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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其七)

楔子(其七)

这里是?

我好像睡了很久,忍着浑身的剧痛,我从地上挣扎着坐起,看了看四周——

一条鲜红的大河横亘眼前,缓缓地流淌着,河面上漂过一艘又一艘接近枯腐的小木舟,船夫…“嗯?”我瞪大了双眼,因为那划船的根本算不上人,只是一些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腐尸而已。看到岸边躺着一个人,船上的那几位也饶有兴致地转了过来。不好,我赶忙低下了头,不想与那些东西对视。

“呸!该死的贱人。”我恶狠狠地诅咒着萨尔曼,现在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老子就在这里等着,看那贱人什么时候下来,再扇她几巴掌!我坐在地上胡乱想着,不过就目前这身体状况,莫说扇人,动一下身体就快痛的散架了。

“死了还这么痛,那婆娘下手可真重啊。哎呦喂……”就这样自顾自地言语着打发时间,周遭的环境也大致有了点数,前方是一条巨河,河上的那些东西除了会转过来看几眼外也没见有多大妨害,身后好像是一片平原,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因为实在是太过黑暗,靠着天空中那轮血红色的月亮只能勉强能看清身边数米的范围。

“一万两千零一,一万两千零二,一万两千零三……”已经无聊到开始数路过的船只了,毕竟身体也动不了,这感觉让我想起年轻时陪着妻子孩子去看街上的猴戏,只不过现在妻儿都不在了,自己也成了猴,那些船上的东西倒成了看客。

“看什么看,再看付钱啊!”已经开始和死人说话了,船夫腐烂的脸孔没有泛起一丝波澜,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再做出些反应,哪怕笑一笑也好。

过了不知多久,困倦开始向我袭来,原来死人也会困的吗,朦胧中依稀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仿佛要勾人心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黑暗的那头像是要有什么东西过来,不会是来带我上路的吧?我苦笑着,反抗之事既不可能也非必要,况且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实力几何。

诡异的铃铛声越来越近,那些被黑暗隐匿身形的鬼物也终于显露了他们的真容——都是人形的,但有的东西头上长着犄角,有的东西背后有一对腐烂见骨的肉翼,还有的东西长着一双如同枯朽的树根般的手,无数的手指盘根错节地布满了整条手臂,全都不同……

此外,这些东西全都皮包骨头,一眼就看出是死物,血肉干枯、了无生机,但那副躯体中却禁锢了灵魂,当然,像是被抹去了灵识,唯有星星点点的魂光闪烁在空洞的眼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提着一个灯笼般巨大的六角铜铃,每走一步,便晃一晃手中的铜铃,不过不论是走路的样子还是晃动铜铃的姿势都显得十分机械呆板。

显而易见,那些就是负责带路的阴兵,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些浑浑噩噩的魂体,铃响则动,停则止。那些生前骄横跋涉不可一世的家伙,要是看到自己死后像畜生一样被驱赶着,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啪——啪——啪——啪——”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我仰躺在地上,当一颗连着些皮肉的骷髅头出现在视野中,我明白,一切都结束了,诡异的音律开始在我耳畔回旋

,像是要洗净我前世的记忆,内心渐渐变得无比空明澄净。

或许这样也不错呢,索性放下所有渊源和冤缘愿怨,让过往沉入轮回之海罢。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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