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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醒来

第三章 醒来

..

沉闷响亮的爆炸声,划开夜空的寂寥

暗红滚烫的鲜血只是一瞬就沾满了我的双手

视野中不断交织着火网...

勉强还能听见越来越弱的子弹穿梭声

胸口好痛..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死按住腹部被击穿的血洞

渐渐的..

双眼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能听到的声音也愈发微弱

「脑海中她在哭泣——

她绝望的嘶喊——」

我..快要死了吗?

虽然知道自己行走在死亡边缘

穿梭于生与死之间..

但,还是

心有不甘呐

我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但到底是无法阻止黑暗侵蚀我的双眼

身体已经停不住,向深渊中滑落

仿佛..

蜷缩着这副已经不受我控制的肉体在无边的黑暗中匍匐着..

而眼前那抹渺小的光亮就是我唯一的方向——

———

终于,一切都变得安静,不再有呐喊

不再有哭泣

也不再会有迷茫——

——

在无尽黑夜之中

谁的声音悄然响起

“气色越来越好了呢..

她的声音温柔清晰,穿过这黑暗,拨开混沌之雾找到了我,但和逐渐消失记忆中那个人的音色却有着明显差别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

深渊剥夺了我的意识,仅剩最后一丝清醒却根本让我想不起来,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和这声音的主人好好聊聊。

“好像是叫..尼诺?好奇怪的名字啊..

等你醒了一定会吓一跳吧,明明已经落到海里去了,竟然被人救起来了..

声音有了停顿,似乎心情也开始沉重。

我努力去睁眼,虽然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也在极力发出声音,我想回应,即使是张不开嘴。

“你呀,可真是大难不死呢——

“不过…

“和你一起被海浪吞没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话音刚落,周围又遁入黑暗,光明再一次消失。

我开始变得不再是“我”…

成了一具没有精神——

没有灵魂的——

尸体。

猩红的光晕正在贪婪地侵蚀我脑海中那点仅剩空间,无数双手从我正在坠落的深渊伸出,

背后传来些许暖意,那就是地狱吗?

无数恶鬼迫不及待的把我拉入深渊,要享用它们的食物,我薄弱的感官也能清楚感觉什么东西在肆意撕扯我每一寸皮肤。

突然,那股莫名的拉力将我从下坠的深渊拉回,那一瞬间全身都受到解脱

这无形力量是谁?

是谁.

..救了我吗?

————

——

“这是..哪里..”

睁眼第一瞬间,炙烈的白光就顿时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白色,像是无数把尖刀插入尼诺双眼,让尼诺只能伸手想要挡住窗外刺眼白光,以缓解眼球承受得被利刃划伤的阵痛。

用稍微还有点知觉的双手撑住了颤抖不稳的身体,尼诺才算是能勉强坐起来,目光缓慢地扫过这个房间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想要努力去辨识周围但几乎全都是些简单的物品。

可能是昏迷太久,尼诺双眼一瞬间还不能适应有光的环境。

不大的房间全摆放的是一些单调日用品,等白光缓和后倒是能看清唯一新奇就是床头边桌子上放的那束菊花。

他伸手触摸其中一片黄色花瓣,因该是刚摘下不久,还带有一丝露水。

仔细闻的确能感受到菊花特有的清香。

房间布置很简单,简洁的摆放,桌子除了花,只剩下一个白陶瓷茶壶和两个倒放着与茶壶是一套器具的瓷制茶杯。

摇了摇头,稍微清醒一点后。尼诺发现自己仿佛是一张白纸,记不起任何事情。

就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在意识里伸手抓不住的那把真相钥匙,明明就近在咫尺,但不管尼诺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将这把钥匙插入进去。

明明脑袋里一无所有,还是在不停寻找,哪怕能找到一丁点记忆碎片。

没有更多办法,心中那让他触摸不到的影子,和万分苦恼的部分是那样真实,他拼命的回想,仍得不到任何收获。

“我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尼诺拼命**太阳穴,奈何摸不到记忆中所残存哪怕是一丁点的有用信息。

焦虑着不知不觉中,余光瞟到房间门被向里推开。

女孩哼唱着尼诺从未听过的歌谣,如同清风穿过,悠扬悦耳。

脑海中那个声音..究竟是谁的...

会是——

会是她吗?

..

“你醒啦?!”

米娅推门而入,背对着从房外屋檐射下的阳光,棕色长发单束成麻花辫,从后颈搭到胸前,乳白色长裙很自然的垂在脚踝位置,逆光让尼诺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感觉眼前少女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纯洁。

看到尼诺竟然自己坐了起来,米娅惊讶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嗯..”满身疑惑的尼诺顿了顿,“请问..这是哪里?”

放下手里的水果篮,米娅给尼诺递去一个苹果。

“这里是我家,你肯定饿了吧,先吃个苹果吗?我马上就去做饭。”

“谢谢。”尼诺接过苹果,握在手中并不打算吃进去,继续问道,“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

米娅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答尼诺的问题。

“算是吧,我和爸爸在海边发现你的,算上今天的话...你正好昏迷两天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最近没听说过有船只遇难。”

“两天..吗?”尼诺一愣,想不起其他任何事情,抬头看着窗外阳光映射在院子里的衣架上。

虽然记忆在某处有无法解释的断层,但这阳光带给内心的温暖尼诺不会忘记,那是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太阳,在圣都梅利欧城长大的尼诺,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的阳光总是很偏爱尼诺,每天都会迎着他给予最安心的温度,久而久之这个孩子也变得阳光开朗,拾起了那个为之付出一切的英雄梦。

是啊,这个遥远无边的梦想从那时起就伴随尼诺,更是无数小孩童年所充斥的理想,一个根本不切实际且无比浮夸的梦,也是长大以后就会随即破灭的泡沫。

不过,对于梦想坚定不移的信念一直将其死死撰在它手中。

最终如愿以偿,男人成为了男孩心中的自己。

脑海里也有这样的画面,一闪而过,犹如泡影一般虚幻。

「呵...

「想做英雄?还是先认清自己吧——」

意识中一闪而过的男子,狂妄阴迷的声音,疯狂嘲笑着尼诺。

居高临下,他低着头,在狂笑中否定尼诺的执着,否定着一切。

头顶流下的深红色血液不断浸染尼诺的双眼,逐渐模糊的视觉已经看不清这个笑声如同疯子一样的男人。

...

“呃——”

尼诺强忍住头顶炸裂般的疼痛,还要继续回想,感觉已经可以抓住这段画面了。

“你怎么了?身体很难受吗?”

米娅察觉到尼诺痛苦的表情,起身走到床边,伸手触碰尼诺的额头抹去几滴汗水。

尼诺没有回答,他根本听不见米娅说的一个字。

那段记忆已经触手可及——

能够看见了...

那片火海炼狱中充满死亡和血腥味的战场上,身后火星四溢的男人举起那把黑色手枪,深邃的枪口对准了视野里尼诺倒下的这个方向...

嘴角划开一道奸诈的鱼白肆意笑着,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缓缓开口。

“那么,再见了,大英雄。”

没有停顿地扣下扳机,火光出膛的瞬间带出的气流也在吼着——

砰————

“啊!!”

尼诺的头顶疼得要裂开一样,剧烈的灼烧感与疼痛混杂在大脑里几乎硬是要将脑浆搅碎,他死死按住两边太阳穴希望能或多或少减轻一点疼痛感。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啊!”

米娅喊醒尼诺,焦急的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终于被他听见。

嘴里呼出一股热气,尼诺不得不停下思考,头顶这剧烈地疼痛与灼烧感迫使他放弃。

“呼—呼——”

长舒两口气,尼诺答道。

“没,没什么,只是记起一些零散的画面,但是却想不起最重要的部分,可能是刚醒过来,身体还有点不适应。”

米娅拿走尼诺放在床上的苹果,知道他没有想吃掉的意思。

“真是的,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才把你救起来,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自己扛着啊!”

“对不起。”

“没关系,下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噢。”

米娅扶着尼诺的肩膀,将枕头放置平稳,示意其躺下。

“等你好起来了我再带你去海边看看吧,那或许能让你想起什么。”拍了拍尼诺的肩膀,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纤细的手指搭在尼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力度,这种温暖的感觉应该是来源于内心的安宁,尼诺看着眼前的少女,小巧的鼻子呼出气息的像是微风轻拂过尼诺的额头,淡粉色嘴唇上透着些许晶莹,挂在嘴角的微笑让尼诺不安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尼诺..乌尔曼。”

“尼诺,吗?好奇怪的名字啊,你不是塞利亚人吧?”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谢谢你救了我。”

尼诺微笑着望着女孩,她脖子上挂的那串银色项链透出淡然的光芒。

“再休息一会吧。”

帮尼诺盖好被子后米娅转身准备离去。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尼诺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问到。

“叫我米娅吧。”

少女回过头微笑,笑起来的甜美样子仿佛一朵还未绽放的精致花苞。

「米娅,吗?

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孩吧——」

目光落在她背影消失的转角,关上门,尼诺渐渐闭上眼。

“谢谢你,米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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