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鞭挞着大地,天空中电闪雷鸣,照亮了府邸外墙角的一只小花猫。
猫儿躲在墙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丛中,浑身湿漉漉的,竖针般的瞳孔微微颤抖。
它很冷,湿透了的毛发紧贴皮肤,它喵喵地叫着,声音微弱,被暴风雨的声响掩盖了过去。
突然它感到了一阵温暖,它那尚有知觉的身体感觉到正离开地面。
一双温暖的手抱起了它,将它放在干燥的屋檐下。
“呆在这儿。”那是一个年轻人,声音略带冷冽。
他带着一副面具,雷电闪过,露出一张悚人的骷髅脸。
他猫着腰,黑色的紧身大衣和靴子融入在黑夜之中,府邸里传来优雅的爵士乐,带着警卫头盔的守卫缩在带有毛毯的椅子里打盹。
年轻人绕到府邸后面,后门紧锁,前门守卫虽然在打盹,但仆人却经常端着盘子和餐椅走来走去。
“真麻烦。”他望向二楼的阳台,那里还没有人在看守,警卫台上空无一人,警卫应该是去上厕所或者换班。
不管上厕所还是换班,总之,他得先趁警卫回来之前爬到二楼。这座府邸的材质石砖构成,但外面刷满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漆。除了为了美观凸出来的结构,根本就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到窗户里,但二楼不同,他可以借助门外两米多高的白色大理石柱爬上去。
他动作迅速而敏捷,就像一只矫健的豹子,他爬上因雨水而变得更光滑的大理石柱,纵身一跃,牢牢地吸附在围绕着房子的一条光滑的墙缝上。
他成功地爬进了阳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脑中构思着不同的逃跑路线。
他并没第一时间寻找他的目标,而是直奔屋顶,他在墙壁,艺术品,顶梁柱以及不同的画像和雕像的阴影中前行。
这府邸的主人购买的各种装饰品和艺术品为他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很少有人去注意那些墙角处黑乎乎的影子。
到了屋顶,他再度觉得麻烦起来,他发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这说明自己已经留下了一系列的痕迹。任何稍微有点反侦查意识的警卫只要观察到这些痕迹,自己在高达十五米的屋顶上就无处脱身。
届时府邸周围肯定会围满警卫,里面更是有不少人搜寻,他们会找到自己,这只是时间问题。
可恶!他算漏了这一点,今天下着狂风暴雨,尽管他费劲心思做了一双抑制噪音的鞋子和能装满武器的衣服,可是现在他却面临着暴露踪迹的风险。
年轻人悄悄溜到楼顶的警卫身后掐晕了他,将警卫拖到屋顶的一个有遮蔽物的小角落,确保他不会因为雨水的刺激而快速醒来。屋顶上拿着狙击枪的警卫是他必须干掉的目标之一,否则自己待会儿离开时会很不利。
他把这次行动时间缩短了近乎一半,他滞留得越久,暴露的程度越高。
接下来才是主菜。他借助下屋顶时的高位置,来回地在精美的木雕横梁上移动。
大厅里人声鼎沸,衣着精美的人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他们带着不同的面具,看起来这是一场化妆舞会,大厅的角落里充斥着糜烂的气息。漂亮的女仆在宾客中穿行,手中的托盘里有着高价的酒水和果盘供人品尝。
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虽然这面具惊悚了点,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扮成舞会里的人虽然不会引起多大怀疑,但是无论是上楼还是想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宾客不被允许进入楼上,而要扮成客人出去又行不通,警卫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车子接送,连身旁一个仆人都没有。要知道能被邀请进入这座府邸的人大多是富豪或贵族,除了家徽戒指外,仆人和蒸汽机车就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
他在横梁上穿行,吊灯则挂在横梁底下,光芒照不到他,他暂时不会被察觉,只要他不让自己衣角的雨水滴在那些来宾们的头上。
“希望晚会能让大家尽兴。”宽敞的大厅里,一个中年胖子对着众人打了个响指。让年轻人奇怪的是,这个胖子嘴巴戴着过滤器。
优雅的音乐还在继续,年轻人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客人们脸上带着酒后的微红,交响乐响起,人们迈着熟悉的步子跟异性跳舞。他们仿佛沉迷于其中,真正地跳着舞,一改先前社交场合应有的热闹。
一个蒙着脸女秘书快走到了中年胖子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非常抱歉,容我这次不能陪同大家了,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胖子微微行礼,洁净的地板清晰地映出了他圆鼓鼓的啤酒肚。
胖子独自上了楼,这才是个绝佳的机会。年轻人拿出小巧的折叠弩箭,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胖子射杀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但他还有些问题要问那个胖子。
他尾随着胖子来到一个书房,看着他抽动了书架上一本黑色的书,书柜缓缓移动到一旁,一道密门出现在眼前。
胖子走了进去,年轻人紧跟其后。
密道不长,不过半分钟的路,年轻人把脚步和胖子的脚步频率尽量保持在同步才没被发现。
密道尽头是一间牢房,铁栅栏上满是干涸的鲜血。
年轻人远远地观望着胖子,他在与什么人在交谈。
低沉的对话声在密道里回响,犹如毒蛇吐杏。
“又出什么事了?”胖子厉声问道。
“克赛尔大人,这个女的又晕过去了,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另一个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废物!”胖子一巴掌将一个看上去像是医生的人打翻在地。
“你不是医生么,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克赛尔大人,这……已经病入膏肓了啊!”医生满头的汗。
过了还一会儿,克赛尔渐渐平息下来。
“是吗?我知道了。”胖子带有歉意地将医生扶起来,“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尽力了。”
医生刚想道谢,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的喉咙被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过了好几秒鲜血才喷薄而出,溅了半面墙壁。
医生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身体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鲜血从指缝溢出,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克赛尔用手帕缓缓擦拭着带血的刀子。
“真没用!”他缓缓地说。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密道里回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我猜不止吧?是为了掩盖秘密吧?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管好那张嘴巴。”
克赛尔警觉地转身,看见了一个带着恐怖面具的男子挡在了胖子回去的路上。
“没有用了自然就会被抛弃,你是谁?”克赛尔面对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并没有慌张,反而冷静地问道。
“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件事。”年轻人说,“我劝你把你腰上的枪收起来,我不介意比一比谁的拔枪速度更快。”
“你很了解我嘛。”克赛尔脸色一沉,收回了悄悄去拿枪的手。
“不不不,只是你腰上的那块东西太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你想要什么?钱?女人?除了我的命外,我都可以给你。”
“我说了,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然后就杀了我?就像是前几个月那两个死去的贵族?”
“我可没有杀他们。”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当然,比起杀了一只老鼠,我更倾向于跟着那只老鼠,去找到他们的王。”
“你未免太自负了。”克赛尔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是吗?”年轻人突然拔出弩箭,射向克赛尔的怀里。在一秒钟之后,铁箭撕裂克赛尔的衣服,擦过他的皮肤,一只镶嵌着不同颜色的玛瑙的手枪被钉在了克赛尔身后牢笼里的墙壁上。
“哎呀,终于趁你不注意搞定了这把枪,否则要想接近你还有点难呢。”年轻人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
“顺便问一下,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没毒吧?它不会突然弹出一根针来刺我吧?贵族嘛,总有几件东西防身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收起了弩箭,把玩着一柄折刀。
克赛尔脸色铁青,紧紧握着拳头,上面的银色戒指正准备射出毒针。看起来对面这个一定观察过自己很长时间,但是自己的身边何时有过这样的人,没有看见过与对面男人相似的身材,也没有听到过与对面男人相似的声音。
对面的面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很惊讶吗?这种事情,只要从你身边的人搜集情报就好了。”
“不可能,我的身边全是可信之人。”
“哼,历史上哪一次机密泄露不是出自可信的人嘴里?”年轻人扬起头,“就像是西琳王朝覆灭,结果是王后无意出卖泄露了机密一样,无心之举有时也会铸成大错。”
“我潜入过离你人际关系比较近的人的家里……情妇家……警卫家……他们日记本上记着很多东西呢。”
“记日记真是个好习惯不是么?很多现实生活中无法说的话都能在里面说出来,对了,我在你的警卫队长的日记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譬如:今天我又跟夫人上床了,她的床技真好,胸也很大,令我欲罢不能什么的……看起来你头上被种了一片草原,你还浑然不知。”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克赛尔脸色如同外面的暴风雨。
“嗯……能问问客厅里的人都怎么了,他们看起来很奇怪。”
“注意到了大厅口的制热器了么?我把迷惑人心智的炼金药剂混入其中,他们会暂时迷失自己。”克赛尔说。
“还有这种药?那我拿去给银行家喷一喷我岂不成了千万富翁?”
“药效当然没有那么强,它不能左右人的意识。我在里面混入了**,估计现在下面已经乐成一团了吧?”克赛尔说。
“这已经不是化妆舞会而是**舞会了吧?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都是贵族吧?你这样干有什么意义呢?”
“欲望被压抑得太久了,自然就得找个口子发泄出来,我只是提供了这个途径而已……顺便赚点钱和女色。别看一些贵族们表面上人摸人样,但暗地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比如说你?”年轻人问。
“我还远远比不上啊。”
“那么……”年轻人指向克赛尔身后的笼子,“那里面关着谁?”
“你很感兴趣?我可以把她送给你。”
“哦?想不到您居然如此大方。”
“那也得你敢要,”克赛尔打开牢笼,里面关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她约摸十五六岁,在草垫上昏睡。细细的脖子和脚腕上被套上了镣铐,她处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脸。
“这是一个异端!真真正正的异端,她本该被送进异端审判局!”克赛尔冷笑。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留下?你知道异端有多可怕吗,你相当于养了一条毒蛇在家里。”年轻人看向牢笼。
克赛尔缓缓踱步,他笑着说:“当然她还有剩余价值,无论是她的黑魔法和姿色,那都是上等!总得榨干她的价值,然后才在她变成魔鬼之前将她送进异端审判局处刑!”
“我很佩服你的胆量,要是被异端审判局发现你私藏异端,你的下场会很惨。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请讲。”克赛尔只有一一回答,因为他无路可逃!
“我想知道三年前在城镇里潜伏的那些人,是谁派的他们?”
“哦?”克赛尔绕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
“看起来你确实知道,”年轻人看出了克赛尔的表情,将折刀架在克赛尔脖子上。
“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克赛尔笑了,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年轻人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寒气。
“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是一名枢机卿。”
年轻人拿折刀的手颤抖了一下,僵住了。
克赛尔似乎很满意他的这种表现,“知道了吗,你要找的人,是一名枢机卿,是能够碾压你的存在。知道了吗,敢跟枢机卿为敌的人,这世上还没生出来呢。”
“那你总该知道那名枢机卿属于哪个家族。”
“我告诉你吧,他梅尔吉亚家族的人。”
“多谢,你这个混蛋。”折刀缓缓陷入克赛尔脖子上的皮肤,血珠从里面沁出。
“等等,”克赛尔脸色一变,“我已经将你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没必要做得这么绝!钱,房子,女人,我都可以给你!你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三年前的抓捕行动已经结束了,无论你的什么人被抓走了,现在都无济于事。杀了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我能给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你说得对,杀了你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折刀施加的力度减小了,甚至离开了皮肤。
就在克赛尔以为捡回一条命时,折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克赛尔脖子里的鲜红血液随着弧线的痕迹喷薄而出。
克赛尔捂着脖子倒地,他还没有立即死去,虽然他的气管已经被切断了。他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这本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条件,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年轻人将克赛尔的小刀沾上他脖子上的血,然后放在克赛尔潮湿的手心中缓缓捏紧,他伏在克赛尔的耳旁,“别带有任何遗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问问题只是附带的事情,杀了你虽然改变不了过去,但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血债血偿,这再好不过了。”年轻人缓缓说道,学着克赛尔杀掉医生时的样子,“真没用!连你上司的名字都打听不到。”
他不必跟着这只老鼠去找到枢机卿,因为这只胖老鼠根本就没有跟在鼠王身后的资格,克赛尔只是个小贵族,一个子爵而已,连根枢机卿说上话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伪造成自杀现场的假象一眼就会被看破,但年轻人并不担心,小贵族间的仇杀时有发生,维护城市的警卫几乎没有这样的本事去介入这样的事情。而上层的大人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密道在年轻人后逐渐关闭,外面暴雨还在下,漆黑的黑夜笼罩着这座郊外的府邸,远方金碧辉煌的城市犹如蛇群守护的宝石,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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