矮星的璀璨之龙’,公爵大人告诉我,它是由一头成年巨龙的骨骼与逆鳞锻造而成的东西,当触碰到剑身时,龙骨中的力量会通过逆鳞爆发出最为耀眼的火焰。火焰与龙炎异曲同工。有句话这么说的,龙有逆鳞,触之既死。”
贝雅特丽齐将白色的剑从地上拔了出来,之所以是用“狂妄”之剑去终结骑士王的性命,有一部分原因是贝雅特丽齐不希望让东良死前再承受灼烧的痛苦。
“身为龙王的女儿,哪怕身体里只流淌着一半的龙血,她应该比我们更要明白触犯‘逆鳞’的下场。既然紫色的皇帝做错了事,那她就要接受骑士的惩罚与报复!当我到达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我希望她能把城堡的门打开……”
贝雅特丽齐赌气一般,不爽至极:
“有本事抢男人,别没本事开门啊!”
守墓人说服不了贝雅特丽齐,但还是下意识进行驳论,当战争来临时,无论是优势方还是劣势方,无论绝对胜或绝对败,大家都想着拥有“正义的旗帜”。
看到贝雅特丽齐如此理直气壮,守墓人很不高兴。
“你将要背叛皇帝,这不是一名骑士的行径,更不应该是誓约七人的你做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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