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说你们这帮家伙要公然与黑衣教士团的旨意对着干吗?”
埃德蒙兹猛然间抬高了音量,他的眼中闪动的凛冽的寒光,锋锐的视线似乎要穿透阿提拉与蒙德的身体。
他迈开步伐,整个人向前逼近,仿佛一座山峦,横推的倾轧过来,磅礴的气势奔如涌浪。
但是这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瞬间。惊讶与猜疑在他的眼里沉浮,随即却又被传承法师理性的思维压抑住了情绪,将不合时宜的思绪果断的封锁在了理智的冰层下。
“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什么事。”
阿提拉迎着他的视线,踩上阶梯,长刀垂落在身侧,毫不畏惧地与之针锋相对,只是年轻人脸上的微笑似乎掩藏着漫不经心。
“这里是西德里克,而不是翡冷翠,就算是神谕要求抓捕的异端之人,也还是会经过两国的相互交涉吧。更何况,在这片上古英灵归亡的故土上,就算是上帝的忠犬,也要给我收敛一点啊!”
刹那间,伴随着阿提拉的怒吼,他手中的剑刃猛然翻转,在寒流里卷动狂风,于清冷的雨水中裹挟着烈火与雷霆狂躁的劈斩在了埃德蒙兹本能间抬起的杖身之上。
铁屑与火星四下飞溅,奥术魔法所复刻着的固化法阵以及炼金术造物的炼金矩阵切割损毁所化作的残灵在这一刻崩散成满天飘零的光雨。
灯火飘摇,金色的火焰在紊乱的狂流中晃荡不休。明锐光亮撕开的黑暗里,阿提拉本就挺拔的身影显得越发欣长。
金铁交鸣的巨响黄钟大吕般的震荡不息,将周遭的一切喧嚣压迫的近乎熄灭。
“该死的,你居然……”
埃德蒙兹口中咒骂着,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传来的巨大力道中踉跄后退,看起来狼狈无比。鲜血从他手中握着的权杖上蜿蜒流淌,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摊鲜红的污迹。
这是他虎口崩裂后所留下的创伤,看起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复原的了。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就算你不配合教廷旨意的话,袭击教廷之人也会给你自身带来灾祸的。”
“喂,我说啊……”
阿提拉眯起了双眼,脸上依旧是带着那一幅温和的笑脸,手中的武士刀挽出一道剑花。
“……看起来你似乎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既然我们已经出手对付你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能够认定了……”
蒙得从他的身侧迈步向前,黑色长袍在穿堂而过的风中鼓荡,宛如雄鹰展翅。他轻声叹息,脸上流露出悲天悯人的慈悲神情。
“……你并不是教廷之啊!”
并没有留下任何时间给予埃德蒙兹诡辩,紧随其后的,蒙得微笑着迅速开口。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导师,赛达希尔大师的确是隶属于【暮夜足迹】组织的魔导师大人中的一员。他也曾在某个时期庇护着翡冷翠,饱受人民的敬仰。”
蒙得顿了顿,摇着头叹息。
“可那都是过去式了。不仅仅是他,就连当初盛极一时的【暮夜足迹】也在当初的那一场红月动乱中被清扫殆尽。根据卷宗中的记载,你的导师赛达希尔大师也是在那一场动乱中被摧毁了自己的静谧之眼法师塔,然后以叛神罪被遣送至异端裁判所给予净化。”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
埃德蒙兹满脸惊愕,传承魔法师世袭般的理性与冷静如今就像是一层稍纵即逝的流光,完完全全从他年轻的脸上剥落了下来。
悲伤,难以置信,绝望,解脱,一系列错综复杂的表情混杂着在他的脸上有如万花筒般显现,不知不觉中,两行泪水已经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没错,他已经死了!”
雷霆在夜空中炸响,凄厉的电光中,蒙得的脸上展现出冷酷的具象,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但却带着冷冽的笑容。
如同宗教裁判所的那帮行刑者一般,蒙得也有着撕裂他人掩藏痛苦记忆的尘埃,将残酷到无情的现实**裸的展现在天空下的癖好。
就比如说现在,看着埃德蒙兹嘴角抽搐却又强忍着的痛苦的样子,蒙得就会由衷的感受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愉悦。
但是,出乎蒙得意料的是,埃德蒙兹仅仅是深吸了两口气就已经再度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还真是感谢你的告知啊,我说最近怎么总是联系不上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呢……”
埃德蒙兹仰起头,抬起的手指纠缠着那一头灿金色的短发,在所有人都无法俯视的高度上,他将自己的表情隐没在刘海与双手交叠的阴影里。
“不过那又如何?老不死是老不死,我是我,他也该到上路的年龄了,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还是先考虑一下你们自己吧,就算是识破了我们的伪装又如何,难道说你们仍然妄图以这些老弱病残来阻挡我手下的精锐之师?”
埃德蒙兹垂下手臂,权杖轻轻点地,他重新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那副优雅贵族的模样,慢斯条理的开始与阿提拉对峙起来。
阿提拉并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的双眼,视线似乎想要看穿埃德蒙兹的内心。
透过那层表面上虚伪圆滑的轻蔑,阿提拉看到了被掩藏在眼中的厚厚坚冰,在那片厚实的冰层下,有炽热的熊熊烈火翻腾不息,宛如岩浆涌流。最后,在那片可以点燃天空的火焰后面,阿提拉看见了沉睡的狮子,随即,雄狮怒目。
那样威严,那样狰狞,那样……愤怒!
阿提拉叹了口气,这样的眼神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也是他过去的模样。时隔经年,再度看到却仿佛与镜中人对视,熟悉而又陌生。
曾经的火焰灼烧了荒原,给自己带来了超凡脱俗的力量。而如今的火焰再度在驱壳中腾起,不知道名为复仇的魔鬼又会带来什么……
“你想怎么样?”
阿提拉皱眉。
“呵,交出波西米亚皇室所需要的目标,这是唯一的条件,否则没必要交涉下去了。如果你拒绝的话,那么我就每隔一段时间杀一个人,该怎么样选择,我想你很清楚。”
埃德蒙兹朝着身后的黑衣士官们摆了摆手,在整齐的脚步声中,穿戴精良的士兵们押着数名低垂着头颅的平民们走了上来。
毫无疑问,这帮士兵也是考虑到了僵持住的情况,因此在入侵的同时也抓住了一部分平民作为完成任务时必要的人质。
“什么目标,我怎么不知道?”
“不必装傻了,我知道你清楚我在说什么。”
埃德蒙兹随手从一旁的平民中抓出了一个小女孩,她大约十二三岁,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慌张与害怕,这所有的一切本不该是一个这样年龄的女孩去承受的。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其中一个妇女颓然跪坐在地板上,失魂落魄的掩面哭泣。
“这样更好,既然还是有亲人在这里,那么我倒数十声,如果我还是没有看到的话……”
说着,埃德蒙兹从腰间拔出一柄秘银短刀,锋利的刀刃贴在了女孩的脖颈上,冷冽的刀光透出的寒气刻画在上面,留下鲜红的痕迹。
女孩睁大了双眼,感受着脖颈传来的刺骨寒意。她修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泪水在眼眶中翻涌,张开的嘴巴想要呼救,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十。”
“九。”
阿提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八。”
埃德蒙兹的笑容越发灿烂。
“七。”
“六。”
“五。”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从刚开始的鸦雀无声开始相互之间窃窃私语着。他们投向阿提拉的目光中带着疑问,不少骑士也已经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四。”
阿提拉无可奈何的叹息,他环顾着四周的人群,握着刀柄的双手青筋绽出,却最终还是颓然送开,然后闭上了眼睛。
“三。”
“二。”
宛若死神的倒计时,死亡的阴影也不知不觉接近了埃德蒙兹怀中的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也放弃了无意义的小幅度挣扎。
“等等!”
最后一声倒计时并没有响起,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阿提拉睁开双眼,愕然转头,埃德蒙兹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开怀笑容。
年轻的骑士大步走向前,与阿提拉并肩站在了高大的中央台阶上。
但是从他的眼睛中,阿提拉看到了对于自己的蔑视。
“爱德华,给我滚下来!”
奥罗拉团长苍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年轻骑士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挺得笔直。
“抱歉,团长,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我内心的正义!”
随后,他转向埃德蒙兹,冷静的开口。
“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你口中目标的信息,但是首先你要放了那个女孩。”
“没问题,我向来都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随手将怀中的女孩推向爱德华,埃德蒙兹手中的秘银短刀已经收刀入鞘。他伸出手,对着爱德华浅笑,声音显得颇为轻柔。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出目标的下落了吧。”
“爱德华,你敢!!!”
奥罗拉对着他大吼,宛若金刚怒目,爱德华从来没有见过团长这么生气的模样,但是这种情况下的一切都不容许他退缩了。同样的,对于阿提拉所做所为的不满与对于团长的不理解所积蓄的怒气在心里爆发,他对着奥罗拉吼了出来。
“为什么我就不敢,不就是阿提拉身边的那个贵族女孩吗?为什么贵族就可以这样被包庇而普通人就该被牺牲?说什么真正的贵族,这样的所作所为,我就问阿提拉你配吗?”
蒙得看着中央似乎是骄傲的俯视着所有人,并且对着阿提拉质问着的年轻骑士,悄然垂下头,低声咒骂。
“自我意识过剩的混账东西。”
埃德蒙兹满意的拍着手,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似乎颇为满意。
“的确如此,他这样的作为确实不配称为贵族呢。那么,言归正传,那个女孩到底在哪里?说出来的话,我就可以放了这里的所有人了。”
埃德蒙兹宛若一个胜利者般微笑着,挑衅的目光看着阿提拉赤红色的眼睛。
“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想要用人质来威胁你们的人啊,你说是吧。但是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将他们全部杀掉了呢。”
“她在……”
“不必再说了。”
少女清冽的嗓音宛如刀锋,割裂了爱德华构思起的言语,又仿佛清晨纯净的大气,充塞着此时此刻大厅逐渐变得污浊的空气。
凯特琳仰起头,全然没有一位落难公主失势的颓唐,只是用骄傲的姿态与意志保持了自己的威严,像是一位将军,从人群的边缘来到了埃德蒙兹的面前,与之凛然对视。
“现在,我就在这里,实现你的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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