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宾塞的所说的预言一直盘旋在阿斯夏的脑中,对于巡游来说,它确实能为这次巡游的开始指出一个方向,要么是那个新血的所在地,要么是那个陷入麻烦而无法脱身的白墙术士,如果有了这个预言,他说不定可以缩短漫无目的的时间,一想到这里,他便不想错过。
和道尔顿分开再到彻底离开那片苔原花费了他很长时间,这不是个出行的好季节,如果气候稍微再好些,荒原上也能找到不少能吃的东西,但是现在除了霜冻就是冰川,那些野果都差不多消耗光了自身的储备,变得又苦又涩,随着雾气被风卷走,离开苔原之后他居然难得的看见了一丁点蓝天,它转瞬即逝,或者也许是他眼花了,那只不过是藏在云里的淡蓝色。
直到两天之后,道路的正前方终于出现了人迹,那是第三个岔路口,一条东西纵横的道路将他脚下这条拦腰截断,上面还能看见一些车辙的痕迹。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心环顾四周,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开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道路上也没有路牌指明这条路会通向什么地方,他在成为白墙术士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堡垒,这样算来,这是他近四十年之后的第一次出行。虽然记忆还未曾模糊,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路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老路会被苔藓与杂草掩盖,新的的路又会在其他地方出现,而改变这一切的也许只是源头的某个小小的树状或者是从山上滚落的大石。
他记不得路,就只能按着印象里的方向前进。好在有了第一处人迹之后,接着只会越来越多,他还没走上半天,就看见了那个所谓的第四个岔路口.
比起之前的岔路,这一次终于有了变化。道路被一栋孤零零的木房分开,根据往日巡游者提供的信息,这栋房子在几年前还不存在。
蒙嘉里尔很少有新房子出现,这里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逃离这片鬼地方。为了以防万一,他细致的检查了房子的周围,烟囱旁的积雪没有变薄,地上的脚印也模糊不清,四周没有活物的味道,这里的主人离开了至少有一个星期。
门上自然是上了插栓的,术士们应该有更加优雅的开锁方式,为了不滥用法术,他却还是选择从屋檐上的缺口翻入,。然而屋内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小偷下手的东西,这个小屋的主人可能是猎户,也可能是一个远行的独身农民,所有的皮毛杂物全被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他直接就将随身的背包扔到屋内的床上,为了等到萨宾塞所说的第四个人,他可能得在这里等上好几天,既然恰好有一栋房子,那也不必风餐露宿。
在一个不起眼的橱柜里他找到了被藏得很好的风干食物和一些谷物,甚至还有一瓶闻起来不怎么样的自酿酒,有了这些东西也能补给一下这一路上的消耗。他把两枚半银环币放在那个橱柜中,走到门前的石板上盘腿而坐。
他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快睡着了一样,他不需要睁开眼睛,这里又不是闹市,在这么一个偏僻寂静的岔路,无论来者的脚步多轻他都能听见。
这个白墙术士也没有等太久,只是过了两个小时多一点,第四个岔路的第一个过客就从他身旁经过,那是一个拎着一大堆柴火和谷物的农民,他经过这个白墙术士时稍微停留了一下,阿斯夏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名贵,厚实的斗篷已经发灰发白,然而还是能看见几大块血液的痕迹,这个小个子在门前逼着眼睛一动不动,令这个农民差点以为他是一具冻死的尸体。
然而现在起着晨雾,这个小个子头上落满着白霜,看不清面容和身形。农民又害怕这会是什么鬼怪的诱饵,很快他也快步消失在西南方向。
很不幸,这就是他今天遇到的唯一一个人了,蒙嘉里尔这个季节的白天非常短,常年的阴云进一步的削弱了光照,将夜晚延长。他没有生火,而寒风则从屋子周遭那些大大的缺口灌入,虽然白墙山脉远比这里凶险,但是至少卧室要舒服的多。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二个过客居然在夜晚出现,只不过那并不是人类,也只有术士或者巫师的眼睛能在闭上时也看见一些东西,它就是其中之一,在湛蓝的灵魂构成的天幕中,这个东西就像是一团金黄的燃烧的火焰,无视道路,而是从野花的花瓣上掠过,那是一个残身牛灵。
它就像是白墙山脉上遇到的那些东西一样,基本上属于东陆特有的东西,也就只有这块古老而混乱的地方能看见这种东西。白墙术士流传的神话中记载了它们的由来,它们是横跨大陆巨兽的气息,那是它们掠过时身影的痕迹,藏身于飘散的灵魂中。
那个东西也注意到了术士,在他身旁环绕了一周之后便再次跳跃离去。
如果他也能算是一个过客的话。
这里也算是城镇的边缘,但是等到那所谓的第四个过客敲响大门时,或者说,是背着他的那个人敲响了大门时,已经过去了三天半。
那是两个将近中年的人,身上穿的并不是蒙嘉里尔这个穷地方的破布,正相反,他们紫色和绿色相间的丝质衣服上绣着花纹,只可惜这些衣服如今破破烂烂并且满是泥点。一个稍微高一点的人背着一个相对而言更矮更胖的人,而那个矮胖的人的左脚被布料包着,而从布料中渗出一大片已经发暗的血液。这个矮胖的人脸色不自然的发白,一头褐发油腻的贴在前额。
“谢天谢地,有人,听着孩子,能让我们进去休整一下吗?”较高的人说道,他除了没有受伤之外也一样狼狈。
阿斯夏沉默着让开道,这个房子其实小的可怜,但是客厅的地板上至少摊着一块被处理过的鹿皮当地毯,等那个矮胖男人被放到地毯上时,这个术士才开口说话。
“你这样包扎的话他很快就会感染的。”
“我就说你不应该那么草率!”矮胖男人焦急的说道,只是听起来有气无力。相对高瘦的人皱眉看着那团乱七八糟的布料,那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眼下这个灰扑扑的孩子。
“孩子,你会处理伤口吗?你能……帮个忙?”这个高瘦的人看起来平日里没有怎么求过别人,语气显得有点僵硬。
而阿斯夏只是点了点头,就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割开了已经结块的布料“厨房后面有个水缸,炉子的火还没息,你去烧一些来。”
高个男人没有再扭扭捏捏,赶极跑去忙活,而阿斯夏也看见了这个伤口的全貌,左脚的脚踝处有道一指长的的粗糙割伤,伤口里还扎着一点木刺。这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时的擦伤。
“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该死的蒙嘉里尔马车夫……”矮胖的人并没有因为婵法奥特在照顾他而摆出好脸色,他反而看起来一脸嫌恶。他并不是因为阿斯夏的询问而说话,单纯的只是想找个抱怨的时机。
“我们被骗了,那个马车夫说是把我们送到蒙嘉里尔首府,但是他却改了道,把我们拉到这片荒郊野岭,要不是我们中途跳车,指不定还会被送到哪里。”高个男人端来开水,不过在这样的天气和这个漏风的屋檐下,它很快就不那么烫了。
婵法奥特一边清洗伤口一边问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那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传个坏消息”矮胖的男人嘟囔了一句。
“并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个坏消息,我想就算是蒙嘉里尔人也是知道斯佩的尖顶黑港吧?”高个搬来沸水之后就在一旁歇息,一路把伤员背来已经快把他累趴下了。
“我听说过那里,是冬天还能开船的那个港口?”
“是的,北方有名的不冻港,你们吃的东西得有一半从那里登陆,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贝尔克劳号撞沉了整个码头,那可是一艘很大的船,肯定比你见过的所有船都要大,把码头撞了个七零八落。蒙嘉里尔虽然是个穷地方,但是也的确需要知道这事。”
“贝尔克劳,他用女儿的名字命名了两艘船,结果两艘都毁在同一个地方。”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脚踝,矮胖的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干得还不错,孩子。科兹莫,给他一个银币。”
“哪还有什么银币!那些东西不是全在马车吗!”高个男人说道,“我们的行李,还有外套,外套里的钱包!该死,这下我们要怎么回去!”
矮胖的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等我们到蒙嘉里尔再找接头的借一点钱回去,嘿,你看起来还没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蒙嘉里尔贼,不如这样,你把我们带到首府,我给你两个银币。”
“你们认识那个什么贝尔克劳号的人?”阿斯夏问道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就像是得到了关于线索的藏宝图,接下来就是破解找个藏有预言的句子的秘密。
“这艘船算是我们老大的,怎么了,你想看看那艘撞毁码头的船?”高个插话问道。
“如果你能带我去看看,我就同意。”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干涸的血痂。
“行,好好带路,没准还能让你到大船上工作,比起猎户那可要风光的多。”矮胖的人挤出一个笑声,但是随着凌晨的冷风吹过,他又缩了缩脖子。“我们快点出发,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着了。”
他们休息了没多久就在那个矮胖男人的抱怨连连中上路,阿斯夏和那个高个的男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沿着那条西南方向的小路前进,这一段路花费了比阿斯夏想象中多得多的时间。他肩膀上的伤员并不沉重,但是他的抱怨却却有好几百磅。这让两人废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他拽到那个最近的小村中。拽到了村口一辆差点就要启程的羊车旁边。那些长着长长尖角的羊注视着三个人,就好像是缄默的鬼怪。
对于一个瘸腿的人来说,眼前拉送潮湿草料的羊车是唯一可行的交通工具。
“我真不想再跳到草丛里了,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而且还是这种羊车……”矮胖的男人拉着高个男人抱怨“还有,我们现在可没钱,这些蒙嘉里尔车夫全是扒皮,”
而术士已经先行一步攀上了养车吱呀作响的木架顶端,回头望着二人说道:“我刚刚给了他一大卷香肠。看着鹿肉的份上,他会载我们一程。”
“我还拉过比你重的多的土猪,这车可结实了。”车夫看着他们二人那昂贵但是残破的衣服嘲笑道。
“呃!”矮胖男人咕哝着,他还从来没坐过用香肠付账的羊车和湿草的座垫。
“香肠的钱我也会付给你的,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高个的男人前先说道。
“阿斯夏。”他说道。这个术士再次说出了他的真名,没有用上任何伪装。
这时候天色正亮,阳光还没来及没入蒙嘉里尔上空的阴云,正好将一缕晨光投射在这个小村,而那两个过客也终于能缓过气来端详这个一直藏在夜色中的孩子。他的头发在晨曦之中宛如丰收的麦田那样呈现出金色,蓝眼睛像是带着笑意。
.
.
.
日暮编年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与女鬼H生活》、《抓到你啦》、《这个QQ群绝逼有毒》、《美人皮包骨》、《重生末世:空间屯粮养崽崽》、《灵境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