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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奈奈雪的疑惑

第三章:奈奈雪的疑惑

沉重的晕眩感再次从头部传来,随着感知的恢复,亚德睁开了双眼。

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什么施加严刑拷打的阴暗监牢,倒不如说,与此相反,明亮的环境令人非常舒服。

作为一个冒险者的本能,亚德首先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才发现了禁锢着右手的手铐,而手铐的另一端所连接着的是——

床!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诧异与不解,亚德再次将视野朝向身周,这里是以淡蓝色为主基调的房间。

墙上的壁纸,桌上的装饰,床上的被单全部都是淡蓝色的,而且毫无疑问——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不论是桌子的首饰还是床上的毛绒娃娃全部都证明了这点。

“怎么会这样!?”

亚德驱使尚未彻底清醒的大脑飞速思考,所能回忆起的只有那个红发的女人和其秒杀自己的强悍实力。

没错,亚德·凯莫斯应该是被抓了才对,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呢?

“嗯?亚德你已经醒了吗?”

画有“大雪飞舞”图案的淡蓝色房门被悄悄打开,从门外走进房间的女孩解答了亚德所有的疑惑。

“奈奈雪小姐!”

看见那曾共度生死的伙伴,亚德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身处夏之雪公会的这个事实。

“对不起…亚德……”

本就怯懦的奈奈雪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小声地向亚德道歉。

“姐姐她…总是做一些像这样的傻事。我刚刚去劝过她了,结果她还是不肯听我的。”

奈奈雪耷拉着眼皮,丝毫不敢将目光朝向亚德,看起来她的确是对奈奈莲的所作所为非常苦恼。

“不知道我的伙伴们怎么样了,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看着如此这般的奈奈雪,亚德的心也软了下来,他将对奈奈莲的不满统统咽回肚中,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不用担心啦,姐姐虽然有时候脾气很暴躁,还不听人劝,但姐姐不会轻易夺人性命的。”

看着奈奈雪轻松的笑容,亚德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先是阳炎,再是雷雨,现在又是夏之雪,四大家族一个接着一个来找自己麻烦,这到底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亚德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吧。”

“欸……不用了……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我现在姑且还算是犯人哦,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亚德的话当然没问题啦……把你关在我的房间里也是我的意思,不然谁知道姐姐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你啊。”

“是吗?谢谢你,奈奈雪……”

听到亚德那温柔的感谢话语,奈奈雪白皙的脸庞突然变得涨红,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时不时瞟亚德一眼,又时不时低头注视着地面。作为这一切的起因,亚德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明白自己想要解开同奈奈莲的误会,想要从夏之雪回到辉迹,自己就必须借用奈奈雪的力量。可是……

这也不会让奈奈雪很难办吗?说不定还会和自己的姐姐产生矛盾……

作为曾经把奈奈雪拖入生死绝境的亚德,绝对不想再做第二次麻烦奈奈雪的事情。

“果然我还是去帮亚德弄点吃的过来吧……”

像是要从这尴尬的氛围中逃脱一般,奈奈雪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见那个人就心跳加速……

之前还和姐姐奈奈莲大吵一架的奈奈雪此刻却有些感谢自己的姐姐了,正是因为那样单纯而又强大的姐姐,自己才能再一次见到他……

压抑在心头的不安和烦躁也跟随着他的到来一同消失,奈奈雪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楚心中的这份感受。这是父母,同伴还有那位无所不能的姐姐也未曾告诉过自己的感受。

只是奈奈雪知道,如果继续呆在这个人的旁边,事情就会变得非常不妙。

自己会在甜蜜中迷失的……

执掌着冰之利刃“冬姬”的自己,与冰霜的气力共存的自己,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火热的沸腾血液所侵占……

“奈奈雪,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奈奈莲的故事呢?”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亚德说出了自己请求。

拒绝啊!拒绝啊!拒绝啊!

奈奈雪不断地告诉自己,拒绝这个人的请求,但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奈奈雪再一次转过身,楚楚动人地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亚德。

亚德自然也察觉到了奈奈雪那异样的目光,无论在什么时候又在什么情况下看,奈奈雪的目光总是因为怯懦散发着无法让人接近的寒气。即使与奈奈雪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亚德也能感觉到这一点。因为自身的弱势和胆小,奈奈雪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女孩,自然也就会对陌生人敬而远之。

可现在……

“奈奈雪……”

亚德原本是想从奈奈雪的口中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这样可以在接下来与奈奈莲的交涉中为自己逃离夏之雪多争取一份机会。可现在,亚德后悔了。

因为自己能否离开夏之雪,其关键并不是奈奈莲,而是奈奈雪……

已经被心中那暧昧的冲动弄得手足无措的奈奈雪自然无法察觉到亚德的想法,她在亚德的身边轻轻坐下,像亚德请求地那样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的家乡在东方……比起佩奥洛斯,比起东部的诸国,比起东边大陆的尽头更加遥远的东方。某天,我们的父母被残忍地杀害了。而我和姐姐,以及家族中仅剩的族人搭乘最后的小船来到了这个大陆。”

虽然对奈奈莲的身世有所耳闻,但从奈奈雪那微弱的声音中流露出的事实还是让亚德感到震撼。亚德的身边并不缺少身世悲惨的人,倒不如说,要不是遭遇不幸又怎么会有人想来佩奥洛斯当冒险者,整天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不论是艾米还是艾琳,又或是紫娜,大家都是因为不向悲惨的命运屈服才走到了一起。

那位攀升了佩奥斯王国顶点的男人,也是经历了着风雨一路走来的。

可亚德关心的重点当然不是奈奈雪本身有多么得不幸,而是奈奈莲为什么如此地珍视自己的妹妹。

“我们跋山涉水,从东部的海岸越过重重山脉,历经了半年毫不停歇的赶路才来到了这个魔窟都市,佩奥洛斯。当时一起跟着我们的同伴也因为这半年的遭遇只剩下了寥寥几人,时不时遇到栖息在林间的猛禽野兽不说,我们还经历了洪水和山体塌方,在无人相助的那段时间里,我们是彼此支持着,依偎着走过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姐姐这么信任小石榴和小荷花的理由,因为她们是一路追随着我们直至今日的伙伴。”

奈奈雪紧皱着眉头,想必回忆起的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可奈奈雪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同样也证明了自己的姐姐,还有夏之雪的大家是如何得团结,如何得齐心协力。

“我们家族是武士出身,轮到我父亲这一辈虽然将先人的武艺都继承了下来,但面对日趋发展的国家,父亲明白趁现在靠着深厚的家底经商才是唯一的出路。当然父亲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那次的出海交易是一个大主顾交代的,运送的物品非常重要, 父亲以及我和姐姐都亲自来护送这批商品,可我们还是遭受到了海上那些强盗的打劫。”

“姐姐是家族历代以来最强的武士,那些强盗就算全上也不一定是姐姐的对手。可他们却要挟了我们的父母,不仅要我们交出货物,还要献上我和姐姐的身体。为了不让姐姐遭受**,父母选择了自尽。姐姐用自己的力量带领我们杀了出来,姐姐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当然对姐姐来说,我也是她唯一的妹妹。”

奈奈雪笑着低叹了一声,她重新将目光朝向亚德。

“并不是这么光彩的故事吧…当然我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很多自幼丧失父母的人,所以我们也不能称得上是最惨就是了。只是一直看着姐姐那痛苦的样子,我也觉得非常心疼。亚德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凝视着奈奈雪那纯真的笑容,亚德不由得鼻子一酸。关于这个问题,他询问过很多人,在那个时候,那位成为了裁决王的男人是如此回答亚德的——

束手无策的绝望!

那种空有一身力量,拼尽了全力,用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没有能拯救任何一个人的束手无策。

对于卡瑟来说,已经成为王的他最不愿回忆起的还是诺亚在自己的眼前为了挽救自己而自尽坠崖的情景。那时候的卡瑟并不弱,甚至他还击败了最强的佐恩,可他还是没有能从当时佩奥斯王权的手下救下诺亚。

这对奈奈莲来说也是如此,明明是家族中最强的人,明明对手全都弱得不像话,但还是没有能拯救自己的父母。

这份自责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和罪孽。

“我想,当你知道姐姐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话,你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了?”

奈奈雪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亚德也只能靠着心中的猜测来解读奈奈雪话语中的深意。作为妹妹的奈奈雪虽然比自己的那成为了会长的姐姐更怯懦更胆小,但却出人意料地更加稳重,更加细心。

过去那冰冷的遭遇也让奈奈雪重新冷静了下来,她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呆滞在一旁的亚德的双脚所绊。

“呜哦!!!!”

看见奈奈雪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亚德下意识地拽住奈奈雪的手臂,因为一只手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亚德只能借由手臂和身体的力量将奈奈雪拉回,并将其揽入怀中。

“喂喂喂!臭小子!清醒一点了吗!?”

与此同时,门口正有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叫唤着准备打开房门。

“姐姐!”

“奈奈莲!”

亚德和奈奈雪同时发出一声悲鸣,但一切为时已晚。

奈奈莲已经打开了房门,映入其眼帘的是满脸通红,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其举止之亲密,令奈奈莲汗毛倒立,杀意在刹那间从奈奈莲的身上迸发而出。一个是自己至亲至爱的妹妹,另一个是居心叵测来历不明的臭小鬼,奈奈莲的决定显而易见——

这个肮脏的男人,杀无赦!

“姐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给我住口!”

奈奈莲并没有带剑,但就算是赤手空拳,奈奈莲也有一百种方法杀死亚德。

“一式!千寒!”

冰霜之气在空中凝结,整个房间的温度也随之降低,奈奈雪顺手拿起了放在自己床边的佩剑“冬姬”,而其目标则是自己的姐姐。奈奈雪很清楚,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自己的姐姐可能真的会杀死亚德的。

“亚德!快走!”

冰霜之气只是令奈奈莲的移动速度轻微下降,奈奈雪也当机立断用剑斩断了拴住了亚德的手铐。原本坚硬无比的钢铁,在冬姬的斩击下凝结成冰随后碎裂,挣脱了束缚的亚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向门外,而是朝着奈奈莲发起了反击。

“喂!亚德!”

“光逃跑是没用的!我不想看你为难,所以就让我堂堂正正地和奈奈莲小姐决一胜负吧。”

“好!看来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我妹妹,但是你有胆子来承担这一切,我敬你是个男人!”

奈奈莲仿佛也终于拿出了真本事,红色的光晕从她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弥散开来,刚才还残留在房间中的寒冷气息顷刻间却不复存在。

“夏罡正气!”

火热的气力蒸腾而起,奈奈莲没有多余花哨的动作,朝着亚德的脸上打出一击刺拳。

亚德将之前的失败归结于自己的膨胀和大意,他这次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奈奈莲的每一个招数,想要靠速度来回避,但那终究是痴心妄想。两个人的速度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即便是亚德这被【命】之力强化过的身体,竟然还是跟不上奈奈莲的节奏。

多么恐怖的一个女人啊!

意识到无法用速度摆脱奈奈莲的这个事实,亚德只能硬着头皮与奈奈莲相抗衡。他努力回忆着曾见过了无数次的卡瑟使用【命】的样子,以及卡瑟对自己的教诲。他努力调动全身的【命】,想要将其化形为那无坚不摧的金色护盾。

但【命】之盾终究是卡瑟的守护之【命】所能熔炼的技巧,亚德那照葫芦画瓢的方式也只能稍微增强自己的防御力,咫尺之间,亚德用双臂抱住自己的头部,向奈奈莲的腹部发起了冲撞。

“哼!雕虫小技!”

奈奈莲并没有失去作为一个一流冒险者的冷静,她停下了手中的拳头,用手摁住亚德的头就这样腾空而起,绕到了亚德的后方朝着他的后脑勺祭出了回旋踢。

如果说缪尔的强大之处在于那连【命】都可以燃烧殆尽的地狱火,约克的强大之处在于他那步步为营的阴谋诡计和能够腐蚀生者的墓龙啸的话,那么奈奈莲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她的身体能力和战斗技巧,无懈可击!

她不管拿剑或者不拿剑都是一个样子,佩剑“夏姬”只是令她杀人的效率更高罢了。

奈奈雪的房间并不算小,但结果这样的折腾也变得乱七八糟,而亚德被奈奈莲威力十足的踢击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做出反击。

“有骨气是好的,但也得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奈奈莲用手掐住亚德的脖子,就这样将亚德拎在了空中。

“你敢非礼我妹妹!敢用你那脏手碰我妹妹!我要你死无全尸!”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奈奈莲,亚德发现这个美丽而又强大的夏之雪会长此刻已经满脸狰狞,红晕之下的脸庞暴起了一根根青筋,就连眼眸都变成了血红色。

亚德突然想起了奈奈莲的神话级冒险者称号——

赤血女王!

自己就要葬送与此了!不,亚德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就这样结束……因为……

“姐姐!住手!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在你的面前自尽!”

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哭喊,奈奈莲松开了紧紧握住亚德脖子的手,在她的面前,奈奈雪已经将“冬姬”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因为剑刃的锋利,奈奈雪白皙的脖颈也出现了道道血丝。

“你疯了吗!小雪!这个男人如此对你!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在魔窟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在魔窟的那几天,我爱上了这个人!我爱上了亚德·凯莫斯。”

奈奈雪并不懂什么叫**,就连姐姐也不懂什么叫**。

从魔窟回来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难受,有一天她突然问了姐姐的侍女小石榴这个问题。

比起不懂人情世故的姐姐,小石榴则是笑着告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就会想和他天天在一起,看到他痛苦你也会跟着痛苦,见到他和别的异性接触就会感到非常焦躁。这或许就是爱吧!”

奈奈雪至今不能得出答案,但如果她不这样阻止自己的姐姐的话,亚德就会死!

而自己心中的疑惑也将成为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她必须要找到答案!

“咳咳!”

从奈奈莲的魔爪中逃脱的亚德不停地咳嗽,他的脖子上被抓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他感觉自己的气管在刚才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

“你说……你喜欢这个臭小子?”

“我想是的……姐姐……”

奈奈雪将架在脖子上的冬姬放下,朝着自己的姐姐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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