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琉西,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或许说普通也有些不对,因为他是一个老师眼里脑子不好使的学生,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学什么都很慢,而且即使付出了比别人多出成倍的努力也比不过别人,常年位居年级的倒数第一,雷打不动,所有老师每每路过他的课桌,看到他奋笔疾书的身影,都会不由得一叹,但也仅仅是一叹而已,然后就走了。塞琉西明明是个男生,却生来貌美如花,还偏偏留了过肩的头发,似乎是因为家教的原因,每天都会精心的搭理好,有时会把两边的头发拢到一起扎在头后,其他的随意散下来,有时会把其他的头发也分成两股扎城小辫。这使他成为了校园里的一股清流,大都是人们在走廊看到他那飘逸的白发后先是唏嘘一震的惊讶之声,然后简单感叹几句他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最后就这么作罢了。
然后是另一个男主角,千赫。他似乎是与塞琉西完全相反的人,好似过目不忘的脑袋,平时晃晃悠悠的,可成绩稳居年纪第一,任凭别人怎么努力追赶,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玩,继续当他的年纪第一。有一头醒目的红发,玩世不恭的神态,上扬的下巴和嘴角,是那种人们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注意到的人。他长了一张极其英俊的脸,高挑匀称的身材,就像中世纪英勇的骑士,如果忽略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的话。
那年,塞琉西高二,千赫高三,高二的年纪吊车尾和高三的领头羊,大概没有人会把他俩联系到一起去,顶多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当然这种对比也少之又少,毕竟不是同年级生。就是这样,命运巧妙的开了一个玩笑,那是他俩的初遇,是在塞琉西初三,千赫高一的那个夏天,没错,就是塞琉西为了中考天天学的醉生梦死,千赫更放松更放纵浪的醉生梦死的夏天。当时塞琉西刚从补习班下课往回走,千赫破天荒的来了人生的第一次补习班——去接弟弟云帆。就在走廊上,塞琉西美丽的白发晃过千赫的一刹那,千赫,这个孤傲的狼群之首,竟然被那美景迷住了,第一次行动超出了脑袋的速度,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一下塞琉西的衣袖,“等一下,那个……”还没有想好的话一下子说出口,然后断电了一样沉默。塞琉西回头,静静的看了他一下,却没有表现出很惊讶,为什么呢?因为要中考了,成绩怎么努力也上不来,持续的睡眠不足,过度的体力脑力支出,另他烦躁不堪。“那个……你”千赫堪称天才的脑子和撩了不知道多少美女的经验,此时都非常默契的背叛了他“你,很漂亮……能告诉我名字吗?”就像一个羞涩的一见钟情的小男生一样,说出了一番傻气却常常出现在恋爱剧中而且每次都能制造出感染人的气氛的话,此刻正常的剧情导向应该是塞琉西羞涩的低下头小声的回答问题然后小步跑开的方向才对,可是奈何塞琉西心情烦躁,有看到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就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你有病吧”,然后甩头就走掉了。我们的天之骄子,天才的千赫同学,风流倜傥的千赫同学,顶着一张极其帅气的脸的千赫同学,人生第一次碰壁了……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命运之神依然眷顾千赫,塞琉西虽然考不上重点高中,可是他家里千方百计的把他弄进了第一重点,然后就在那里,他们又见面了——在全是新生的操场上,塞琉西默默地站在角落,千赫轻轻的走进角落,然后标志性的一句话“嗨,又见面了,你竟然也考到这里了,那么以后就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了,请多关照。”说出这么一番话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而且会倍感兴奋,因为有一个帅气的学长来找你搭话,但是不巧的是,此刻的塞琉西不是脑子里充满幻想是少女,而是思想激进的少年,况且他还并不是名正言顺的考上来的,心里满是对自己的不满。他看了看千赫,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这个人,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有事吗?”当然,这确实让高傲了17岁的千赫很受伤。
但是,强大自信如千赫,才不会这么快放弃。接下来,就是千赫千方百计的制造“偶遇”的情节,反正就是塞琉西总是在走廊看到他就是了。
中间发生了很多,人们都不曾知道,知道的人也一件一件的忘掉了。那天,就是一个天上云彩特别多,特别美的一天。那天千赫邀请塞琉西中午去了学校的天台。塞琉西虽然嘴上说没时间,但还是去了。带着猜疑,带着期待,带着渴望,带着勇气,却还带着一份自责。
那天,风轻抚,千赫和塞琉西一起扶着栏杆站在天台上,千赫看着蓝天,塞琉西看着下面的操场。千赫轻轻挑起塞琉西的头发,什么前缀也没有,就那么说着:“塞琉西,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塞琉西依然低着头,只是微微的把头转向了另一侧,抿起了嘴角,吞了吞唾液,握了握栏杆。“塞琉西,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上一次千赫说这么直白的话,可能是好几年前了,他就像一个抛弃了一切的孩子,把最想说的,脑子里最初最原始的话,用重复的语言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给他最爱的人。塞琉西不语,他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想动脑想这时应该说什么,可是大脑偏偏一片空白。他兴奋,他害怕,他惊奇,他释然。“什,什么,啊”他低声喃喃自语着“为,为什么,啊”他不解,他内心深处也不想解,随后又是一段沉默。
千赫勉强的翘了翘嘴角,“怎么了,不答应是吗……”用失落的语气,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玩弄着塞琉西的发丝,缠卷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松开,然后慢慢向上,慢慢的,直到触碰的塞琉西的脸颊,继续触摸着他的脸颊,轻滑,描摹着看不出的形状,摩挲着,感受着,那指尖奇妙的触感。“也是呢……毕竟都是男生啊……”听不出失落的语气,却有肉眼可视的没落,竭尽全力享受这也许是最后的时光。很多事情,失败了就是永远。
“不是男不男生的问题”塞琉西良久之后回复,“喜欢的……是人,无关性别……”只是一句,然后陷入黑暗般的沉默,没有粉嫩的浪漫,没有酸涩的眼泪,就这么过去了,沉默,中间带着猜疑,带着侥幸,不甘,后悔。
但千赫即使后悔,也会向前。
接着什么都没变,时间就这么流淌,穿过的岁月一去不复,空留回忆。第二年,他高三,他高二,又是一个天气超好的一天,一个午后,他又约他出来,去游乐园。他答应了,他去了,去见他,他们俩拉起了手,一个牵着,一个被拉着,一前一后,穿梭在人群中。千赫没有挑过山车什么的刺激的游戏,他知道塞琉西身体很弱,他知道塞琉西喜欢安静,也习惯安静。他走着走着,趁塞琉西不注意买了一个冰淇淋,然后学着魔术师的语气夸张的在塞琉西眼前晃晃,直接塞到他手里。他又去买了章鱼小丸子,一颗一颗吹凉了,再递到塞琉西面前,而后又继续拉着家常。他们俩走啊走,就这么溜达,到了游乐场的边缘,没有人,只有静谧的树林,还有懒散的夕阳。
塞琉西拉住了千赫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他小声的说:“有什么就说吧……说吧”
人是有欲望的动物,他们渴望,渴望着救赎,渴望着机会,也同样渴望着自己的勇气,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敢伸出手。但塞琉西错过了,等到他的是离别的钟声。
“抱歉”微笑着,千赫说到“浪费了你一下午时间,你的话,能做三套卷子吧”
“……没有的事”塞琉西敷衍了一下
“抱歉……我……其实”千赫第一次语言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知道,以前给你制造了困扰,但是……我没有克制自己……”“但是,但是,以后不会了,不会了……”塞琉西第一次看到,这个所有人都仰望的太阳,这一次,低下头,就像被蹂躏的花,就像残短的蜡,就像委屈的孩子,内疚的看着自己。
“我要走了,家里,安排了出国的前程,去国外的大学上学……”安静的言语,说出就像塞琉西的晴天霹雳,直逼他的心。“是吗……这样啊”塞琉西呢喃到“也好,那样前途更广阔,挺好的……”凭着最后的勇气,说出来自己百分之百会后悔的话。
千赫听了,抿了抿嘴,然后颤抖着伸手,附上塞琉西的面颊,上下抚摸“你,不挽留我一下……吗”继续,更缓慢,更温柔的抚摸着“真的,觉得,挺好吗,是吗……”苦笑,鼻子却酸酸的,眼睛涩涩的,满心的不甘,满心的失落。他的手停不下来,一直摸着塞琉西的脸,他想触碰塞琉西的内心,他其实是想保护,可是奈何有时,需要保护的恰恰是自己,又或是相互保护,相互舔舐伤口。
“不是的!”最终的结局是离开,塞琉西是不接受的,他激动的甚至喊了出来,他上前一步,他把自己的手包裹在千赫抚摸他的脸的手上,他的眼睛在闪着光,“才不是!我,我……我很抱歉,我没有抓住,没有抓住机会,我上次没有勇气回答你”,塞琉西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一点遏制的意思都没有,任由它们即将夺眶而出“对不起,我,我……我也真的,真的……最喜欢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时间凝滞,夕阳沉吟,千赫就看着面前的心爱的人,使劲抓着自己的手,眼泪就那么一颗一颗的从眼中流出,滑倒下巴后滴在地上,夕阳的光辉把他打成一幅生动的油画,一片楚楚动人的美景。
“我,我不希望你走,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陪我……真的,很想,很想!”珍珠,一串一串从塞琉西脸上滚落,滑到了千赫手上,打湿了千赫的手指。塞琉西的脸红红的,喘着粗气,他慢慢的蹲下来,依旧握着千赫的手。他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哭,依旧握着千赫的手。千赫蹲下来,静静看着塞琉西哭,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轻轻的,温柔的抬起塞琉西的头,看着塞琉西用一种自己被人抛弃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千赫擦着塞琉西的眼泪,可是眼泪一直在流,不断,无止息的留着,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坠链,珍珠一颗一颗的掉到地上,然后破碎,无果。就在这个真正能称得上残阳似血的午后,千赫与塞琉西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纵花鸟鱼虫都停止喧闹,默默的为两个年轻的情人流泪,然后当成佳话口口相传,烙印在时间的底层,沉淀……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最后的光辉也残缺不全了,塞琉西才缓缓推开千赫,又用手使劲摸了摸眼泪。千赫没哭,他也不会哭,他伸手揉了揉塞琉西的头,把他本来就哭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揉的更乱,然后温柔的抚平,再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塞琉西抬头看了看千赫,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的眼神在千赫和自己的手之间徘徊,就像有什么要求不敢提怕被大人批评的孩子,他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刚刚因为心情激动而染上的红色,现在变成可爱的红晕,就这么踌躇着,飘忽不定的。最后,他想明白了,他不会再让机会白白流逝,他用小小的,千赫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到:“那,那个,那你回来的时候,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不能……吻我一下……”
越说越小声,千赫听了之后愣了几秒,然后就像被解放的困兽,他抱住塞琉西,用右手扣住他的头,他吻了他,两对薄唇相拥在一起,千赫使劲的,深情的吻着塞琉西,他慢慢就势把塞琉西按在地上,他伸出舌头,在塞琉西的口腔里侵略,触碰着他的牙齿,和他的舌头相互缠绕,发出丝丝的水声。在塞琉西最后的一丝空气都被虐去了,千赫才稍微让他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吻了上去,把塞琉西吻得神魂颠倒,完全沉溺在千赫野性霸道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千赫的手不安分的摸着塞琉西的腰身,腹部,然后滑倒臀部,摸着他的腿。塞琉西抱着千赫,就好像要用行动把他留在身边一样……
过了多久,不知道。只是天完全都黑了,千赫把自己的外套给塞琉西披上,搂着他走,送她回家。塞琉西红着眼眶,拉着千赫的衣角不松手。直到千赫把塞琉西送到了家门口,又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这代表着永远的守护。然后轻轻推了推塞琉西让他上楼。他等着,直到看到塞琉西屋子的灯亮了,才默默的离开……
然后就是真正的离别。离别的时候,千赫逃了,他在机场没有去见塞琉西,事实上他甚至躲着塞琉西。他害怕,害怕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落泪,害怕看到他刺痛的心。相同的,他也害怕自己不能像上次一样用自己的怀抱安慰爱人,而是忍不住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登机了,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好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书包,千赫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想起了塞琉西那和天空一样纯粹通透的双眸,他低下了头。然后千赫打开了手机,本想看看他和塞琉西从前的聊天记录,看看塞琉西的每一句话。出乎他意料的是,有一条来着塞琉西的信息。
带着惊讶,惊喜,疑惑和小小的失落,千赫打开了消息——那是一段短短的视频。点开视频,塞琉西清秀的脸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脸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带着一点因为奔跑而带上的红晕,似乎气还没有喘匀。他脸上意外的没有失落,而是对千赫满满的期待和激励,他睁着那双明亮的天空一样的眼睛,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笑意。背景是机场,还有川流的人群。他说:你在飞机上了吧,我不说再见,我只等你回来。
然后他哭了,千赫哭了,哭的五体投地,哭的昏天黑地。他就这么走了。离开了。
时光如烟,随风飘逝。四年已过。
还是那个忙忙碌碌的机场。他拖着皮箱,踏着马丁靴,哼着小调下了飞机。他长高了,更健壮了,面容退去了四年前的稚嫩,带着柔和却不容拒绝的强势。
还是那个忙忙碌碌的机场。他背着书包,穿着匡威鞋,踮起脚在人群中东张西望。他的头发更长了,面容更加清秀,天蓝的眸子里褪去了软弱,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终于,隔着书包,他从背后将他抱住。他转身拥入了他的怀抱。
他抬头,他低头。在喧闹中烙下了一个深情的吻。
这就是一段故事的结局,一个新篇章的开始。千赫再也不会离开塞琉西了,塞琉西也再也不会离开千赫。两人用陪伴,诠释着最长情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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