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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战心

第四章:战心

“亚德·凯莫斯,你能找到我吗?”

结识这个少女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少女也知之甚少,可不知为什么……少女在那样的危急时刻仍然能够笑着望向自己,那双眸之中所诉说的虽然很难用言语来表达,但心中却明白了一切。

无论如何,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能找到我吗?

不断在虚无的脑海中播放的话语让亚德清醒了过来。

亚德坐起身了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他并没有感到困惑和迷茫,而是迅速了解了情况。

陷阱层……

魔窟的两个层级之间的断层,只有大规模的魔力共鸣与振动才会引起的大灾害,跌入其中的人无一幸免会死在这里。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生机,只有突变的魔物和死亡的威胁。

认识娜兹·塞尼罗是在三天前,为了答谢自己才会一同来到这里购置攻略魔窟的防具。按理来说和娜兹的关系应该没有那么好才对,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比起朝夕相处的紫娜,比起并肩作战的艾米应该还是差了点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这个女孩让自己心跳不已……

先是在一个看起来很强的神秘家伙口中得知了自己母亲的事情,又从那个人的手里获得了母亲的遗物。接着就遭遇到了这种事情,踏上了和母亲一样的命运之路,困在了绝境之中。在少女内心逐渐崩坏的瞬间,看向自己的双眼以及紧握住的手心所传达的是希望吗?

是出于对亚德·凯莫斯的信任才诞生的希望!

“那么……只要打败这里的家伙,从这个什么陷阱层逃出去就好了吧。”

亚德轻轻地叹了口气,用真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看起来好像是从高空摔下来的,结果经过源点的时候和往常一样进入魔窟时一样眼前一黑,可不同的是在那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好像是被传送到这里的地面一样,身体除了有些僵硬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

那么……

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也和刚刚从上空俯瞰的一样,是红色的峡谷。

除了从谷口吹来的凛冽疾风,脚下贫瘠荒凉的土地,峡谷之上干燥褐红的岩石,其他的别无一物。

真的是符合死亡之地的景象,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

植物或者是动物?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

让人一瞬间感觉来到了异世界……

不对!魔窟本来就是异世界吧,只是因为平时都呆在魔窟里面攻略魔窟赚钱所以才会觉得魔窟像自己所生存的世界一样熟悉。

不过,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这个地方的魔物绝对不是那种用来打素材卖钱的家伙,而是真正可以要了自己命的怪物。

现在的首要任务想都不用想——

找到娜兹!

但自己和娜兹又没有什么联系的手段,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虽然信誓旦旦地立下了那样的诺言,真正到了要履行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度。

等等……

到了此刻亚德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东西,而且只看一眼便能明白那东西从何而来。

镶嵌在银质框架上的菱形深紫色宝石吊坠,那是娜兹母亲的遗物,原本是握在娜兹手中的,现在却不知为何到了自己的身上。是在自己通过源点昏厥时,娜兹挂在自己身上的吗?为的就是让自己找到她吧……

“娜兹的妈妈,请告诉我娜兹现在在哪里,我会让她平安无事地逃出这里的!”

像是听到了亚德的话一样,宝石开始闪烁起了有些黯淡的光芒,但这微弱的光亮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一旦亚德向着别的方向走,宝石就会停止闪烁。虽然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但这个吊坠又或者说是寄宿于其中的灵魂的确是在为亚德引路。

真是有够神奇!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那么是以怎样的形式呢……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前走着,虽然没有计算时间的装备,但约莫地估算一下应该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景色丝毫没有改变,而且即便是亚德也有些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要见底了。这个地方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有的只是带着沙土和灰尘的风和炽热的阳光,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的话绝对不妙。

除此之外,连魔物都没有……

传闻中凶残的突变魔物一只都没有碰到过,该说是运气好还是有些蹊跷呢……

和自已一样一同坠入这里的冒险者也没有看到,究竟是怎么了呢?

胸前的吊坠不断闪烁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才对,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话一定能找到娜兹的!

现在必须快点出这个峡谷,哪怕是到森林或者草地上也好……

跟着吊坠的指示迈出了下一步,亚德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地面有些震颤,细碎的石子甚至因为震动而弹了起来,吊坠也黯淡了下来,一切都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不是吧!说来就来!

亚德下意识地向前大跳了一步,一阵冲击波包含着沙砾与尘埃将亚德掀飞数米。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后迅速起身,望向刚刚自己所站立的方向,已经被深紫色的铁拳砸出了一个大坑,随着那巨大的拳头看去,亚德真的吓了一跳。

毫无疑问,那是食人魔,是整个魔窟中自己最为讨厌的魔物!

因为是这个畜生把紫娜的双腿给……

但是这个食人魔有些特别,果然是变异体。

身长从一般的七米变成了十五米左右,颜色也从白色变成了紫色,本来只有脑门上一只眼睛来着,现在则是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再加上脑门上的一只变成了三只眼。以前卡视野死角的战术完全没有用了,这只食人魔拥有足够开阔的视野,以及超强的破坏力。

“又遇到你这个畜生了呢。”

“啊唔唔唔唔唔唔!”

“即使变异了也仍然是个听不懂人话,智力低下的白痴呢。”

如果是其他的魔物获得这种幅度的增强,亚德可能还会有所顾忌,但这个家伙亚德除了杀意和憎恶之外完全没有再想过别的!

逃跑?可笑!

死在真红剑下的食人魔已经够多了,每次看到这个怪物丑恶的脸孔,亚德就会想起了当时咬碎了紫娜双腿的食人魔那龇牙咧嘴好似嘲笑自己无能一般的笑容。

“原本只是F级的你,现在又有怎样的力量呢?”

亚德·凯莫斯出击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要退却的意思,被愤怒所驱使着,亚德**真红!

【命】所增幅的移动速度已经尤为显著,如果是以前的亚德想要避开这只食人魔的攻击还是有难度的,但是现在食人魔的拳头在亚德的眼中缓慢得犹如静止一般。

内心的确是被愤怒占据着,但绝不是冲动与鲁莽,亚德是分析了两边的能力属性,构思了详细的战术和打法才行动的!

【命】之增益,真红之剑,人的成长就是剑的成长,剑的成长也即为人的成长。

亚德灵巧地躲开食人魔的一拳,向后跳跃并旋转,轻松地切下了食人魔的整个手腕。绿色肮脏的鲜血浸染到了脚下这片褐红色的土地。亚德也顺势加速突刺,红色的剑气包裹住了真红的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直线。这场战斗要用速度来制胜,一旦被食人魔的攻击打中了,哪怕勉强将其击倒,自己也没有能够找到娜兹的能力了。

结局便是惨淡地一个人在这死去。

包裹着剑气的锋利刀刃又轻松地剜开了食人魔的左脚踝,单脚似乎支撑不住这厚重巨大的身体,食人魔自然地向左后方倾斜,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最后一剑只要将食人魔的头砍下自己便获得了胜利,先前因为食人魔巨大的体型想要攀到高处攻击显然很有难度,但现在食人魔已经快倒在地上了。这一剑,必能取其性命!

亚德怀揣着自信迅速起步冲刺,剑刃下压,面对柔软的颈部只需一剑的上挑就可以砍下它的头。

这本应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亚德的预料。最先察觉到的是地上的阴影,抬头的瞬间,紫色的巨大手掌已经重重得将自己拍在了地上。

尽管试着用剑抵住,但两者之间还是力量悬殊,亚德因为这一击受到了重创,至少握剑的右手已经失去知觉了。亚德感觉自己的右手一定断成了好几节,恐慌开始在心中蔓延,这次真的是绝境,没有任何人会来救自己……

明明被自己砍掉的右手,现在却完好无损,看来这只食人魔因为异变而得到的最强能力是再生啊……

真是失策!

因为右手的报废,平衡感受到了影响,亚德虽然极力想要冲出食人魔的攻击范围,但速度已经大不如之前。

食人魔一伸手便轻易抓住了亚德,将其紧紧握住并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在十五米的高度之上,亚德轻轻松松便看到了这峡谷之上与峡谷之外的景色。包围这红色峡谷的是黑色的土地,而这片土地之外便是岩浆。和想象中的绿洲湖泊相差甚远啊……

感觉走出去也活不了……

不过,不把眼前的这个畜生解决掉的话,自己马上就会丢了小命!

嗯……正好借由这家伙抄个捷径,可以直接翻出这个峡谷。

“刚刚还在想一直被压在地上怎么办呢,既然你把我举得那么高,那就是在自寻死路啊。”

食人魔长大嘴,在亚德的面前露出了几排锋利又丑陋的尖牙利齿,好似要把亚德使劲嚼碎一般。近距离地观察还会发现那牙齿上有人类的衣物和血液。

“看来我不是你这家伙第一个袭击的掉进这陷阱层里的冒险者呢。”

亚德完全镇定了下来,明明自己离食人魔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却完全没有紧张和害怕。

“真红剑技,刃鸣!”

红色的闪电状剑气切开了食人魔的嘴角和肚子,由于可以在亚德的控制下自由折叠,转折与回避,【刃鸣】几乎可以攻击到食人魔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下一秒,红色的剑光切开了食人魔握住自己的手,亚德向前大跨一步登上了食人魔的小臂,沿着手臂一路小跑,最后爬上了食人魔的头顶,还顺便戳伤了食人魔右侧和脑门上的眼睛。

“你知道吗?有时候一加一并不等于二,所以刃鸣加刃鸣的威力也不仅仅只是两倍的刃鸣而已。”

没有敢再在食人魔的头顶停留半步,亚德将其当做跳板越到了峡谷之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段很远的距离,亚德却总感觉自己能跳过去……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命】的增幅还是怎么?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跳不过去。

不对!是必须要跳过去,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娜兹啊!

哪怕这峡谷之上也是危机重重。

“临别前再送你个礼物吧……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

亚德迅速转身将真红的剑尖朝向了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

“真红剑技,赤色螺旋。”

两束刃鸣的剑气凝结纠缠在一起并高速旋转着合成了一根尖锐的长矛。毫无踌躇,它切碎了岩石,刺破了空气在食人魔的头顶上开了一个窟窿。随后又逆向旋转爆裂开来,将食人魔的身体绞得粉碎。

一加一并不等于二,两束刃鸣加起来也有着不止双倍的破坏力。

亚德新创破坏力超强的单体剑技——赤色螺旋!

“这样一来……”

亚德的双腿现在还有些发软,脚下潮湿的土地感觉是那么的没有真实感,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的右手已经不能用了。

勉强用左手挥剑虽然能够使出剑气,但威力已经大打折扣。

接下来……有点难办了啊……

面朝前方,颈上的吊坠正不断地闪烁着光芒。

“对啊……我还得找到娜兹呢。”

这个地方不同于魔窟的其他层级,它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没有地区之分,魔物们也没有种类之分。苦战一番后获胜的现在,亚德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试炼场,只是无法使用右手的现在,自己还能像刚才那样战斗吗?

没有补给的这里,自己的体力又究竟能撑多久了。

岩浆像瀑布一般悬挂在大地的彼岸,世界的尽头……看似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却相隔了好远好远……

那么,自己跟娜兹又离得有多远呢?

双耳已经捕捉不到风声,静下心来所能听到的只有大地的恸哭与哀嚎。

震颤的声音,撞击的声音,还有悲鸣声!

亚德从未想过在这个地方作为救世主战斗下去,但亚德不能欺骗自己。

那一天没有能够圆满而又成功地救下紫娜的遗憾,今天不能够再重演了。

亚德·凯莫斯向着吊坠所指引的相反方向跑去,他又一次对陷阱层的魔物发起了挑战。

这里魔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体型庞大,相隔八百米左右的地方亚德便看见了那怪物的身体。辨认那怪物并不是难事,魔物【苏摩尔】,带着长枪与火炮的矮人魔物,是所有冒险者们最初遇到的对手,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在F层发生源震的关系,这里的魔物都是F级的魔物,因此尽管得到增强其实力也仍然在自己能够与之对抗的范围。如果是S级的魔物再获得这样的增幅就算是那位卡泽尔也会很吃力吧!

苏摩尔本是群体行动的魔物,这次不例外地有四只,当然平时在F层遇到的数量更多,一般都会在十只以上。但亚德还是觉得刚才那只食人魔比这四只苏摩尔强上许多,这些苏摩尔得到强化也仅仅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完全在亚德的斩杀范围之内。

被这四只苏摩尔袭击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一副商人的打扮看起来不像是冒险者。不过也难怪,只要是能够成功攻略D层以上的冒险者看到这四只苏摩尔应该都不会太害怕。

渐渐地习惯了失去右手的身体,亚德这次的移动速度又提了上了,利落向上挑起挥出两件,又蹲下身体剖开了其中一只苏摩尔的肚子。转眼间,那四只苏摩尔只剩下一只了。

“对不起……我没有能把你们从这里带出去的能力,老实说我现在也毫无生还的希望。但是,就目前而言,我还能力所能及地做一些。”

话音刚落,亚德又向前祭出一剑刺击,连剑技都没有使用就轻松打败了这四只变异的苏摩尔。

可亚德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不高兴,明明战斗胜利了,心里面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放不下。

娜兹……

之前一直在想怎么找到娜兹,却没有想过娜兹会不会遇到这些魔物从而身处险境。

在这里拯救着素不相识的人,却没有考虑过娜兹的安危。

当时看见紫娜被吞进食人魔口中的恐惧又卷土重来,不知不觉得亚德握剑的手掌已经全是冷汗。

如果几十人像这样身处险境,自己也要去拯救那几十人吗?

亚德第一次想到这些自己从没有思考过的事情……

因为过去的自己只是重视着同伴而已,那弱小的力量根本不足拯救他人。

甚至连自保都很难……

亚德开始相信着自己的力量了,他确实地感到自己变强了,能够用来帮助其他人了。

不仅是自己,不仅是公会的同伴,不仅是那些自己所爱这的人,还有这些素昧平生的人。

那么问题又来了……

娜兹的命和那些人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如果娜兹死了,那么自己将……

死了的话还算是不错的结局,即便不是被魔物杀死,自己也会被沉重的罪恶感所压垮。

“娜兹……”

亚德开始害怕了,不再是害怕魔物而是害怕娜兹的离开。

就像过去的卡瑟·亚兰多一般。

终于……

亚德向着之前的方向前进着,可吊坠却再也没有闪烁过光芒。

它黯淡不堪,与此同时亚德的心也暗了下来。

吊坠的指引消失了,娜兹难道……

亚德突然浑身脱力,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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