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色彩,在成为幽灵以后还能分辨色彩这成为了我心中一丝小小的慰藉,还能观看自然的风景成为了我小小的消遣,虽然我并不喜欢看风景。
草太还在睡着,即使成为了幽灵也和人类的小孩没区别,因为期待着今天的外出,兴奋得一直睡不着,导致了今天这个时候还是没醒来。
我其实睡得也挺享受的,如果不是夜羽香织的手机一直不停的叫唤,我估计不会醒。
“喂!夜羽小姐,有你的电话啊,醒醒。”我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翻身将脸朝向了墙壁:“嗯……再睡一会,只睡了一会了”这样地发出迷蒙的声音。
稍微有点可爱呢,表现出这样慵懒的样子的夜羽香织,我不知道她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很确信,能看到她这种睡觉的姿态的除了她的父母,也就只有我和草太了,所以,我稍微有点微微的幸福感,这就仿佛对她来说自己是特别的一样。
所以,我喜欢夜羽香织,不是作为朋友的互相喜欢,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但是,从上次去探索那个奇异的樱花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夜羽小姐对我是没有这种感情的,她只是对我有愧疚,或者说只是把我当成普通的朋友才会让我住在这,才会和我聊天,游玩。
所以,我也不抱任何希望,我也在疑惑,我想要的希望到底是什么,是希望夜羽香织也能对我有喜欢的感情,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成为男女朋友交往?这是不对的,我不会抱有这种期待,这一点我是肯定的,所以我
一直在迷惘……
手机的铃声持续了一分钟,却不能对夜羽香织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非常安稳地沉睡着,这也难怪,对于一直补习的她来说,今天是唯一的假日,平时都得很早就起床,冒着寒风去学校,今天能够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么,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夜羽香织的父母很早就出门了,为了享受如同度蜜月一样的圣诞旅行,如同往常一样,她的母亲在出门前就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放在烤箱里加热着,固定的定时保证了早餐的质量,父母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孩子呢,睡觉的习惯,吃饭的习惯,将这一切都化作默默的关怀,真是伟大呢。
来到一楼的我看着饭桌前的那三张摆放整齐的凳子,一幕幕熟悉的光景又在我的脑海里旋转,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要退散这些没有意义的惆怅,走出大门,想要仔细看看房间外的景色,今天是圣诞节,想是为了营造浪漫的氛围一样,天空飘起了晶莹璀璨的小雪花,大地渐渐披上了纯白的冬装,八重丁的小巷子里已经布满了脚印,被一条条围巾所缠绕在一起的年前情侣正享受着这一天带来的恩惠,这一片住着这么多情侣么?
如果是说冬天是思念的季节,那么我又该思念什么呢?活着的时候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只有唠叨的父母始终占据着我的心扉,我能够思念的也只有他们了,不过父母是想见随时都能过去见面的,花不了多少时间,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守望。
再次摇了摇脑袋,又在想没有意义的事情了,真是的,我这个人啊,心是玻璃做的么?
回到了房间,夜羽香织又换了个睡觉的姿势,你还真是能睡呢。手机的铃声又响起来了,看来是有急事找你啊,你也该醒了。
这么想着,我使劲推了推她的肩膀:“夜羽小姐,快醒醒啊,电话,有电话!”
“啊~好的,马上就起来了……”还是那么慵懒的声音,旁边的草太都被我的声音惊醒了,揉擦着惺忪的睡眼。
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夜羽香织猛的睁开眼,一个翻身坐起来,赶紧拿起了枕头边的手机看了起来,脸色立刻变得慌张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般。
拨通了未接的电话,她打了回去。
“对不起啊,莲月,稍微睡过了头,已经等我很久了吧”
然后从电话的那头,我听到了细小的声音:“香织,这不是稍微睡过了头吧,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啦,我马上就出门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呢,要抓紧哦,这可是一年一次属于我们的节日呢”
“嗯,我明白了,谢谢,莲月,真是温柔呢”
“讨厌,好了,赶紧来吧,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你。”
“神崎先生,真是的,为什么不叫我呢”
“不,那个,我叫了你很多次了,就差用扩音器了”
“诶?是这样么?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有回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香织姐姐,今天你要和朋友出门么,那我们怎么办呢”
草太指的是昨天夜羽香织提出的今天一起出去逛逛的事,这家伙大概忘记了昨天和别人约好逛街的事,才和我们定下了约定。
被这么问到,夜羽香织微微皱起了眉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比起和我们一起,她和人类的朋友一起玩才更有意义。
思考了一会儿,她突然说道:“没事的,我已经决定好了!”
“诶?什么决定好了”
“好了,现在先不要问了,我现在赶紧换衣服,等会一起出门,你们先去楼下等我。”
她的语气很坚决,我也不想多问,草太听到还是能一起出门,也显得很高兴,于是我们慢慢地走下楼。
不一会儿,夜羽香织换上了一套适合冬季的毛绒短裙,鲜红的配色和圣诞节的氛围还是很配的,仿佛圣诞老人一般。
“怎么样?”她看着我突然问道。
“嗯,挺不错的。”
“是嘛,谢谢。”
熟练地在熟悉的地方拿出食物,迅速地吃完,擦了擦嘴,她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悠介!”
叫我?啊,叫的不是我啊。蹦跶蹦跶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是可爱的悠介朝我们跑来了。
“难得的节日,带悠介一起出门吧”
“呃……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得由你来抱着啊,我抱着很费劲,也会引起围观的”
“嗯,我知道”
悠介从被捡回来那天起,被这一家人一直精心的照顾,身体也已经壮实起来了,不过还是个小不点,是长不大的类型吧。
迅速穿好了长筒靴,抱着悠介,我们就出了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一路上夜羽香织都显得很焦急,我们没有什么对话。
约定的地点似乎是涉谷中心,那里是涉谷最繁华的地方,为什么不选在八重商店街呢,因为她朋友那边貌似距离这边还比较远。
乘上电车,夜羽香织紧紧地抱着悠介,不能让它乱跑,悠介也比较乖巧,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大腿上。草太是第一次坐电车,显得很兴奋,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问了很多问题,为了不引人注目,一直都是我来回答他的。
在等待的时间里,夜羽香织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问题。
她一定也想了很多吧,如何与朋友交往,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大概坐了十分钟,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又是一阵不停歇的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在涉谷中心大喷水池处,我看到了一个焦急等待的女孩,看来就是她了,夜羽香织的朋友,叫做莲月的女孩。
“对不起呢,莲月,让你久等了”
“哼!真的是太慢了,都十点了”叫做莲月的女孩眉头紧皱,看起来很生气。
不过瞬间就展开了,露出了甘甜的笑容:“嘛,就原谅你了,看在你这么努力赶来的份上。”
是嘛,的确的是很好的朋友呢,我是看得出来的。
“哇!这个就是悠介呢,好可爱啊。”叫莲月的女孩温柔地抚摸着躺在夜羽香织怀里的悠介,这小家伙也很享受被人抚摸呢,尤其是女孩子。
“那个,莲月,今天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诶?是谁?难不成是香织的男朋友,在哪呢?”她开始四处张望。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很疑惑的眼神紧紧盯着夜羽香织。
“嗯,等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购物吧”这一句话究竟是对这个叫莲月的女孩说的呢,还是对我说的呢。
她们两个女孩在前面有说有笑,四处观望,去了很多商店,这个地方商店也很多,仿佛逛不完一般,我和草太就跟在她们后边,草太没来过这个地方,显得很新奇,一直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也是很耐心的给他回答。
悠介也很幸福,在夜羽香织和水原莲月的怀里来回的辗转,享受着两种不同的触感。糟糕,眼睛又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去了。
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冷锐的视线,嗯,一定是错觉,应该没被发现才对。
热闹的城市是人类聚集的证明,是漫长时光中束缚幽灵的牢笼,但是,充满各种声音和颜色的牢笼,一定也会让它们不断的追求下去。
女孩子的购物还真是繁琐,看了不同的店,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现在的小孩家里都是这么富裕的么,至少我知道的夜羽香织一家并不是这样,夜羽小姐,你是不是挥霍过头了?
天色渐晚,女孩子们的游玩也迎来了终末,我和草太也因为劳累和厌倦同时打起了呵欠。
“呐,莲月,最后陪我去个地方吧。”
“是要去哪呢”
“现在先不要问了,等会到了就知道了”
“嗯,真是期待呢”
对话结束,夜羽香织将目光对准了我,她的眼神显得很柔和,明明没有说话,我却感觉到仿佛她在对我诉说着千言万语。
“那跟我来吧”
她牵着水原莲月的手,带着我们朝着远离市中心的地方走去。
夜色逐渐来临,城市的灯光也显得愈加耀眼,我们行走在无人的寂静小道上,泛黄的街灯也在宣示着夜色的宁静,也许还有某人内心的孤寂。
“这边没看到什么人呢,还没到么”水原莲月这样说道。
“嗯,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加快速度吧”
夜羽香织到底想要带我们去哪里呢,大概此刻我们的心中都在考虑这个吧,即使带着疑惑,我们还是会自然地跟在她的身后,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我们来到了一段很长,很陡的阶梯面前,阶梯旁边立着一个石碑,‘时之缘神社’几个大字映入我们的眼帘。
“这不是一个神社嘛,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呢”水原发出了疑惑。
“因为这个时间这个没人啊,所以才会选择了这里,我们先上去吧,不是说了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嘛”
“什么,难道香织的男朋友就在上面?”
“好啦,先上去吧,阶梯有点长呢,要小心哦”说完,她继续牵着水原的手开始登上阶梯。
大概花了十分钟,我们总算登上了阶梯,来到了神社的庭院中。是很常见的样式,庭院两边摆放着狮子石像,迎面是一件木屋,木屋前挂着铃铛,摆着一个集福箱。
水原和夜羽都因为劳累而坐在阶梯顶端不停的喘气。
“终于……上来了,真的是……好长的阶梯啊”
“嗯……是挺长的,呼呼……”
“那么……香织的男朋友在哪里呢?”
夜羽香织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着前方:“大家,快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向了阶梯正对着的那遥远的前方,那是人类所居住的城市,在五颜六色的光芒中自由歌唱的城市,城市之上是璀璨的星空。
“在那里的人们,能看到美丽的星空,也能看到美丽的城市,他们一定很幸福吧。但是并不是这样,在那样的城市里,被光芒照射到的人们可以充满欢笑的交谈,而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依旧存在着在时间的洪流中孤独迷失的灵魂,这样的它们无法与城市的人们一起欢笑,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残酷了。”
夜羽香织的一席话,让水原听得很迷惑,她不懂夜羽香织到底在讲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夜羽香织那眼眶流出来的泪水并不是开心的泪水。
“怎么了,香织,为什么突然哭起来了,哪里不舒服么?”水原显得很着急,因为身边自己的朋友正在哭泣。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她怀里的悠介也发出了微微的哀嚎。
擦拭了眼泪,夜羽香织站了起来,将微笑重新挂在了脸上然后来到了我的面前。
“看啊,莲月,这个就是我想要介绍给你看的人。”这么说着,夜羽香织将悠介递到了我的怀里。
看着狗狗浮空的水原露出了吃惊又带点惊恐的表情,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怎、怎么回事?为什么狗狗会浮在空中?”
相反,夜羽香织显得很平静,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能看到水原看不到的存在,她也很习惯这些存在了。
“莲月,并不是悠介浮起来了,而是有个人把它抱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我想介绍给你看的人,大概你是看不到他的。”
“难道是幽灵吗?香织,你真的看得到幽灵啊。”
夜羽香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我:“对不起,神崎先生,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做了这种事情。”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作为一个幽灵突然被身边的人介绍给其他活着的人认识,这样的事情,我并没有考虑过。
是嘛,是这样啊,夜羽香织今天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就是这样啊。
“莲月,他的名字叫神崎悠介,是以前为了救我,而死于车祸的人……”
夜羽香织将我们的相遇相识与后来的生活告诉了水原,也包括草太的事情,夜羽香织认为自己对我充满了愧疚,想要做些什么补偿我,却找不到补偿的方法,无法补偿又让她很难过,认真的倾听的水原不知道是因为是心疼还是开心,又或者是这两种心情都有,听完了夜羽香织的故事之后,她便一直紧紧地抱着夜羽香织,失声痛哭,夜羽香织的泪水也浸湿了水原肩膀的衣衫。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却也无法说出来,大概是现在的氛围不允许我这样做吧。
哭泣持续了一段时间,水原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抱着悠介的我的面前,先是用手轻轻抚摸了怀里的悠介,然后向我低下头,弯下腰:“对不起,神崎先生,香织对于因为自己而让您失去的生命这件事已经愧疚了很久了,所以请你原谅她吧!”
面对这突然的举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首先明确的一点,我并没有怪罪夜羽香织,也许最初是有点生气吧,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即使有怒气,这份怒气也消散在我们那平静的日常里了。所以这样的道歉是没有必要的。
看着自己亲近的朋友为了自己的事情,向别人道歉,夜羽香织也再次留下了开心与感动的泪水。
“谢谢你,莲月,我已经没事了。”
也是呢,心情如果不传达到,别人是无法理解的呢,那么我也得好好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呢。
我慢慢地蹲下来,轻轻地抬起悠介的小爪子,对着水原招手,示意她也蹲下来,然后我将想要写字的想法通过悠介爪子的动作传达给她,水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很快便理解了,伸出了她的手掌心,好了,我可以开始传达我的心情了。
“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很、高、兴、所、以、已、经、没、关、系、了。”
放下悠介,让它自由地在这片庭院里游玩,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感情,水原仿佛又要落泪一般,和夜羽香织说的一样,水原莲月真的是个温柔的女孩子。
“谢谢。”她这样地对我表示感谢。感谢的话语,这样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四周跑动的悠介,来到了夜羽香织的身边,她温柔地抚摸着这个为她实现心愿的小家伙,嘴里不停地诉说着感谢的话语, 不只是对悠介,也是对水原,大概也包括我吧,在她身后这片闪耀的背景下,她的微笑与抚摸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今天一定能成为美好的回忆吧。
所以,谢谢呢,送了这么美丽的礼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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