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了早晨,佐藤茉莉转学之后的第三天就这样到来了,就仿佛对应着她的心情一样,天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阴沉,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
虽然昨天她一如既往地去上学去了,但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的,不用想也是知道的,她的表情很平和,仿佛已经没事了一样,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所谓的坚强,但是对我来说,只不过自我伤害罢了。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做什么,即使知道她心里是难受的,我也并不能感受到那种心情,因为那是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受到的东西,那些所谓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之类的话语,都不过是说者傲慢的自以为是和敷衍罢了。
昨天晚上,草太带着一脸难受的表情回来了,问他怎么了也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趴在阳台上感受着那没有温度的风。
也许他是因为知道他所喜爱的香织姐姐正处于难过的心情中,不能帮助她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难过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会刻意去问,这样的询问没有意义,这样的回答也是。
夜羽香织依旧是上学去了,带着这天气一般的心情,草太也出门了,依旧是昨晚看到的表情,他们两个都这个样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确实不会安慰人,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我也不想去插手,一边想着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慢慢恢复了,一边又在担心这样下去的夜羽香织的身体和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真的是很麻烦呢。
以前的我还真是不会遇到这些麻烦呢。
他们都出门了,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又不敢出门,害怕刮风下雨会让自己变成一粒尘埃,怎么办呢?
漫画已经看腻了,每天重复同样的日常,闲暇时间都用来看漫画,不管是谁都会腻吧,况且我的闲暇时间可以说是二十个小时,还是得花至少四个小时休息来补充能量。
所以说成为幽灵虽然摆脱了很多束缚,但也并没有得到自由,好多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然后开始悔恨着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做一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然而这世界不像游戏,可以读档重来。
傍晚,夕阳的出现,让天空有了一丝色彩,希望她的心情也是。草太回来了,脸上已经没有了难受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心里明白了什么一样。
“欢迎回来,草太。”我已经很习惯说这样的话了吧。
“哦,我回来了,悠介哥哥。”
“发生了什么事吗,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的样子,和昨天以及今早完全不同啊?”
……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问道:“香织姐姐回来了吗?”
“不,她已经高三了,学校的课业会比较重了,以后大概都会回来得比较晚吧。”
“嗯~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说完他又跑到阳台去了,趴在围栏上面,抬头望着那遥远地平线即将终结的色彩,在思考着什么。
说起来还真是没有注意呢,草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仿佛心里一直在思考一般,变得稳重起来了,他的言行举止给我的感觉已经不像一个小孩子了。
虽然一直都觉得小孩子总是会在大人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就长大了,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正在我思索这些没有意义地事情的时候,草太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悠介哥哥,你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么?“
突然这么冷不防的一句,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又被这话语的内容所惊讶。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似的,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啊,这个呢,我也没怎么想过,大概自己的愿望实现之后就会消失了。“
“是这样啊,那悠介哥哥的愿望是什么呢?“
一边回答一边思考着,他究竟想要问什么,一边担心着可能出现的结果。
“不,这个我也不知道,并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幽灵。反正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以及不去实现它的话我肯定是不会消失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诶!是这样啊,嗯,真好呢,我要是也能不想起来就好了呢。“这样说着,他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肩膀一松,两只手臂垂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表情。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我显得有些焦急了。
“不,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起来了,曾经的记忆。“
“是……是嘛,不是挺好的嘛,总算知道自己是谁了。“
大概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动脑子。所谓的恢复记忆代表着什么我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我也明白了自己的愿望是什么,而且,大概我已经实现了。“
“诶?!“虽然大概意识到了,我还是只能发出这样的惊愕。
“所以说大概我快要消失了吧。“
“喂!草太,你在说什么啊,别开玩笑啊。“就当是骗自己吧,我想要将草太所说的作为谎言来对待。
“香织姐姐我没有告诉她,在我消失之前,悠介哥哥也不要告诉姐姐,我不想看到姐姐伤心的样子。“
“笨蛋,草太,你想太多了,所谓的愿望大多时候都是实现不了的,所以才会被称为愿望啊,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别想这些没用的事情了。“
“是的呢,如果能够不实现就好了呢,但是,就是因为想实现,才会被称为愿望啊。“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了。他的目光也转移到旁边,看向那没有方向的虚无,晶莹透亮的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在接触地板的一瞬间消失于空气之中,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来。
“草太,你今天很奇怪哦,明明只是个小鬼,干嘛装的这么成熟。“
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别处轻轻啜泣着。
我一定是在害怕着,害怕着即将失去的重要之物,即使如此,我也是很明白的,无论怎样欺骗自己,改变的只不过是自己那虚伪的心境而已,已经存在的事实和尘埃落定的未来是不会发生改变的,所以我也放弃了挣扎。
“香织那边怎么办,你要是消失了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嗯,我知道,但是也没有办法呢,至少消失的时候不让她知道,这样就不用看到她难过的脸了。”
头开始痛了,因为这样的状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大概是知道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吧,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说一句‘再见‘吗?
“我回来了。“夜羽香织的声音从一楼传来,然后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一边等待着一边擦拭掉眼睛里的泪珠,换上平时那天真活泼的表情,他再次把目光看向我,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愿望,如果不给他实现,说不定他就不会消失了,但是我却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他想要实现的东西。
“我回来了,草太,神崎先生。“
夜羽香织的身影进入了房间,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好像是心情恢复了一样了。
“哦!欢迎回来,香织姐姐。“草太显得非常高兴地回应了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跑过去黏在她身边,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小鬼。仿佛循环往复的日常又回来了一般。
每天重复同样的日常,心里想想,会觉得很单调,期待着要是能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就好了,然而到了这个时刻,我宁愿一直重复下去,那单调不变的日常。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不好,我得注意点,要是被香织小姐发现异常,一定会刨根问底的,我可没信心能瞒得住她。
回过神来,香织小姐已经下楼了,房间里只剩下草太用欣慰的表情看着我。
“草太,你不适合这个表情,还是刚才那样适合你”
“是嘛,能一直那样就好了呢。”
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黑夜到临了,香织小姐为了明天的学习,很早就躺床上了,房间的灯关了,夜空的光透过阳台弥漫了进来,充满阴影的房间,显得异常的安静。
我们来到了阳台,看着头顶那片璀璨的星空,这个时候换作以前,就会想着,要是是一个漂亮的妹子陪我一起看星空就好了,今天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吗?”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快了。”
“是嘛。”
“嗯”
简单的对话,我们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啊!悠介哥哥,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呢。我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诶~是嘛,叫什么啊?”
他微微一笑,然后嘴巴开始动了起来,然而,我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小小的身体发出了光芒,这是我曾经见过的光景,和那个雪地里的小女孩消失时一样的光景。
“草太!”我大声地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我已经听不到了,视线里他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房间里,注视着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他的嘴巴再次短暂地动了动,最后也只能说这样的话了呢。
“嗯,再见”我也只能这样简短无力地回应。
被光芒包裹的小小身体,非常迅速地绽放,化作了一粒粒美丽耀眼的光点,慢慢地飘向了天空,这一瞬间,夜空变得更加闪耀了,仿佛是因为繁星变多了一样。
静静地注视这片天空,慢慢地割舍那没有意义的留恋,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面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和香织小姐解释,不,应该是安慰吧,似乎头又开始痛起来了,真的是很痛呢。
走进房间,借助星光的照耀,我想要看看香织小姐那安稳的睡颜,但是,我看到的却是……
“香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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