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看到阿花了，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当然是骗痴汉的了，你忘了我们今天的任务了？”
“怎么可能。”
他们迅速从书包抽出各自的其实没做完的数学作业……
至于为什么要把谢琦支开再抄，这是有原因的。首先，装X要装完整，既然说了已经做完了，就不能被他发现没做完，其次呢，大概是这过程中的愉悦吧。
十五分钟后
叶陵：“喂，你有没有感觉手有点酸了？”
旁边的韩毅焕，已经放下了笔，他的大拇指在抽搐，面色凝重。
“你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写字了啊！”
韩毅焕抖动着大拇指略一思考：“50……多天吧。”
“就只有第一天做了吧……算了我不该问你这种问题的。”
“嘿嘿嘿……”韩毅焕发出了蜡笔小新般的笑。
又过了一会儿
“不行了，我休息一下。”说着韩毅焕拿出平板开始玩游戏。
叶陵斜眼看了看，那不是自己很喜欢的那什么叫不出名字的游戏吗？但还是要保持淡定，继续抄。
身边不断传来游戏的声音，叶陵抄作业的手开始抖动，脸也憋得有点红，甚至几乎渗出了汗水。此时叶陵的心中，是一张广阔的游戏地图，操控的小人飘逸灵动地旋转、跳跃，击败一个个敌人，冲破一层层阻碍，最终刷新通关记录。
不行，要忍住……开学前一天晚上要早点睡觉，不能第一天上课就像他一样趴在桌……子……上……
强行忍住是很难的，尤其是在餐厅这种本该享受的地方。
叶陵长吁一口气，一把抢过韩毅焕的平板。
韩毅焕愣了愣，默默看着叶陵操作。
游戏里的小人确实和叶陵心中的小人一样，飘逸、灵动，以一次次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完美通过了关卡。
“厉害啊……”韩毅焕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里我二十多次还是过不去，你怎么就……这不科学。”
然而叶陵面朝前方，只动了动眼珠，轻蔑地瞥了一眼韩毅焕。
“还给我。”韩毅焕的声音冰冷。
“还有哪里过不去，我再帮你打。”叶陵不敢看韩毅焕，摆出一副正经脸，想蒙混过关。
二人对视一秒，叶陵微微耷拉眉毛露出一丝丝哀求，韩微微皱着眉毛露出一丝丝不满但还是说：“那好吧，只能打一关啊。”
2
电玩城男洗手间，谢琦正在小解，有点兴奋，有点紧张。慢慢冷静下来的他开始后悔刚才没有问看到她该说些什么，怎样搭讪才能不尴尬而又有哪怕一点点魅力呢？
对于谢琦这样普普通通的男生，约会段花这种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在学校里也只能远远地看几眼，即便有什么机会，也不是他想把握住就能把握住的——因为这样多半会搞砸吧，会被讨厌的吧。他不敢追自己喜欢的女生，比起现在的没有交集，说不上一句话，他更怕被讨厌，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讨厌。
尽管，被讨厌了大概也就是说不上一句话的情况吧。
唯一的机会，在谢琦看来，也就是这种假装偶遇的情况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可以自然地说几句话，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到几乎为零的可能性，在这电玩城，一起玩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会在她的心里留下那么点印象，他将不再是那个路人丁，大概可以算是路人甲——所有路人里面最耀眼的那一个了。
谢琦思考着适合这个宝贵机会的台词，想着想着有点头疼，搓乱了头发，又一点一点理好。终于还是尽力鼓起勇气，怀着仍然忐忑的心情走出了洗手间。
低下头，深呼吸，平静下来，要平静下来……
在抬起头的刹那，一个女孩的身影跃入视线，凭他多年的细致观察，谢琦觉得那一定就是段花。他立刻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女孩在一个拐角消失，他追上去，但因为人太多，没能马上找到她。
在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跟丢人，可是很难再找到的，谢琦本能地有些焦急。
有两枚硬币从某个人手上掉下来，谢琦没有注意，但硬币越滚越近，其中一枚停在了他的两脚之间，另一枚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
硬币的主人走向谢琦，蹲下身捡起谢琦身后的那一枚，起身拍了拍谢琦的肩膀。
肩膀被触碰的瞬间，直觉告诉谢琦应该是个女生，他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段花拍他肩膀的画面，他紧张得身体一颤，但又马上清醒过来，长出一口气。
哪里会有这种好事。
“不好意思，我的硬币掉到你脚下了。”
这个声音！
谢琦猛地转身。
真的是她。
他愣了一愣，捡起硬币给她，傻傻地笑着：“你也来这里玩啊……”
“嗯，和闺蜜来的，她先回去了。”她停顿了两秒，表情从微笑到为难，指着谢琦的腰部以下，“你的裤子……”
“嗯？裤子……”
“啊————————————”谢琦很想就这么大叫出来。他的脸红得像染了色，迅速地转身拉上裤链，捂着脸，一动不动。
但最羞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快的“补救”，也是徒劳。
“那……没事我先走了哦。”段花歪着头，用同情中还带着一点点关切的目光看着谢琦。
也许看到这样的段花谢琦会好受一点吧，但他背对着她。
完蛋了，完蛋了，再也没有脸见她了……
3
餐厅里，叶陵、韩毅焕静静地坐着。他们不知道high了多久，才放下了平板，想起暑假作业。
叶陵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太堕落了。”
韩毅焕的表情一模一样：“太罪恶了。”
“他出去多久了？”
“不知道，但是应该快回来了。”
“太堕落了。”
“太罪恶了。”
中午的客人除了他们俩都已经走完了，餐厅里很安静，一位女服务员站在厨房门口纠结地看着他们。
“抄一点是一点。”叶陵继续写了起来。
韩毅焕投以坚定的眼神：“好，我陪你。”
4
谢琦失魂落魄地走到餐厅门口，有气无力地推了好一会儿门才终于进去。
叶陵、韩毅焕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只有不到十米距离的谢琦。叶陵凝重地望着还没写完的作业本：“这么三本作业摊在这，肯定被看到了，B计划。”
二人同时抓起身边的抱枕，紧张地盯着谢琦。
B计划：抱枕护体。
谢琦拖着似乎是城里的小孩到乡下干了一整天农活的疲惫身体，走到对面的沙发，瘫靠下。
叶陵与韩毅焕相视交换疑惑的目光，然后同时摇摇头。
“怎么样，见到你的段花了吧？”
谢琦的脸仍旧朝着天花板，他做了一个还算能分辨出的点头动作。
“哈？”
这个情况……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叶陵惊得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才恢复镇定。
韩毅焕凑近叶陵：“你的嘴开过光吧？”
“先知，不需要开光。”
“今天表现不好以后还有机会啊，不至于这样吧。”叶陵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没有以后了。”绝望的话语，绝望的语气，绝望的神情。
叶陵思索了一会儿，换了个角度试探：“噢，其实我们数学没有做完，需要征用一下你的作业本，刚才骗你了，这顿我们请了。”
没有反应，无论是肢体上，还是语言上。
“其实英语作业我们也带来了，可以借给你。”韩毅焕觉得总该要有点反应了吧。
还是没有反应。
“喂，这什么情况啊？
叶陵掏出手机：“我去问问女主角。”
“原来你认识她啊？那你还装不知道？”
叶陵翻着QQ好友：“只是认识而已，他不想告诉我们名字，我就装作不认识咯。”
“噢——。”
叶陵给段花张梓妍发信息：你今天碰到谢琦了？
张梓妍：是啊，他还好吧？
叶陵：？？什么意思
张梓妍：发生了一件……事情
叶陵：他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张梓妍发了一个笑的表情：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裤子。。。
叶陵：不会是忘了关门吧？
张梓妍：嗯，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
看到这里，韩毅焕捂住嘴狂笑，憋得满脸通红，桌子和沙发也跟着不规律地震了起来。叶陵瞥了他一眼，走到谢琦身边拍拍他的肩：“坚持住，少年，要是作业做不完，明天你会更难过。”
韩毅焕也走过来：“我去结帐了，英语作业记得拿啊。”
二人结完帐走出门，站在门口看着谢琦。
“把他拖走吧。”韩毅焕说道。
“太暴力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嗯。”
“诶，话说，你和阿花好像关系还不错啊？”韩毅焕挑了挑眉。
“这都能看出来？很了解女生嘛，女朋友呢？”
“你不是……也没有么。”韩毅焕说了一半就开始泄气，声音变得很轻，很没有底气。
“还想再看一遍我的抽屉清醒清醒？”
韩毅焕蹲下抱住叶陵的大腿：“大哥我知道错了，那个东西看过一遍就够了，再看一遍就活不下去了。”
韩毅焕又回忆起了那一天，他独自在叶陵的房间，拉开了书桌的一个抽屉，里面有三摞厚厚的信封，一看就是情书之类的；还有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遥远的恒星》。
叶陵打断回忆：“是时候告诉你了……知道那本《遥远的恒星》是谁送的吗？”
“不……不知道啊。”
“是慧慧。”
慧慧？那个他暗恋了三年，还没表白就被拒绝的慧慧！韩毅焕石化了，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
叶陵也想起那一天，他走进自己房间，看到韩毅焕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他又看了看拉开的抽屉和散落在地上的信封，叹了口气，默默坐到韩毅焕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能理解韩毅焕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的女生缘把自己碾压到渣都不剩后的怀疑人生。
现在，叶陵也像那天一样，在韩毅焕身边坐下，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你不是前几天刚说放弃慧慧了吗？这样我才敢告诉你的，总不能一直瞒着你吧，唉……好啦好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们俩就这样在路灯柱子边坐着，经过的路人眼神都变得很奇怪，同时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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