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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 重生

逝去 重生

光明篇章的逝去

他是在祝福中诞生,他有钱的商人父亲,早在他还在腹中时就请来有名的预言师。

“万人期望,穷唯一爱,执剑骑士,立于不败。”

骑士是怎样的存在?贵如君主,迎接骑士团长也要行七帷礼,要知道,哪怕是一年一次的天祭也不过九帷礼。骑士亦无需遵守繁琐的律法程序,可以随意处决现行犯。而骑士团之所以在这个世界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也是有原因的:他们是唯一可以匹敌魔族的力量。

少年在出生之前就已被决定了命运,他只是好奇望向这个世界,无知于那一圈朝向他的笑脸都在心底替他编排完了一生。少年的父亲自然是乐意他成长为一名骑士的,那会给整个家族带来无比的荣光和利益。

商人对于利益的嗅觉总是灵敏的,这位能够成功打下一片产业的富商更是如此。说起来,商人不应该精于算计吗,精于算计的人竟然也会痴信于虚无缥缈的“预言”,实在令人费解。毕竟,即使是为了培养一名骑士,从三岁起就剥夺一个儿童全部的玩耍时间也太过于严酷了。人们都说富商是望子成龙迷了心窍,然而大家不过是过各的生活而已,又不是出人命,别人家怎么教孩子不便多嘴。

或许这份“迟钝”也是出于秽魔的影响。

少年十岁那一年,城镇被数十匹秽魔入侵,秽魔被随后赶到的骑士团围剿,骑士们赶到时,少年的父亲已经被秽魔撕成碎片,母亲因惊吓过度,之后竟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少年对父亲的敬畏多于热爱,父亲的死对于他并没有丧失亲人的那种痛苦。少年的记忆里,只有母亲会温柔的对待自己,母亲是少年苦痛的小小世界里的唯一安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自己的丈夫,即使商人的性情大变也未能使这份感情动摇。少年的母亲自从目睹了商人的惨死便常常失神,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人逐渐削瘦下去,一双好看的翡翠色的眼睛也渐渐失去光彩,不就便忧郁成疾去世了。

年仅十岁的少年独自支撑家计,他说不上目前的惨况和永无休止的锻炼哪个更卑劣。但是母亲最后的时日:终日痴呆,随地拉撒,更谈不上整理衣冠——少年意识到,从一开始他的双亲就已经死了,不同的只是,一个成了一堆残破血肉,另一个留下躯壳长久的折磨他。

少年十年的心灵支柱轰然倒塌。

那个折磨他的躯壳终于停止呼吸的那一天,少年从内心深处涌起解脱感,然后是同等分量的负罪感。说到底,这一切都是秽魔的错,如果不是他们的话...

魔族!魔族!魔族!少年有了新的活下去的理由:杀光它们。

少年拜入圣骑士,安兹乌尓恭的门下,论体格,圣骑士大人是对这位少年非常满意的。至于拜师时少年是怎样的艰难,那便是后话了。

少年和少女第一次相遇时,少女正直面数匹秽魔,少年此时学艺尚不成熟,千钧一发之际,仍是拔剑驱马上前。使他诧异的是,少女没有朝他逃过来,而是朝侧面奔去。让开了道路的秽魔同时向他攻来。

少年稍稍一愣,随即集中精神催发圣力。骑士团之所以能够对抗秽魔,全是因为他们信奉耶赫神并参读“神谕”,神便赐予他们力量,越是能够深刻理解神谕的信徒,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多。所以,技巧上的不足,是能够依靠力量来弥补的!

十多分钟的交战过去。三匹秽魔谨慎的环绕着少年游走,被挫了锐气的它们有些惊异,这个人类看上去年轻而缺乏经验,却能在它们的围攻下滴水不漏地防住,虽然处于下风缺没有丝毫怠意。它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向西方遁去。少年见危机化解,松了一口气,环绕四周,少女正在路边不远处,少年策马靠近少女,开始他冗长乏味的说教:“安全了。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只是你以后应当远离这片区域,更不应该单独外出。并不是你的每一次的危险都会被耶赫神眷顾。当然,如果你在我的眼前陷入危机,我必将以我骑士团的名誉为誓伸出援手。除非我战死,你不会受任何伤害......”这倒是学习骑士课程后少年染上的新毛病。又蠢又啰嗦。

少年说这话时,少女顺了一下战马的鬃毛,算是打了招呼亲切的用脸颊磨挲,轻轻拍了拍马背,娴熟的坐了上去。

......

少年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对方感恩戴德,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吗?这么平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你吗,你就这么不问我的意见骑我的马?马上面坐两个人很挤啊喂!

少年:“你!.....我........我同意你骑我的马了吗!”

少女:“你的马已经同意了”

此时马儿还恰到好处的嘶鸣一声,像是附和似的,少年直觉得气得堵。

少女继续道“再者说,那几只秽魔还没有走远,你难道不应该载我一程吗?留下我在这里给它们当粮食啊?”

少年当然知道它们没有走远,何止是没有走远,分明是保持距离跟在身后,鬼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秽魔会再次冲上来。算了,做事有始有终也是神谕的教诲。

少年心里提防着阴魂不散的秽魔,不再和少女争论,只是不情愿地嘟哝了一句,顺着路往最近的城镇赶去。一路上少女哼着牧民小调,一会儿惊呼一只漂亮的蝴蝶,一会儿自言自语的和马儿聊天,说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全无半点紧张感。

少年心里觉得这人讨厌,可又不好发难,只好板着脸散发出不悦的气场以示立场,默念“神谕教诲”试图平复心情。

少年的心无法平静,他隐约察觉到少女的奇特,一个人独自外出,遭遇了秽魔,这个人分明是冒了最没有常识的险,还遇见了最危险的倒霉事(虽说是自作自受吧),但是,她此刻却显得如此安然。仔细想想,之前,如果少女慌忙中跑向少年身边寻求保护,而不是让开道路使秽魔的注意力转移到少年身上,少年虽能自保,却是很难在战斗的同时还保护别人。能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作正确的判断...

想到这里,少年不禁对少女起了一丝敬佩。

这个看上去无礼又缺乏危机感的少女,其实很睿智冷静?

少年听着身后少女清亮的歌声,不禁感觉对她生了无限的兴趣。少女的音线清澈似水,而且唱功出色——纵使马背颠簸,歌声也丝毫不乱。

歌曰:

曾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梦

那一份温暖的永恒

微风般的声音

那是天空对我的呼唤

如果就这样展翅高飞

相信自己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

少女的歌声戛然而止,然少年仍未将思绪聚拢,那时微怔。

少女从背后伸手环抱住少年,隔着冷冷的胸甲能感受到少女胸脯的柔软。少年脸若冰霜,杀意和恐惧冲击他的内心,此刻他没有一丁点的闲心去理会两人的姿势如何如何暧昧——身后的魔族气息浓郁得令人作呕,少年和这样浓郁的魔气阔别三年,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天,一座城镇从地图上抹去,他失去父亲,他母亲失去灵魂的那一天。

如此浓郁的魔气说明有数十匹秽魔在追赶!没有一个分团的人员配置是不可能和它们对阵的!马这样具有野性的生物光是凭直觉就能预知正在接近的死亡,此刻它拔蹄狂奔,几乎把背上的两人甩下来。同样的生物本能警告少年,理智也在提醒少年对方的强大,强盛的怒意却不断地涌上来,直冲得他头皮发麻。越是明白双方力量的悬殊,这股怒意越是难以遏制。三年了,然而面对他们,三年了,自己仍然只能一味的逃走。自己仍是如此弱小!

不,哪怕是死,我也能和一两匹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令少年的心脏狂跳。他当然知道,作为最受期待的弟子,再过一两年他就能正式参与除魔,那时候他能够杀死的秽魔会数不尽数,对,他明白的。但是,他同样无法原谅在仇敌面前逃走的自己。任何人都不会责备他,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这是无奈的事。

然而他自己会责备自己。

他会无法忍受逃走的这份耻辱。

少女解开牛皮绳,少年的右臂铁甲应声落地。

少年惊斥“你在干什么?!”

“帮你把盔甲脱下来,太沉了,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住手!在敌人面前丢弃盔甲成何体统!你要令我蒙羞吗!”

“收起你脆弱的虚荣心吧,这是很诚挚的忠告。”

少年的左臂铁甲也被解下。盛怒之下,少年拔出剑,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怎么?要杀了我抛尸荒野代替盔甲的重量吗?”少女毫不畏惧的和少年对视,目光平静而执着,“为了仇恨,你有舍弃正义的觉悟?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表情比后面的那些家伙还要扭曲。”

无声的对峙只有很短时间。

分明是相识不久的人,少年有种被她看穿了的感觉。他无言以对,无力感和愧疚感潮水般涌上来。少年默默的收起了剑。支撑自己战斗的,不应该是仇恨,漆黑的恶意。

胸甲终于也被解下。

没有了厚厚装甲的负担,秽魔渐渐被甩开。

少女松了一口气“我可没有做好和你殉情的准备。”

少年苦笑“哦,是吗,能和这么美丽的人共赴黄泉倒是我的荣幸,摆渡人听了你的歌声怕是也要忘了收钱罢。”不过是玩笑话。

两人最终在马力竭之前抵达了城镇,依靠城镇固有的骑士团设下的结界,秽魔再没有追来。

这次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得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少年一方面是觉得难以启齿,另一方面,他觉得这有可能会给少女惹上麻烦。少年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直觉,毕竟,这件事里面令人在意的地方太多了。她去那个地方干什么本身就很可疑,少年甚至觉得,少女对秽魔似乎没有“恐惧”这种感情,只是单纯的“避开”。在这个世界,秽魔是人的最大的敌人,是恶鬼,是死亡。在其他人眼里,恐怕只会用两种答案解释少女的无所畏惧,要么,她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傻瓜,如果不是,就只能解释为:她和秽魔是一伙的。

这个念头吓住了少年,骑士团早就怀疑人类中有秽魔的间谍,否则很多城镇从内部被攻破就无法解释,骑士团的结界是纯粹的圣光,秽魔身体在接触到的瞬间就会被溶解。

少年不愿意怀疑她。少女的身影这几天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分明没有战斗的力量却那么坚定,那个身影令人无比安心。

少年还是忍不住去少女的临时住所——这也起了决定性的因素。少女开门看见他时露出了一个无奈苦笑,然后给少年倒了一杯茶,自己端坐在桌子的对面,准备接受询问。她平静的和少年对视着,仿佛不知道一旦嫌疑成立,她就会锒铛入狱。事实上,她肯定是知道少年为何在这里否则也不会一副受审的样子,身杆板直,准备好了为自己辩护。但少年却无法开口了,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审问”开始,他和她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再也无法一起骑马,再也不能听她唱歌,再也不能拯救她也再也不能被她拯救。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沉默片刻,少年笑了:“我思瞅着要不要请你吃顿晚饭,作为封口费”。

少女无法掩饰脸上惊讶的表情,这竟让少年颇为得意。自从和少女相遇,她总是一副知晓一切的样子。少女惊愕过后,俏皮的对少年眨了一下眼,意思是“那是当然了”。又过了短暂无声,两人相视大笑,就像一对默契的老朋友。少年知道自己的临时变卦拯救了彼此,而且,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的姑娘。

自那以后少年就常去拜访她,带上一些小礼物,少女则会拿出新鲜羊奶酒和肉款待,但是少年一直无法忍受羊肉的腥气,这总免不了少女一顿奚落。令少年惊奇的是,少女宰羊的时候会先念一段祷文,羊怎么能受人的礼遇呢?“人不过是受难的小鹿”少女这样解释。这对于少年实在是难以理解。

少年本以为自己能有更多时间了解她,然而少女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帐篷曾经停留的地方什么也不剩下,哪怕一封道别的信也没有。她到底是个牧羊人么?自己对于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么?一只绿眼黑猫端坐在台阶上,少年发现它在看自己,于是抱了抱黑猫。黑猫没有挣扎,任由少年抱回了家。

少年启程去找少女,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找到了该如何,只是,不去不行。

少年启程才三天就被紧急召回:魔族和人类爆发了全面战争。到底,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一个人的离去而停止前进。以往,秽魔们并不会协同作战,即使集体行动也只是一拥而上的程度。而这一次,不同类型的秽魔却开始分工合作。之所以称之为“战争”,人类几乎确信魔族这次有一个“大脑”,或者说,指挥官。

一个骑士团分团在富十山附近被诱导进入山谷受了伏击,几乎全灭。这场作为序幕的伏击战役震惊了整个人类文明,试想,如果敏捷的豹子拿起剑,强大的狮子穿上铠甲,人类该如何匹敌?所幸秽魔并没有真的去修炼剑术,这也成为人类的唯一生机。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魔族已经通过某种方法得到了足够的智慧。城主们的部队也加入了战斗,各个小国之间的战争完全停止,人类为了避免被灭族而团结起来。即使如此,战况依不容乐观,领主们的士兵完全不能伤害到秽魔,只是作为肉盾的卑微存在。

频繁的战争,少年的战功很快积累起来,不久便被正式加封为骑士,即使是在战乱导致的经济萧条的时刻,奢华繁琐的加封仪式照常进行。

是日,少年关上住处的门赶往殿堂,路过一个小巷时被人拽了进去。此时的少年已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了,他飞快的反擒住对方,动作流畅而有力。

“轻点啊!疼疼疼疼.......” 少女龇牙咧嘴的叫饶声刚发出就被少年认了出来,少年慌忙松开了手,又飞快的再度握起。此时少女的黑袍几乎把全身罩住,头上戴了黑色的兜帽,脸上也缠上纱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少年认得这双熟悉的碧眼和眼角的泪痣,他百感交集,竟说不出话来。他有什么可说呢?“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你去了哪里”?这样的问题,在少女刚消失的那几天,少年问了无数遍,猜了无数个答案,现在,他希望每一个答案都不成立。

少年:“留下来。嫁给我”

少女没有急于回答,她抚摸着少年的脸颊,新生的胡须稍稍扎手,痒痒的。“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少年同样不答话,没有丝毫允许对方糊弄过去的意思。阳光逐渐照进这个小巷,时近正午,仪式就要开始了。少女轻叹一口气:“把剑给我。”语气里满是宠溺。她目光指着少年右侧的那一把,恰是今天仪式要用的。少年稍加思考便明白了少女的用意。他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拔剑的动作都笨拙起来。少女接过剑,这剑的剑柄细长,上面繁复的花纹表明它不是用于砍杀的。少女双手稳稳握住,立剑于胸前,少年单膝跪地,剑尖在他的左肩和右肩依次轻触。

剑锋最终停在少年的头顶,再一次“祝福”就能完成这个婚约。

少女:“不过,我还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少年的身体一僵,却不能起身辩驳,否则就等于是他自己破坏仪式拒绝婚约。少女:“听我说完,就一年好吗?我会回来的。”少年仍紧绷着身体没有放松。少女轻叹:“你以为我是谁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少年终于露出一个苦笑。

真是,拿她没办法。

稍一分神,等少年察觉时少女已经消失,剑直立在地上,剑锋完全没入铺路的石板。

此后的战斗中,少年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使用这柄装饰用途的剑。“或许她在那里看着呢”一开始少年只是出于幼稚的冲动,也没指望自己能坚持多久。少年很快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剑对于圣礼有增幅效果,原本坚硬的魔族表皮如纸张般被撕碎。外人没有察觉其中的蹊跷,他们归功于少年自身的强大,更何况少年本身就天赋秉异,胆识过人。少年自知以目前的实力是配不上这把剑的,他私下里拜访了骑士团里的第一剑士,然而它对于其他人似乎又失去了原本的强大能力。少年之后在没有做过这种事,剑士也没把那次试剑当回事儿。

没过多久,首席剑士就是少年了,这是后话。

一年中,人类的军队在魔族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战火烧遍了整个人类世界,失去家园的流亡者们在远古的废墟上建立起新的城市,唯一幸存的城市,费雷尔。决战的时机已经逼近。

长时间的战争中,人类发现魔族的某个将领似乎对于年轻的童贞男有特殊的兴趣。被选中的十多人作为诱饵参加了战役。这种不人道的作战受到了少年的反对,毕竟,无论胜利或败北,这十多位手无寸铁的人都不可能从混乱的战场中活下来。少年作为首席剑士,说话还是具备一定分量的。

“你以为我蠢到毫不怀疑这种来历不明的战略信息?但是,去他妈的,万一是真的呢!已经到这种时候了,我希望所有可能性都站在我们这边!”——总司令反驳少年的原话。

少年最后的妥协是,不再过问的同时也不参加这场即使胜利也肮脏的战争。出人意料的是,魔族将领刚被事先设置好的圣阵封住行动,魔族军队彻底失去了协同性。人类久违的打了一场围剿战。“魔族首脑被捉住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战场。消息在人类中间还未传遍,大陆上所有的魔族军队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在费雷尔举行了三天三夜的狂欢!神在最后一刻将幸运赐予人类!

最终处刑由少年执行。这是高层的决定。原本,能够亲手了结全人类最大的敌人是一项至高的荣誉。但是,对于逃避了最后一战的名将来说,这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责备和讥笑。少年已经不在意这一命令背后的意义了,行刑日恰好是一年之约的最后一天,他更期待着少女的赴约。魔族军队的溃散并不意味着大陆上的魔物完全消失,少年却再无兴趣去斩草除根。

战争让少年经历了失去战友的悲痛,那是他的同门师弟,被一个强盗从背后刺中,强盗搜刮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什。少年也曾在战斗结束后巡视战场,乌鸦啄食着秽魔尸体,后被一群豺狗赶走,尸体又成了豺狗的食物,尸肉逐渐化作血水积成洼,和人的血浑作一体再难分辨,就像水溶在水里。战乱时期迅速恶化的道德也撼动这少年心中对“人”最原始认同感,然而少年甚至无法清楚地描述这份动摇——他甚至连“认同感”这个词都从未见过,又该如何描述。

少年走上行刑台,台下人头攒动,占据了整个广场,人群中的狂热情绪让他也受到了些许感染。行刑对象被推了上来,看上去是个人类女性,身着黑纱裙,外披一带兜帽的斗篷,衣角帽檐无风自动,在空中曼舞。有经验的战士一眼就能看出这其实是魔族的皮肤,曼舞是它随着呼吸的律动。台下的情绪瞬间被它的出现点燃了“杀了这狗娘养的”“混账魔族,滚回地狱去吧”

少年木讷的拔剑,此刻他脑内有个疯狂的想法。“不会的,这不可能”他嘴里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几个词,台下的叫声越来越响,合成一片。“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少年举剑,他知道自己必须快一点,否则,说不定自己会想去验证那个想法。“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少年:“呃啊啊啊!”

沉重的剑割开坚硬的骨骼,头颅尚未落地,本该耗时几小时的化作血水的过程,在半秒内就完成了。其结果是躯体像个饱涨水球似的噗一声炸开,少年和行刑台被完全染红,少女的记忆洪水决堤般涌入他的脑内。少年只觉头痛欲裂,大叫一声昏倒在台上,台下一片欢呼,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异样。

狂欢会继续进行,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心满意足为止,被神眷顾的人们欢笑着,拥抱着,哭泣着,直至几个小时之后众人散去,台上台下还剩下的,只有一具人类尸骨——就和所有死亡的那些魔族一样。

黑暗篇章的重生

注释*传说天界某处生有一棵神树,神树上孕育着青色的果实,每隔三百年,就会有一名天使在歌声的引导下诞生,而天使,本身是不分男女没有性别的。

【】里的文字为心理活动。

牧羊人的妻子死于生产,活下来的孩子是唯一的慰藉。小孩子很聪明,异于常人,所幸牧羊的生活不会在一个城镇长久停留的。若非如此,孩子的童年怕是免不了一些不必要的忧虑了。

牧羊人:“娃啊,你想穿男孩衣服还是女孩衣服?”

孩童:“买小裙子!漂亮又凉快。”

店老板:“......”

所以,我们姑且称“她”为“少女”吧

少女天生就有理解动物的能力,以致于她很长时间后才意识到别人是无法和动物交流的。她的父亲,牧羊人也意识到孩子的与众不同,但牧羊人并没有过多忧虑。本身,“牧羊人”这个职业就是一个异常的存在。因为会从荒野上袭来的不只有野兽,还有秽魔。正常人可是干不来这份活儿的。日后想来,这也是一份幸运吧。

牧羊人途径一座城镇时去世,少女将父亲葬在城外树林深处,森林是秽魔的地界,那个地方没有人类会去打扰。

与少年第一次相遇前,她刚刚扫墓完毕走出密林,不料遇上三匹秽魔。对魔物的处理,她家传的一贯做法是奉供。少女将腐肉——经过特殊的方法炮制过——放在地上,小心的后退了五步拉开距离。然而秽魔并没有捡起奉品,这使少女警觉起来。她仔细观察着秽魔情绪的颜色,树林中没有鸟兽的声响,季节还不是枝繁叶茂的时候,树林里光线很充足,稀薄的灰尘在静静漂浮着,碎石路在一旁延伸,一头绕着林子,目光被远处的树木隔断,另一头环着山脉蜿蜒,空气中有草浆的甜腥气息。

【愤怒,敌意,少量的警惕......三只同时出现......原来如此,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我还真是变迟钝了】

少女朗声说道:“我不是有意接近你们的巢穴的,路过而已。”

秽魔当然是无法理解人类语言的,但少女对天生的异能是有自信的,她使用什么语言并不重要。秽魔稍稍一顿,终于接受了奉品,少女现在只需安心离开就好,只要不犯傻做什么刺激它们的事就。

“快跑!”少年拔剑冲了出来!

三匹秽魔发出暴怒的吼叫迎击!

少女:“......”

【神TM坑队友!】

如果说一开始少女还打算找准机会偷偷溜走,十分钟后,少年强大的战斗天赋完全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这家伙...真打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能干的嘛】

三匹秽魔攻势受挫,见短时间不能了结这个人类,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向西方遁去。少女皱了皱眉,她固然没有期望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能杀死三匹秽魔,但她一眼就看出来它们会回来,而巢穴就在附近。

在少女发愁之际。少年驱马来到少女面前开始说教:“安全了。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只是你以后应当远离这片区域,更不应该单独外出。并不是你的每一次的危险都会被耶赫神眷顾。当然,如果你在我的眼前陷入危机,我必将以我骑士团的名誉为誓伸出援手。除非我战死,你不会受任何伤害......”

少女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决定无视这个蠢货的一切发言,少女顺了一下战马的鬃毛,算是打了招呼亲切的用脸颊磨挲,轻语道。

“帮我逃回城,拜托了”

马:“(* ̄∇ ̄*)”

少女娴熟地翻身,坐上马背。少年:“你!.....我........我同意你骑我的马了吗!”。少女笑道:“你的马已经同意了”马:“>ㅂ< ”

少女继续道“再者说,那几只秽魔还没有走远,你难道不应该载我一程吗?留下我在这里给它们当粮食啊?”

看着少年哑口无言的样子,少女直觉得“大仇得报”,心情无比畅快。

好吧,虽说她秒秒钟就打破了“无视少年”的决定,总之两人就这样愉快(?)地上路了。

少女轻声问棕马:“他跟着你很久了吗?”

马:“~”

“他一直都这样?”

马叹了一口气。

少女不禁对它产生了同情。

她很快发现少年对于自己的“自言自语”的行为感到烦躁,于是决定变本加厉地捉弄他。少女故意对着蝴蝶大惊小怪,或是即兴哼一段小调,总之,尽可能弄得聒噪。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少年情绪的颜色,那一拨一动的模样令她心中暗笑,就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公主,偷偷观察侍从疑惑“糖果是不是变少了”的表情。

少年开始轻诵他的圣经,这令少女很不开心。少女讨厌圣经,虽然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它很正确,对于全部生命来说却并非如此。——羊才不会迷途,羊也不会因为牧羊人找到了它而宽慰,它们只在乎吃草。哦,当然公羊也在乎自己的地位,公羊也在乎母羊。

少女唱起歌来,为了盖住少年的声音。和之前即兴哼的小调不同,这是一首完整的歌。

“曾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梦,那一份温暖的永恒,微风般的声音,那是天空对我的呼唤,如果就这样展翅高飞,相信自己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少年呆呆的听着。少女以前从未在人前唱歌,看着眼前人如痴如醉的模样,第一次品尝了这种虚荣感。对少年的责怪几乎被抛到脑后,反倒生出好感来。感情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吧。少女在生命中第一个听众身上找到了作为人的感觉。突然。

杀了它们!吃了它们!

脑海中突兀响起的怒吼使少女几乎惊叫出声,她本能的抱紧少年。很快,身后愤怒的气浪要把脊椎灼伤似的翻滚逼近,她知道这是魔族追上来了,但刚刚出现的那个声音究竟是......

来不及细想!她们的速度不够快!马已经是全力奔跑,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需要卸一些重量......盔甲!

少女瞄了一眼少年,愤怒屈辱不甘仇恨杀意......各种负面情绪充满他的内心,完全是一个一触即爆的炸弹!少女咬了咬牙。

不过,前面这个好歹是能听懂人话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少女解开牛皮绳,少年的右臂铁甲应声落地。

少年惊斥“你在干什么?!”

“帮你把盔甲脱下来,太沉了,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住手!在敌人面前丢弃盔甲成何体统!你要令我蒙羞吗!”

“收起你脆弱的虚荣心吧,这是很诚挚的忠告。”

少年的左臂铁甲也被解下。盛怒之下,少年拔出剑,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怎么?要杀了我抛尸荒野代替盔甲的重量吗?”少女毫不

畏惧的和少年对视,目光平静而执着,“为了仇恨,你有舍弃正义的觉悟?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表情比后面的那些家伙还要扭曲。”

无声的对峙只有很短时间。少年收起了剑。

胸甲终于也被解开。

【妈呀,吓死老娘了】

没有了厚厚装甲的负担,秽魔渐渐被甩开。

少女松了一口气:“我可没有做好和你殉情的准备。”

少年苦笑“哦,是吗,能和这么美丽的人共赴黄泉倒是我的荣幸,摆渡人听了你的歌声怕是也要忘了收钱罢。”少年专注于驱马,没有发觉少女脸上泛起了红晕。

【大笨蛋】

此后,少女持续着和少年的交往,少年虽对少女的身份和能力隐约有所察觉却缄口不问,也不向外人提起。这份自觉令少女更加中意少年。少年常来少女临时的住所拜访,也会带一些小礼物。少年有时会问少女要什么礼物——这种行为很蠢不是吗。

一次,少女提出了这个问题。

少年:“可是......送礼嘛,送自己觉得好的,不如送收礼的人觉得好的。”少女有些惊异,这是一条很简单的道理,同时无数人又在上面犯错,所谓微言大义,大抵如此。少女:“确实如此。这是谁教你的?”少年讪笑道:“算是,我爸教的吧。”

少女一眼看出少年心里是悲伤,笑容只作掩饰。

少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念完了最后一段悼词:“愿你的灵魂回归源头,得以安息。”刀刃割破了喉咙,羊停止了挣扎。

“那你又是为什么给牲口念悼文呢?”少年活动了一下疲于固定的双臂,问道。

“人不过是受难的小鹿”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延续】

少女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不想再谈,毕竟这个问题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少年虽仍有疑惑也不再追问,之前少女很体贴的止住话题,自己也应识趣一点。两人一边做着烤羊肉的准备,一边又谈了天气之类的闲话。

许多年后,少女回忆起这段时光仍止不住唏嘘,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结局会更美好一些。

如果那晚,自己没有迷迷糊糊起床给那几个醉汉开门的话。

当她清醒过来时,好几个壮汉早已鱼贯而入。

可惜这样的“如果”在现实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

逃走?只有一个门,通道还没他们填满了。先动下手为强干翻两个再说?也不行,对方人数太多了。

少女并没有很强的所谓“贞节”的观念,她每天和万灵交流的时间不会少于和人类交流的时间,以人类的三观来估量她未免太过愚蠢。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醉汉们一步步逼近,难闻的酒气胡乱喷在少女脸上,惹得她一阵皱眉。

“哼,这小妞也不闹,倒挺精呵!这样也好!给爷几个省了事,你也少吃点苦头!”

“嘿嘿,虽然姿色一般,发育倒挺不错......”

“那可不是!啧啧,这手感。”

“嘿嘿,我就先......操!大,大哥,这家伙没有!”

“蠢货!你才有!她当然没有!猴急个啥!”

“不是。她,她,啥也没,你们看!”

【完蛋了】

少女绝望的闭上眼,直接被当做女巫烧死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发生其他的什么,少女担心自己会不堪其重。时间在绝望中几乎停止,几秒钟在少女的意识中无限延长,她拼力思考所有的方法,预演着一切可能的解决方案。

咚。

壮汉们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少女睁开眼,虽然没有完全理解情况,她迅速占据了出口,随时准备逃走。

【这究竟是......】

“你看着就好,马上就结束了”一只黑猫从窄窄的窗口跳进来。同时,倒在地上的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少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隐约中意识到了一些事发生了。

【你在,和我对话?】

“是的,在意识层面上”黑猫用清亮的绿眸望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吧。”

肉体的膨胀并非是均匀的,不断有器官被周围膨大的部分挤落,食指的位置被中指取代,一只眼球从眼眶中挤出滚落在地,胸口的位置更是开了一个口子,里面不断掉出各种内脏:棕红的肝和肾,青色的令人作呕的肠,诡红的肺.......每有一块血肉落地,就会爆出一大片血雾,等到几匹新生的秽魔在血雾中成型时,屋内所有的物拾无不被染成血色。

黑猫抬爪,歪头舔舐着。不是为了拭去血迹,只是如同一只人畜无害的猫咪那样天真烂漫顺着自己的毛发。它那一身乌亮的毛发像一丝丝贪婪**的触舌,将周围飞溅来的血液吸了个干净。这样的一只生物竟然在装天真?

【开.....什么玩笑】

少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向黑猫,此刻她的全身浸满鲜血。

【你想要怎样?】

“我要你协助我灭绝人类,我需要你身上的那份异能”

【呵,帮你能有什么好处吗?我凭什么冒着危险做这种事】

“我能看见你的表层思想。我们之间都坦承一点如何?几百年了,我已经厌倦了在人群中寻找我的具有潜力进化成我的同类的人。耗费力量帮助他们进化,结果只是产生了一堆魔物。更麻烦的是,我的能力使我预见到,很快人类将掌握一种名为科学的力量,魔法在这刺激下也会一起大幅发展,这对于你我都是很大的麻烦......何况,虽不知上帝给了你什么任务,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吧。如果人类灭亡的话,你也可以得到解脱。”

少女有些动摇了。不接受,屋里的烂摊子没法收拾,原本的生活怕是再也过不下去了。黑猫此时既有威胁,又是利诱,占尽了先机。同时少女隐约觉得黑猫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人类灭亡后,时间长着呢,再厚的壁垒也有磨完的一天。毕竟,少女毫不怀疑以它的能力,单独完成这件事对于它应该也不是办不到。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做两件事】

黑猫:“哼,大概知道你在盘算些什么,他真的值得你去守护吗。”黑猫顿了一下,确认少女的意愿。“罢了,这样做确实也能够达成我的大部分目的,不过我也要追加一个条件,你要成为我的同族,就现在”

“成交。”

“成交。”黑猫抬起一只前爪,少女疑惑了一下,黑猫保持着不容置疑的高贵姿态。于是少女试探着伸手捏了捏猫爪。

【卧槽好赞的手感!】

那之后黑猫暂时借用了一具魔族身体,战斗或是指挥都更便利。另一方面,没有了人类身体素质的限制,少女的异能完全觉醒,魔族的整合工作很快完成。

人类的存亡战,打响。

一年后,十一战区。少女和黑猫站在高处观望着战局的发展。

黑猫:“最后一名圣骑士也死了,只剩下一堆杂鱼,不用看了”

“拿普通士兵当挡箭牌......即使这样做也不愿公开骑士团力量的来源,吗。”

“这就是人啊,还没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放弃百年来的特权待遇的。更何况,培养一个合格的骑士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她沉默的看着战场,黑猫扭头吻她,她回应了,四只舌头缠绕着(魔族有两支舌头),**对方。黑猫一只手从背后向下滑,她把黑猫推开了。

“前天晚上还不够么,你这色坯子”

黑猫嘿嘿一笑“这不是相性好嘛......倒是你,最近总找人类干嘛,那点身段,能满足你?”

“怎么?吃醋了?”

黑猫嘴角收起嬉笑,神色凝重起来,一百年来它很少这么做,而最近发生了两次,一次是一年前,一柄由专用于杀死魔族的剑,被交到一位技艺高超的骑士手上。另一次就发生在当下。“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他说“接下来,只需要帮我削减人类数量,直到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的程度,根本无力再去发展其他。这段时间内你还可以改变主意......”

“我不会的”

黑猫这是第二次被明确的拒绝了,漫长的猫生经历或许可以让他不那么在意。

“为什么呢,你对那个人类过分执着了。还是,怎么说?可笑的爱情?”

“因为他是第一个让我**的人,这答案够明确吧”她抚摸着小腹。

“哈,确实是你的风格。真难想象你就这样在人群中生活了那么久。用他们的话说,你就是个**。”

“**才好,我是万人唾弃的邪恶,他是众星捧月的正义,我们互补了”

黑猫沉默了,最大的敌人竟是自己当年一手造就的,实在可笑。他突然把她摁倒在地,强硬地吻上她的唇。

黑猫:“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往后,这事我说了算。”

几个月很快过去,黑猫明白自己已经出局,只是一个看客。

他看人族联军节节败退。他看首将在决战中故意被捕。他看她被推上刑场,台下一片欢呼。

他占据着教皇的身体,懒倦地斜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俯视着人群,俯视行刑少年的犹豫。一个满嘴仁义道德的虚伪人类呵,到底有什么好,若他真是正义,又怎么能逃避和魔族的战斗。若你真是邪恶,你的这些付出又该怎么算。看看台下那些人,他们都是被你救下的,现在确在那里叫嚣着。无知的人呵,他们自然认为做着世界上最正确,最理所当然的事罢。哪知对与错,界限本就模糊不清。

【我感受到你的伤感】

少女第一次向黑猫搭话。

黑猫:“呵,我有什么可伤感的,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死傲娇】

黑猫:“...........”

【再见了】

黑猫:“再见。”

少女从宿命中逃脱,获得了幸福。

结局

少年:“所以,我们现在是灵魂相连的状态。谁也找不到你了咯?话说我家这只猫怎么回事,虽然我捡到它两年了,从时间上来说不太可能。我咋感觉和你说的是同一只呢,你再仔细看看。”

【管他呢,反正我现在什么力量也没有也验证不了。不说这个了,你快点去捏猫爪子,我们的感官是连在一起的】

少年叹了一口气,照做了。灵魂体的少女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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